《四月雪》IORI殇

3、三

　　九月是个伤感的季节。在秋天。
　　林也是很好的朋友。他是吉他手。学了7年，现在有自己的乐队。整天忙碌于各种演出。都是摇滚。他是太过于聪明的人。因为他会装糊涂，只有会装糊涂，也肯装糊涂的人，才是真正最精明，最厉害的。他以笑脸迎人，内心卻充满颓废。
　　是不是表面上看来很快乐的人，会更加寂寞？
　　寒羽一直记得那个晚上，迎新生的晚会，教学楼前面的广场上有一大堆排着队的陌生学生。月光轻轻地照下来，然后寒羽就看见一个人跟他招手。
　　兄弟，坐过来。这里有位置。他的脸上有善意的微笑。
　　寒羽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确定这个容貌并不认识。我叫寒羽，你呢？
　　我叫林，我很早就注意你了，你很特别。
　　寒羽哦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寒羽是你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你记住的人，那天他穿了一件很大的T恤，短袖已经到手腕那里。
　　寒羽，我觉得你应该是跳街舞的那类人，看你样子就看出来了。林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有一种笑容。
　　寒羽愣了一下，没有，我不会的。
　　随后他们就开始闲聊了起来，林的样子很普通，带一副黑色的粗框眼睛。笑着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傻气。但是他的话很多。
　　后来林说有事要离开了一下。第一次认识，寒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他就听见了一段很忧伤的歌声。郑均的灰姑娘。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之极，
　　唉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
　　寒羽朝台上望去，就看见了林。或许是因为距离的关系，那一刻，他看不清楚林的样子。只是感觉到这首歌很忧伤，吉他声，也很忧伤。
　　然后寒羽又认识了王萧，林也认识了王萧，当他们发现他们三个互相认识的时候，他们就成了兄弟。
　　兄弟是可遇不可求的，友情要比过爱情，更加注重缘分。
　　可是寒羽一直过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林一直带着面具生活，他可以很快乐，很幽默。而他的笑容背后，你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学校是空的，寒羽意识到。
　　因为学校里面的人没有灵魂，只有躯壳。这里的人孜孜不倦的背单词，背公式，只为了换回一张文凭，而他们少年包括青年时代的全部所学，也将像这张文凭一样，泛黄，褪色，最后遗忘。
　　走在路上寒羽突然有这样的感想。我的青春可不要就这样浪费。他笑了笑。秋天的晚上已经开始有凉爽的空气，让人欣慰。而这个秋天的开始，颜色如此丰富，叫人应接不暇。

　　寒羽一进去就看见房间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整个屋子乌烟瘴气的。林立马走过来锤了他一下说，你个比怎么现在才来，就等你一个人了。
　　然后他就把寒羽拉到自己旁边座了下来。
　　寒羽笑了笑没说话。王萧，阿东，他们也都已经到了，还有几个人寒羽见过，但是不认识，都是各个系跳的比较欢的人。林因为乐队的关系交际圈很广，再加上会说话，学校里面从上到下认识不少人。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互相不停的吹嘘和奉违，寒羽没有说话，他不喜欢这样，感觉有点困。只是在不断地打着哈欠，不断地大口地喝酒。直到他最起码已喝掉四瓶啤酒，脸色发白的似乎没有任何醉意。
　　大家喝得都有点过，还是在不停的劝酒。只有王萧，开始的一瓶，现在还是一瓶。王萧一直都是这样，做事如此，喝酒如此，不给自己犯一点错误。每次叫他喝酒，他都会眯着眼睛说我喝醉了就没有人送你们回去了。尽管寒羽不喜欢，但是已经习惯。
　　林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那里说话。从他妈妈是学校院长的同学，说到他爷爷是军区司令的战友。从他女朋友如何的漂亮，说到他如何隔三岔五地换女人。底下有赞扬，有笑声，没有人知道这些话的真实性。寒羽的深情有点冷漠，没有任何表情。他突然有点不喜欢这位老朋友，看着他口吐白沫的吹嘘，有点厌恶。他知道林的性格，林一向如此。他还记得第一天认识的当天晚上，林跟他说他爸爸是□□，贩卖毒品，委实没把寒羽吓了一跳，随后也就慢慢知道并且习惯了。这样至少也没什么坏处，毕竟朋友不是用来计较的。
　　中途寒羽去洗手间，摇摆地走出来看见王萧在打电话。寒羽问，又给老婆汇报呢？王萧笑了笑说你先进去吧，我马上来。对于王萧的女朋友，寒羽只知道他们在一个BBS上认识，而且从没有见面过。王萧的文字很阴暗，很让人着迷。寒羽有时候看完他的文章会对他说，我爱上你了。
　　王萧说，欣是跟我一样的人，一样喜欢安妮，一样喜欢王菲。有时候觉得我们就像是一个人。灵魂会因为文字而没有距离。
　　王萧说，虽然我们相隔遥远，我们依旧彼此想念。
　　对于这样平淡而似乎长久的恋情，寒羽觉得那是一种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