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眼镜的鸟》馍馍酱子

18、C18

　　舞蹈教室，刚刚结束一阶段练习，躺在地上休息的香菇在心中默默垂泪，再不解散他的午饭就该归入晚餐了。前提是他还能活着熬到晚饭时间。
　　香菇，给！
　　少爷对递到面前的面包叹息，对伸到面前的脑袋——耳朵的脑袋，再一次叹息。
　　为什么？麻花都没缠得如此之紧呀！
　　面包——吃，或不吃。这个难题在窗口的人影清楚呈现时，迎刃而解。
　　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吧。
　　后来，香菇知道，他和吴岳第一次争吵，因为舞蹈团一事持续了四天的争执，是在他前女友的间接调解下结束的。而将这事告诉关幸的，正是他身边看似居心叵测的麻花。
　　后来的或来，香菇回顾自己的大学时代，难以相信自己的幸运。似乎每一天，他都活在朋友与情人之爱中。这样的幸运，以后都是不可能再有的了。

　　十一月初，还是无边秋月，有信凉风，T恤加外套，灿烂混沌每一日；十二月初，英语四级考试就伴随西北风而来。倘若刚进大一就考，通过率肯定是99.9%。荒废了一年，情况就不同了！十二月中旬，个别考察科目的教学也进入尾声。考试就在眼前。
　　从鸡叫奋斗到鬼叫的日子何等熟悉，时钟上的分针、秒针就像饿狗一般在身后追赶所有习惯在网吧盼日出的家伙们。这些自然都是不希望挂科，不希望四级分数低于四百二十的人。
　　香菇在对着词汇集打哈欠流眼泪，Will扔给他女生整理的一些科目的课堂笔记。这段日子，学校复印店的生意好得令食堂都眼红。有时，往年的考试试卷都能从复印店里流散出来，五元钱一份。
　　手机显示06/12/22，上午考完第三门考察课，香菇心中的十五桶水就放下了八桶。两天后的四级考试虽然严肃，但并不见得有多困难。再说，对于英语，两天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知道对大学生来说，12月24日，是四级考试的意义大，还是平安夜的象征强。
　　我又不是女生，对节日什么的，才没概念。再说圣诞节跟咱们中国人有什么关系？
　　香菇左耳听英语听力真题，右耳听吴岳的平安夜计划。
　　节日跟我们无关，但体验下气氛也未尝不可吧。很多商店、饭店、娱乐场所都会有活动。
　　活动？
　　香菇脑中浮现出浪漫情怀、朦胧灯火、提琴钢琴、烛光晚餐、红酒牛排，两个臭男人……
　　他搓搓胳膊，满手鸡皮疙瘩！
　　想什么呢你？
　　吴岳从桌子另一边绕到他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晚上……
　　就听砰一声，香菇猛然站起，怎么了？
　　一米外，另一张桌子上的宫行咳嗽两声，从地上捡起巨型砖头英语课本。
　　你们注意点，我还活着坐在这儿，还在喘气呢。
　　香菇摸摸自己的脸，好象有点烫。他回头，咦，吴岳呢？
　　细看之下，才发现男人蹲在地上，右手捂着鼻子。难道是刚才撞的？
　　他左手里拿着什么？
　　话剧门票啊……

　　十二月二十四日。早上铃响，中午铃再响。教学楼里满了又空。
　　少爷被挤在几乎不透气的公车里，奋力地高举手机给三米以外的吴岳发信息。
　　跟你说晚上再出来，你偏要一考完就出来。挤死了！
　　对方回复——现在是中午，人还算少；下午遇到考完六级的人潮和出去浪漫的情侣，还要可怕。
　　这样的三文鱼罐头还不够可怕？
　　现在的罐头一点都不可怕，里面都空空的。
　　香菇就当自己的眼光是红外线，朝吴岳所在的方向狠狠瞪了过去。
　　挤呀，挤死了！外国人的节日这帮人跟着凑什么热闹？（他忘了自己也属于凑热闹大军中的一员）春节气氛都未见如此热烈。
　　……好像有人有人在附和他的心声叹气。
　　可是为什么离他那么近，近得就贴着他的脖子，好痒……
　　难道是……香菇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公车色狼！？
　　不知心中是惊恐还是难以置信占据的成分更多，亦不知该哀叹不幸还是教训教训身后不长眼的混蛋。
　　正在犹豫之尖，潮湿的触感印在颈间。XXX，那家伙竟敢……
　　香菇苦笑不得，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忍无可忍！
　　少爷一跺脚，奋力推开层层三文鱼，硬是挤到吴岳身边。
　　三米，短短三米，就是北风到被窝的距离。
　　吴岳悄悄握住他的手，问他怎么了。只有在辨别人脸都困难的公车里，牵手才像呼吸般简单。
　　少爷会把自己遭遇色狼的事告诉男人吗？绝对不会！
　　香菇不说话，吴岳也没有多问，毕竟在此刻，氧气都精贵。而挤在条条三文鱼间的两只手，一直没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