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书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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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转过身：“陈大夫？”
“这箭上有毒！”陈大夫手抖了抖，好像是没什么力气再去端那铜盘似的，盘子从他手中落下，摔在书案上，“当”的一声，让帐子内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什、什么意思？”常清走到他身前，极力压下从心头升起的不安与怒气，“不是说没有么？”
“回将军，箭头并没有涂上，毒所涂的地方在箭头和箭身相接之处。”陈大夫快速将那箭拿起，伸出手指点了下。
那箭头约有一指长，青铜制成，箭身的花纹很是别致，刻着像是流纹之类的痕迹，箭身和箭头相连的部分长着两圈倒钩，故而刚才不能将它拔下，只能切开皮肉，将它剜出。
而那离倒钩极近的地方，有一个难以发现的黄褐色斑块，颜色已经很淡了。
常清见到那半只箭，一愣。
“能解么？”祁风双手抖得厉害，声音里全是惧意。
“此毒好解，只需运足气力，将毒自行逼出即可……”陈大夫脸色痛苦与无奈，“可现在云将军这个样子……”
她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
“云琛，你醒醒……云琛……”祁风跪在云琛身边，泣不成声，“求你了……云琛……”
“没别的办法了么？”常清抓住陈大夫的袖子，双眼瞪得极大，“一定有办法对么？一定有……”
陈大夫摇摇头：“此毒若是不逼出，云将军怕是撑不过今夜了。”
话音一落，整个帐内寂静无声，片刻后便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声。
“我替将军将衣衫换去吧。”陈大夫身后的小徒弟许丛散忽然走过来，轻声道，“她这样肯定不舒服。”
常清看了她一眼，便将在云琛身前的祁风拖了出去。
许丛散将云琛的衣衫换好，刚直起身来，帐外传来声音。
“换好了么？”
许丛散将帐帘掀开，冲常清点点头。
常清走了进去。
行军床上，仿佛刚才的那些刺眼的红都不曾有过，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人，像是早已没了气息。
常清在她身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怀里将那封书信拿了出来。
那信上的火漆上印着一个“云”字，信封正面四个大字：
“云琛亲启”
许丛散站在帐外，看看左边，祁风将军好似疯了似的一会儿拿刀乱砍，一会儿蹲在地上埋头抽泣，右边的沈逸将军和身前小将的对话时不时地传入她的耳中：
“回将军，射箭之人没有找到。”
“再去找再去找！”沈逸一脸暴怒，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
许丛散抹了一把不知是第几次从脸上滑落的泪水，回了自己的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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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将信笺展开。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抿抿唇，坐在了她的身旁。
“琛儿。”
常清刚一念出前两个字，着实惊了一下。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云琛，按下心里的惊讶，接着讲信上的内容念出来。
信里反反复复说着一件事，全是嘱咐云琛在饭食上不要马虎，睡觉一定要盖好被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竟，完全没有提战事进程之类的事。
这完全不是皇上对自己的属下能说出的话，倒像是一封家书。
常清念着念着，忽然停住了，目光落到了信笺上的最后四个字，却念不出声来。
又顿了顿，才轻轻吐出那四个字：
“我好想你。”
床上的云琛还是没什么反应，常清站起身，将信笺折好，放回信封里。
却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而且他发现，信里面没有一个“朕”字。
常清低头抹了一把眼角泛出的泪，却没看到云琛的眉头忽然轻轻皱了下。
常清去门口叫来一个小兵，低语了几句，没一会儿，那小兵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上没有落锁，常清将它打开，把自己刚念完的那封信放了进去。
他们其实都知道，皇上每月寄来的信，云琛都会将它们放在这个木匣子里，如今已是厚厚的一摞，每封上面都写着四个字“云琛亲启”。
这已不是秘密。
常清将木匣合上，将它轻轻放到云琛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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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云将军真的没救了么？”许丛散问了一遍又一遍，渴望从他师父嘴里听到和刚才回答不一样的答案。
“哎……”陈秋昇重重地叹了口气。
陈秋昇在入宫之前叫“陈求生”，他本在城中开了家小医馆，后经人举荐，入了宫，一步步地爬了上去。
不知他的人都以为他贪生怕死，否则名字怎么会叫“求生”呢。
可是，若问谁，谁不贪生怕死呢。
那别人口中贪生怕死的陈秋昇，却在听闻边关垂危时，主动向皇上请求随军前去。
过了两日，陈秋昇便带着自己的徒弟许丛散，行往了去边关的路上。
陈秋昇又叹了一口气，想起刚才那半支箭来。
这种样子的箭，他是见过的。
他记得当时他还不到三十岁，正是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时候，在他手下无论病得多重，都能治好。
一天夜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了他的医馆前，那人的身上就插着一支这样的箭。
他以为那箭只是普通的，便按照平常拔箭的手法，谁料，那箭头上的两层倒钩扯着皮肉，霎时血流不止。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正在努力为他止血，却忽然昏了过去。
第二日当他醒来时，床上的人却不见了，连同那支被他拔下的半只箭都不见了。
若不是那满床的血还在，他险些以为那是一场梦。
他四处打听，却始终打听不到那人，也有些不敢将这事说出去，日复一日，这事便压在了心底。
谁知，这样的箭，今日又出现了。
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喊，让他回过神来：“陈大夫！”
陈秋昇快步走到帐外，瞧外面的沈逸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将军、将军醒了！”陈秋昇不待他说完，快步往前走。
云琛帐前站着一排将士，陈秋昇掀开帐帘，将云琛床边围着的大大小小的将领拨开，走到近前。
云琛刚换上的雪白衣衫上一块黑褐色的血迹尤其显眼，唇上的黑血已经被祁风轻轻拭净，此时正安静的躺着，气息十分不稳。
“大夫，怎样？”
陈秋昇将手从云琛身上拿起，面色也缓了下来：“命保住了……”
……
……
云琛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那梦境犹在眼前。
云琛下了床，随手倒了一杯已经冷掉的茶，她在桌边坐下，将那杯茶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当时那个夜里发生了什么，好多人都亲眼见证，但是，有一件事，却没有人知道。
一年前的那一箭险些让她丧了命，却也让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她在现代活了十七年的记忆。
当时，她躺在帐中，三日未睁眼，脑中的前世记忆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记忆不是很清晰，却分外真实，那时，她刚满十七岁，在一次野外郊游时失足落水，便再也没有上来。
而就在即将窒息的瞬间，她穿过层层时光，来到了这个她不曾见过的时代……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书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