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傻瓜爱过你》陈顾青蓝

21、爱无两全

　　晚上十一点半，大部分的写字楼都已经偃旗息鼓。新民大道上标志性的AEP大楼，却还是灯火通明，行政办公室和宣传课不断有人来往，电话和传真都在忙碌的响着。原因无他，就是号称AEP首席赚钱机器的陈楚生凌晨时分在环线的永安路段发生了车祸，在早些时候，各家媒体将第一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Jarson邀请大家参加AEP的特别发布会，才将记者们都邀回了AEP中国总部。

　　发布会其实是个调虎离山的计策，因此Jarson在发布会上说的很少，只是简单说了陈楚生的状况，感谢大家对他的关心，表示陈楚生亦无大碍，新专辑的计划可能会推迟一到两个月的时间，仅此而已。当夜各家媒体都加急、加版、加印，作为对AEP的尊重，大媒体在正式报道之前，都会有一个样本让宣传课过目。两个小时前，各家样本都送达，却让Jarson傻眼。几乎90%的报道封面或配图，不是陈楚生而是黑口黑面的苏醒。

　　照片上的苏醒，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眼镜。熬夜后红肿的双眼，鼻尖上的油脂，塌陷的双颊都一览无余，五官僵硬，表情阴霾，双目失焦，完全没有往昔自信洒脱的样子。另外，报道所配的标题和内容，几乎是清一色的猜测陈楚生车祸和苏醒的关系。外界传闻里，他俩本就是针锋相对，现在一方出了意外，一方立即赶到，不能不令大家起疑。这些夸张耸动的标题和内容，令Jarson大为光火，他致电各大媒体，要求对报道作出修改，不过肯买账的并不多，更多的人既不敢得罪这位娱乐界呼风唤雨的大老板，也不愿放弃这难的博噱头的机会。更可怕的是，网络上各种传言风起，大多针对陈楚生的状况，什么样的揣测都有，有人说市第一医院的胸外是数一数二的，如果陈楚生是转院去了那里，那肯定是要做大手术。

　　所谓流言，就是传来传去，永无宁息。

　　在媒体散去之后，更多的是歌迷聚集在医院门口为陈楚生祈福，紧接着家长们又出现了。总之，第一医院门口混乱不堪，最后不得不动用警力封锁了路段，场面才被控制住。

　　然而这些，苏醒完全不知道。
　　当很多人为了陈楚生人仰马翻时，苏醒正独个在城市里踟蹰而行。他走遍了拥有共同回忆的几乎每个角落，最后停在一处卖麻团的小摊前，小摊也准备打烊，苏醒要了最后两个麻团，从兜里摸出一张大票，也不等找零，便转身而去。摊主以为遇见了财神，喜滋滋的收了摊。

　　苏醒捧着半冷的麻团继续在街上游荡，边走边轻轻的哼歌。他记得上一次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带他来的，那人一直浅浅笑着，陪在自己身边。后来自己还给他唱了歌，就是这样唱得：
　　啊哈
　　就让他去吧，不要再委屈
　　只愿你会记得我
　　有个傻瓜爱过你

　　当时，心里很紧张，也很甜蜜，为什么现在唱起来，鼻子好酸？
　　这麻团也没有上一次好吃，那个人还说这家很有名，根本就是说谎。那个人对自己说过很多话，曾经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不久前他还说过，要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可是今天，他说什么？他说，
　　“好聚，好散，好吗？”
　　“好聚，好散，好吗？”
　　“好聚，好散，好吗？”

　　“You are lier! lier!”
　　苏醒一把将剩下的麻团掷了出去，落处，水花四溅，这才发现，又下雨了。

　　雨在后半夜，越下越大。雨水糊在窗户上，橘色的街灯被晕染成一片，陈楚生站在窗户后面，外面的露台积满了水，他轻轻开了门，穿着拖鞋的脚刚一接触到雨水，冷的一哆嗦。点了烟，陈楚生专注的出着神，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于雷的电话
　　“喂？”
　　“楚公子，这么晚还不休息？觉得不舒服吗？”
　　“不是。我没事，我只是想问，我想问，苏醒他没事吧。”
　　“啊？我一直没再看到苏醒，这边乱七八糟一堆事，明天可能要你配合一个VCR，我们一早就会过去，具体的情况见面再说。”
　　陈楚生呼出一口烟，突然眼前浮现苏醒吐烟圈时赖赖的样子，自己也试了一次，没有成功。
　　“喂？楚公子？还在听吗?”
　　“在的。”
　　“我一直没再看见他，给他打过两次电话，没有人接。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吧，你别担心了，早点休息。”
　　“好的，bye。”

　　收了线，陈楚生发觉自己已是一脸一身的雨水，倒也不似先前那样觉得冷。手机还攥在手里，迟疑的翻动着，在私人通讯录停了很久，但是没有点开。那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那是陈楚生现在最怕想，又不得不想的人。猛然间，远空一道闪电，半个城市顷刻间都被照亮，继而是隆隆的雷声。陈楚生抬起头，只觉得脖颈一阵酸痛，他向前踉跄了几步，幸好一只手扶住了露台的栏杆。这VIP的病房，在住院部的最顶端，从这里望下去，停车场的车辆豆腐块般整整齐齐的排列着，陈楚生趴在栏杆上，无声的抽搐。天空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陈楚生那张满是泪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