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铲子山的土匪们》小**群

8、斩情

　　本章撰稿人：蓝漠

　　夜渐渐深了,山谷中漆黑寂静，夜猫子站在高树上发出阵阵低鸣，好像在为谁哭泣，听得让人浑身发冷。
　　蓝漠的卧室门虚掩着，堂屋正中的木桌上点着一盏古旧的油灯，豆大的灯光忽明忽暗被夜风一吹摇曳不定，油灯嘶嘶的燃烧，窗外枫树上的枫叶被吹的沙沙响，兀自凋零唱着悲歌。
　　蓝漠背靠在床栏上闭着双眼小憩。三天了蓝漠从没合过眼，一直守候在师真奇的身旁，就是铁打的人也盯不住，何况是这文弱的大孩子！他的脸庞日渐消瘦，面色苍白，即使睡着手还是与师真奇相握，生怕一松手师真奇就会从身边溜走。
　　床上的师真奇眉头皱了皱，嘴微微张开呓语着，他吐字不是很清晰始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好似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师真奇左右摇摆挣扎，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真奇，奇，我在这里。”蓝漠感觉到师真奇的动作从睡梦中惊醒，轻声呼唤着师真奇的名字。或许是听到蓝漠的熟悉的声音，燥动不安的师真奇居然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又沉沉的睡去。蓝漠轻手轻脚的走到盆架旁，从架子上取了长帕放入铜盆，从门边的小炉上取了水壶，将热水到进铜盆浸湿长帕，双手捞出帕子用力拧干走到师真奇身旁，擦拭他额头上的点点汗珠，小心的替他擦了擦暗黄的脸颊，蓝漠放下帕子疼惜的望着病中的姐夫，手慢慢随心而动描绘着师真奇俊朗的五官。
　　“梦。。。。。梦。。。。。。。。梦梦。。。”师真奇在梦中呢喃，蓝漠终于听清楚他的声音，那是姐姐的乳名。蓝漠的手骤然停在了半空中，目光呆直，嘴唇颤抖声音低沉的自言自语：“你心里只有姐姐啊？三年了？你居然还是没能忘记姐姐！是啊！怎么能够忘记呢！她是你的结发妻子！而我呢？我又算什么呢？”
　　蓝漠头如同当头棒呵，心被投进万丈深渊。蓝漠的梦破碎了心伤了，身体支撑不住颓倒在地，蓝漠呆坐在地上心如刀绞。姐夫即使在睡梦中呼唤的依然是姐姐的名字，姐夫在危难时想到的是姐姐并不是自己，就算自己再怎样付出，姐夫还只是把他当成兄弟，只是兄弟！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自己没道德的支撑没有立场去争取，蓝漠的心被枷锁捆绑被坚冰包围，他的心凉了再没有一丝热度，他的心死了再不为任何人跳动。以后，师真奇只是自己的姐夫，现在是，将来是，永远是！
　　蓝漠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暗暗的下决心斩断情丝，锋利的牙齿将红润的唇咬破，鲜血顺着口角流下，再疼的伤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楚，蓝漠如同僵死一般，万念惧灰。
　　蓝漠起身给师真奇掖了掖被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师真奇反抓住蓝漠慢慢离去的手，低声呼唤：“梦梦，不要走，不要走。”
　　“姐夫，姐夫，你醒醒，醒醒啊。”蓝漠喊着，眼中满是焦虑地等待。
　　师真奇缓缓的睁开双眼，一双黑亮的眸子映出蓝漠憔悴的面容。
　　“梦儿，是你吗？”昏暗的灯光，模糊的意识让他分辨不清眼前的人，嘴里依旧喊着妻子的名字。师真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嘶哑的要求：“水。。。。。水。。。。。。我想喝水。”
　　蓝漠马上转身倒了杯水扶着师真奇的脖颈将水送入他口中。
　　师真奇久逢甘露，猛喝了两大口喘了口粗气又贪婪的将整杯水饮下，意识才有所清醒，看了看蓝漠小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
　　“姐夫，你从西域回来，这里是铲子山！你在回来途中身中毒镖，已经昏迷三天了。幸好大当家的和亚神医施针相救才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你感觉怎样？我去找大当家的来看看！”蓝漠放下师真奇转身向门口奔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师真奇急声阻止：“小漠，别去！天色已晚，明日再请不迟！为了我大家都很辛劳，不要再惊动大当家了！我好多了！”
　　蓝漠听完慢慢走回师真奇身边，静静的坐在床边低头不语。
　　“小漠，这几天你一直守着我吗？”师真奇看着蓝漠疲惫的模样，皱巴巴的衣服得好几天没有更换，凹陷的大眼睛里布满血丝，风流倜傥的蓝漠如今狼狈不堪，着实让师真奇心疼。手臂使劲的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掌抚摸着蓝漠消瘦的脸庞，蓝漠为之一惊赶紧闪躲，师真奇皱了皱眉头放下了手臂。小漠，为何与自己如此疏远了呢？师真奇看着仓皇失措的蓝漠，好像自己惊扰了一头可怜的小鹿，为自己的冒失行为懊悔。
　　“小漠，真是辛苦你了，姐夫害你担心了。”师真奇有些内疚，爱妻临死前将唯一的弟弟托付给自己，自己不但没有好好照顾，还害他担心，真是对不起梦儿。
　　“姐夫，我没事的，只要你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蓝漠看着师真奇双颊泛着异样的红晕，知道中毒引发的高烧还没有完全退去，“姐夫，你身上的毒刚刚才解，身体还很虚弱，再睡会吧。”
　　“嗯，”师真奇迷迷糊糊应和的，他也觉得自己体力有些不支：“小漠，刚才我梦见和你姐姐初次相见的场景了……”师真奇喃喃着，像是对蓝漠述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那中秋节月圆之夜，梦儿就站在那满街的花灯中……”
　　“姐夫，快休息吧。”蓝漠小声阻止却没能拦住师真奇的回忆。
　　“她就站在那花灯中，美丽出尘，宛如月中仙子……”师真奇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沉沉的睡去。
　　蓝漠望着睡梦中的师真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奇，你的心里何时会有我？姐姐生前，我只能躲在一旁悄悄的喜欢你，现在姐姐去了，你的心里依然是她，满满的，容不下别人一丝一毫。你的视线里永远没有我、、、、、、没有我！
　　夜静悄悄的过去，那盏古旧的油灯光线越来越微弱，黎明的划破黑幕，新的一天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