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篮球场》泡利不相容

47、第 47 章

　　高中应该是辛苦的，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一道难关就是高考。我们在人生的这一段时间里面要说没有因为考试而具有压力，那是假的，而且我们还必须为了在夹缝中处理好其他的事情而苦苦挣扎。
　　我不敢想象没有篮球的日子。每当我因为考试失意或者是人际问题又或者是变态班主任的喋喋不休步步紧逼而郁闷的时候，只有在球场上肆意地挥霍汗水能够带走我的烦闷。老猫也是。
　　我们一边打球一边聊天。谈论到某个漂亮女生、谈到和麻子又收拾了两个不识趣的家伙、谈到约上兄弟们出去痛痛快快地喝一杯玩一场，我和老猫会兴致勃发地模仿街球视频来秀几个花球动作。谈到某个变态老师又布置了无数多的作业、谈到又被某某美女白了一眼、谈到某某人又显示出他极度的小气，我们则会狠狠地在篮筐上扣上一记。心情不错的时候也许会想起来加入一拨人虐一虐菜鸟。我和老猫都不单打，而是依靠意识打出一次次行天马行空一般的奇妙配合，享受着兄弟之间的默契。
　　有的时候，我们最依恋的也许就是这种默契。只有最好的兄弟之间才拥有的。我们不需要说一句话，不需要任何肢体语言。我们仅仅是互相地对视一眼，短短的，不过一两秒钟，就能完全了解彼此。这是长期的一起流汗、一起战斗、一起患难的结果，这是属于战友属于兄弟的专利。得分之后，两只手掌用力地击在一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一切都在这响声里面。
　　我们顺其自然地把这默契带到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中来。

　　我喜欢老猫。是的，这个家伙一头贴着头皮的超短发，夏天喜欢穿长长的无袖纯白T恤加长长的球裤，冬天是铁打不动的宽大羽绒加滑板牛仔，誓要把嘻哈进行到底。我在他的影响下也玩起了这一套，不过我则是把头发留长之后一烫了事，省得剪来剪去的麻烦。老猫和他冷酷的外表不同，他是个真正的汉子，有一颗火热的心。老猫有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就算是对着天王老子也敢大声抱怨，率性而为，无忧无虑，做事全凭一时冲动，不会考虑任何后果。如果说我过去的生活如同一片平静的湖水，那么老猫的到来无疑让我变得沸腾。我从来不敢想象我的生活可以变得如此多姿多彩、充满激情。老猫可以半夜一个电话把我叫起来，拉着我跑到朋友的酒吧里面参加午夜的聚会——当然参与者也都是冲动性格的主儿。他还可以直接在晚自习的时候冲进教室把我拽出去喝酒。老爸老妈对于老猫半是欣赏半是担忧。欣赏的是这小子的硬派作风不怕吃苦，担忧的是这小子不爱学习。要不是我靠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成绩还不算太丢人，估计他们会把一堆责任都推卸到老猫的身上。

　　老猫也喜欢我，毋庸置疑。这厮和我出去喝酒，喝醉了就酒后吐真言。其实这厮一贯不鸟任何人，但是唯独服我。也许是我初见他的时候并没有被他的锋芒所震慑。从老猫前言不搭后语的酒花中，我基本上搞清楚了他之所以喜欢带着我混，是因为欣赏我的成熟和理性，我的存在可以让他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老猫这小子相信任何事情只要能把我的建议拿上桌面都会有好结果。我听了虽然心里也有点飘飘然，但是我还是纳闷地想要是我都是成熟加理性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上无疑全都是疯子了。但是要说我的性格，和老猫的确不大一样。至少，我心里藏得住东西。

　　有时我想，我们也许上辈子就是兄弟。其实成为兄弟不需要什么理由，但是我和老猫即使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能找得出一大堆来。我懒得回想所谓的例子了，还是把一句我说过很久的话拿出来：这世界上有几个人我愿意为他去死，老猫是其中之一。

　　就像庞大的交响曲，尽管忠诚地围绕着它的主旋律，但是每支乐曲都有它的高低潮，都有它的波折地段。

　　我和老猫的潇洒生活平稳而激情地维持到了高一下半期开学的时候，命中注定的波澜闯进了我们的生活。

　　那个叫“凌零”的酒吧，那个叫凌慕瑶的女生，也许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还记得那一次我独自在操场上冲刺的时候，看台上的那个给我买水的女生。她离去后很久，我依然在凝视她的背影。我不想刻意描绘她的容颜，但是她能让自恃高傲的我在炎炎烈日下像个神经病似的杵上几分钟，可以说明任何问题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音色不是那么的尖利，有一种柔柔的感觉。她仿佛一把把我直接拉回到或许是几千万年后的地球，没有嘈杂没有浮华，一切文明的不存在的时代。要我通俗地形容一下，就是古典气质型。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形容，恶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体会过，我自知，足够了。无福消受的朋友们，那是你们的事。

　　当我和老猫第一次去那个酒吧的时候，我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她。她还是那么微微地对我们一笑，自然地无以复加。我直直地盯着她，希望能够看到她一些与众不同的反应，但是很遗憾，她没有任何表示。
　　让我吃惊的是，这丫头居然也有俏皮可爱的一面。老猫侃大山和搭讪的本领实在是一流，没有两句话就把气氛搞得活跃起来，逗得凌咯咯直笑。
　　但是老猫居然趁着兴致，开始大胆起来。他紧紧地贴着凌的面孔，惬意地欣赏着丫头紧张兮兮的表情，鼻子离丫头只有一厘米。

　　我的眼神不易被察觉地黯淡了一下。我轻轻地扯了扯老猫的衣服：“行了，你小子不要胡闹，我们来这里是来庆祝的。”
　　老猫放过了凌，瞄了我一眼说：“怎么？我调戏你的心上人，你小子心疼了？”
　　“你放屁！”
　　“你看你看，急了吧？”老猫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你要是直接说YES我还当你是玩笑，可是你一旦急急忙忙地否认就表示你心里有鬼。”
　　我不理他，在吧台边坐下，对凌说：“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么？要刺激一点的，我俩今天可是要庆祝一下的。”
　　凌轻声说：“好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帮你们点吧。”
　　“好，相信你。尽管为酒吧多创造些收益，反正今天请客的是老猫。”
　　“是吗？那我就狠狠地让你们大出血咯？”凌笑了笑，“你们要庆祝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告诉我？”
　　老猫一屁股坐下来，摇头晃脑道：“我们申请去校篮球队玩玩，学校批准了。”
　　我点点头接口说：“马上就有NIKE全国高中男子篮球联赛，我们就要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凌笑着说：“恭喜你们啊！我早猜到你们迟早都会飞黄腾达的，我经常看到你们打球，很厉害的样子哦。”
　　一番闲聊下来，在我的不懈追问之下终于得知凌是6班的，和我们同一个年级。

　　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她总是那么静静的，无邪的，仿佛一辈子都不会生气的样子。虽然她也在我面前生气过（不是对我），但是她那个样子哪里是在生气啊，很可爱的样子，看的我都想笑，又怕被白眼。她长得很漂亮，并不是倾国倾城的级别，却特别耐看。凌微笑的时候嘴角有两条弯弯的线，浅浅地留在她的瓜子脸上，见到她就像变成了一片荒芜的眼睛里面豁然涌出来一汪泉水，舒服极了。凌是文科班的，她对于文字有一种天生的驾驭能力和灵气。认识她之后，我经常上网浏览她的博客，读她写的文字，纠结的，抒情的，温柔的。很多我都读不懂，但是我喜欢那种神秘的感觉，带着一点小小的幻想和惊恐去猜想凌的思想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承认，我沦陷于她这种特殊的魅力里面无法自拔。
　　我和凌渐渐变成了好朋友。凌告诉我她曾经一度是一个只知道努力学习、不懂打扮不谙世事的小女生，直到上了高中，她改变了很多，许多纠结在心里开始萌发，但是她不愿意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导致了她的纠结，让我感到一阵失望。她充满了神秘的魅力，我渴望了解她，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但是我没用，我无能，我一向自诩感情白痴要一辈子大大咧咧潇潇洒洒，但是猛然发现我已经彻底被凌给抓住的时候，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就想，我是怎样爱上一个人的？不久以前，我们不还是好朋友么？我的想法，怎么会忽然变得那么快、那么奇怪？
　　我不轻易谈论爱这个字眼，它是奢侈品，没有真诚的心的人拥有不起。但是我敢拍着胸膛保证，我就是拥有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