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贞——会呼吸的痛》双笙

20、许七七（19）

　　没有去上晚自修，我请了病假睡在寝室里。
　　其实我还不至于生病，我只是在逃避。逃避那些让人心烦的谣言，逃避那些总是询问我事情原委真假的人。
　　原来一段谣言，不止是谣言的当事人受害，连传出谣言的人也难逃内心的煎熬。
　　我又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学校里的床睡着总是不如家里的安生，惊悚诡秘光怪陆离的片断像被剪刀剪下的，拼凑在一起，凌乱繁杂，污迹斑斑，而且，支离破碎。
　　我被惊醒了，一头冷汗。
　　外面黑漆漆的，是夜，什么都看不见。
　　我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有三条未读得短信，都是夏九九的。
　　第一条仍旧是询问：“七七，你没事吧，给我回条信息。”我当然没有回复。
　　第二条在阐述客观事实：“林蓓和林冽都没来学校上课，现在每个人都在议论他们的事情，林蓓的桌子不知被谁用刀划得乱七八糟的，桌肚里堆满垃极。”
　　第三条似乎很有哲理，看得我云里雾里：“你不要内疚了，每一件事都有他的宿命，在岁月中轮回。”
　　看完，回复，然后下床找水喝。
　　邢乐乐还是休假中，床铺干净缺少人气，我坐在床沿边上，摸着蓝底白花的床单，心底一直叹息。
　　我总是不经意地会去回忆。
　　可回忆又是什么东西呢？是诀别，是消沉，是背叛，是心伤，是无奈，是遗忘，是宿命，还是一捅一个血窟窿的刀子？
　　我趴在床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弯里，眼泪就这样涌了出来。
　　我好像哭过很多次了，可是我的眼泪还是那么多，那么多，多到流不尽。
　　我不断做着深呼吸，企图平抚心里的波动，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心底毕竟是愧疚了。
　　星期六回到久违的家，突然感觉，所谓家这个地方，可以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可以安静平和下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今中外到处都是漂泊的游子要回家。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到过年的时候出门在外的人都要回家了。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岳阳，如果过年的时候不回家，我该怎么办？我能去哪里？
　　许臻荣亲自下厨，正在准备晚饭，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祝福道：“七丫，快去洗个手准备吃饭！”
　　满桌子都是我喜欢的菜，西红柿炒蛋，红烧鱼，青菜肉丸汤……
　　许臻荣一边往我碗里堆菜一边打量我：“怎么看你瘦了很多，是学习太累了，还是学校的伙食不好？”
　　“蛮难吃的，大锅菜，缺油少味的。”我故意抱怨学校的食堂。
　　其实我们学校的食堂没那么缺德，油比菜还多，盐和酱油比米饭都多，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喜欢吃。
　　口味太重的东西，吃了胃疼。
　　“那得多吃点，吃红烧鱼，这个可新鲜啦。今儿起了个早专程去买的，买回来还是活的，养了一天，鲜嫩着呢。”
　　听到这些温情的话，我停下碗筷，上齿咬着嘴唇，极力不让我的眼泪流下来。这个星期太漫长，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我差点承受不住。
　　夏九九这两天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似乎挺忙的，发信息也不回。偶尔回一下，也是一些哼哼哈哈嘿嘿之类的语气词。
　　我委屈，我伤心，连九九都不管我了，还有谁会知道？
　　“七丫，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许臻荣紧张起来。
　　我摇了摇头，重新举起筷子拨拉着往嘴里塞饭菜，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星期天去步行街那边逛新华书店，却碰到了季侑。
　　我找了很久，看中了一本辅导书，抽出手去拿的同时，另一双手却伸得比我更快，直接把书抢到怀里。
　　除了季侑还有谁。
　　“这是我先看中的。”我一把夺过书揽在怀里。
　　“可是是我先拿到这本书的。”季侑力争。
　　我得意的扬起这本书：“是么？可是书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还没等我得意完，书又被季侑抢走了，随后就到了收银台，还抛给我一个灿烂的笑，更气得我牙痒痒的。
　　什么人嘛，一点都不君子。哪有跟女人抢东西抢得这么得意的。
　　我追上已经出了书店的季侑：“季侑，你给我站住，你可真是没有绅士风度耶。”
　　季侑很有型地转过身来，慢慢靠近我，一点一点地靠近我，我突然害怕这种距离，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可要看对什么人咯，总不可能对你这种人还表现什么风度吧。”他的笑容让我咬牙切齿。
　　“你！我怎么了，怎么不值得你表现出风度了？”
　　“喜欢中伤别人的人。”
　　这是季侑第二次对我说这样的话了，我怎么就喜欢中伤别人了？
　　“姓季的，你给我说清楚，我中伤谁了，我哪里惹到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我吼叫的声音特别大，惹来周围路人的注目，可我依旧不顾形象地挡在季侑的面前，他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林冽兄妹的事情不就是你胡乱说出来的吗？一个人成绩好有什么用，人品这么差。”
　　“我……我……”
　　的确，我无法辨驳，林冽兄妹的事情的确是我说出来，可是我并不是有心的啊，只是一时气不过。
　　不过，有心与无意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我的眼泪十分不争气，当着季侑的面就流了下来。
　　季侑顿时慌了，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哭着跑回家的，把房门关得啪啦啪啦响，整个房子因我的动作而战栗，仿佛遭遇了地震。
　　我总是这样，哭着哭着就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双眼肿得像灯笼似的。看一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我该收拾东西回学校了，晚上还有自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