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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RTⅠ 乌织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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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Ⅰ 乌织篇
碎裂吧，镜花水月。——蓝染惣右介
盾舜六花在飞舞。
这是井上织姬的能力。
牙密一指点破三天结盾，碎屑飞散四周，明晃晃的金黄色飞溅到他眼前。
就像穿过茂叶间隙的一缕缕割碎了的阳光。
乌尔奇奥拉忽然很想伸手握住这点点亮片，哪怕一片也好，但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
如果握住了这太阳雨，黑暗就会被照亮，阴霾就会被击散。
虚是属于闇暗的生物，他没有资格得到阳光。
然而看到被双天归盾笼罩下的男人全身沐浴在金色的光晕中时，乌尔奇奥拉还是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锁骨间的虚洞。
这样的垃圾，也有必要为他使用这种奇妙的能力么？
牙密一手捏碎孤天斩盾，回过头问道：“乌尔奇奥拉，这女人的能力很稀奇，要不要折断手脚带回去给蓝染大人？”
“不用。没这个必要。”
折断手脚？对于这个女人未免太过残忍了。他想都没有想，立刻做出否定。
下一秒他便冷冷自嘲，将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抛之脑后。
虚不需要无谓的同情心，这对于他来说既奢侈又无聊。
“杀了她，牙密。”
在断界的拘流前，他挥手秒杀了两个护送她的死神后，静静地看着她一脸惊怒，念动着言灵让金色的光晕再次笼罩在垃圾的周身。
“跟我走，女人。”他冷冷道。
然而井上织姬却想要拒绝。
就为了这两个垃圾？上一次也好、这一次也好，这样微不足道的垃圾在她眼中有这么重要么？
“不准说话，你只能回答‘是’，要是说了这句以外的话我就杀了你，不是只有‘你’，你的伙伴也一起。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你不具有任何权利，握在你手中的，就只有掌握同伴性命的断头台的绳索，如此而已。搞清楚，女人，这不是交涉……是命令。”
无情的威胁就这样脱口而出。他一怔，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大可以将她敲晕直接带回去。
他正在为自己这样的失言找寻理由，没想到她这次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算什么？
只因为他说过要杀掉她的同伴，她才毫不反抗地跟着他走，不是因为他的强悍实力令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而是顾及到那些垃圾的性命才委曲求全。
在她眼中她自己的生命就可以这样随意抛弃，去毫不在意地换取另外一些垃圾的性命么？
既然你很在意那些垃圾，那么就让你主动叛降吧，如果你不想抛弃他们，就让他们抛弃你。
于是一方面给了她12个小时的缓冲时间去向一个同伴告别，另一方面他站在虚空俯首向下面的蝼蚁宣告：“该结束了，你们已经束手无策，太阳早已落入我们手中了。”
是的，太阳。
他不配拥有那样美丽的阳光，然而这些垃圾更不配拥有。
站在窗外，看着他的太阳泪流满面，却还是强颜欢笑，说着希望能够转生五次，五次不同的人生却五次都能够喜欢那个垃圾时，乌尔奇奥拉的手又摸向自己锁骨间的虚洞。
虚是没有未来的生物，他没有五世轮回，他所拥有的只有现在，这无意义的现在。
她坚强地站在他面前，跟着他踏上未知的未来。
无法追寻她五世，那么只能这一世拥有也好。
他轻轻拉起上衣的领子，将锁骨间的虚洞遮住。哪怕只是自我催眠，他也希望能够像一个人类一样，让阳光洒满全身。
如镜花水月般，沉浸在梦中。
于是努力地学习人类的规矩，人类的知识，尽管仍旧冷着一张脸，但是每次看到井上织姬的笑容，心中的冰山总会融化一点。
他给她带回现世的食物；
他送给她最新款的军曹扭蛋；
他用眼睛录下最新的电视剧情捏碎给她看。
于是寂寞的虚夜宫，她的一举一动都为他无聊的生活带来一缕缕阳光。
她笑着对他说，乌尔奇奥拉先生，这次的甜甜圈很好吃哦，你要不要尝一个；
她撅着嘴一边嚷嚷着“我是无敌女超人，装甲铁胸发射地对空导弹，坏人怪兽死光光”一边努力地跟扭蛋奋战；
她一边抱着他的腰一边看着感人的剧情潸然泪下，抬起脸泪眼模糊地问他，乌尔奇奥拉先生，这个女主角为什么要欺骗深爱她的男配角。
于是阴冷的虚夜宫虽然寂寞依旧，第四十刃的行宫却充满阳光。
一起吃着哈格达斯的冰淇淋火锅，她叉起一颗樱桃沾上巧克力酱送进他的嘴里，他伸出舌尖轻轻舔掉粘在她嘴角的草莓酱；
她一边叫着好可爱一边把扭蛋统统打开，他一脸黑线地看着她把kururu的脑袋装在tamama的脖子上；
她偎在他怀中随着剧情或喜或悲，他偶尔低头将怀中人儿眼角的泪水吻干……
然而夸父逐日，终究无所得。
快乐的生活在那群垃圾闯进虚圈便戛然中止。
杂乱的灵压充满着焦急和杀意，有垃圾的，也有破面的。
“真意外，觉得挺像样的嘛。”看着她穿上破面的白色制服，他满意地赞叹。
这样的她，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更接近他的同类，而不是像一个人类一样固守着无聊的友情，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妄图守护那群垃圾。
是的，现在的他们、是同类。
“哇啊！你……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很明显吓了一跳。
“才刚到而已，别大惊小怪的，烦死人了。”想起这次来的目的，“告诉你，你的同伴，侵入虚圈了。”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救你，除此之外，不需要有别的理由了。”
可惜，你现在是我的同类，那些垃圾，完全可以无视了呢。
“……为了……救我……”
很无聊是吧？明明，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你也这样认为的吧？
“……没错，但对你而言，他们的行动早就不具任何意义，你的身心已经归属于我方。之所以让你穿上这身服装，就是如此。井上织姬。”
很合身的衣服，想来也很合你的心吧？
“……是。”她低下头。
“……说吧，你的心与身体，究竟是为何而存在？”他的语气中无意识地流泻出一丝期盼。
“……是的。是为了蓝染大人，以及蓝染大人的野心而存在的。”
是为了蓝染大人，以及蓝染大人的野心而存在的——
这样违心的话，她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来的？
他所期待的，明明就是这样完美的回答，但是那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她，用那样平静的语气说出那样违心的话，为什么会令他感到锁骨间一阵又一阵的酸痛？
……也只有一瞬间露出有所动摇的表情……
会动摇，只因为她的心并不在这里。
对于他的问题，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样恶意的试探，会不会令他们的关系回复到从前的敌对？
如果可能，皱一皱眉，为他皱一皱眉。
……坚强的女人……
为什么没想过依靠他？她明明没有那样坚强。
什么调教不调教，诺伊特拉那样下作的家伙，心里想到的只有□□和杀戮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只是希望，她能为他动容，或者，她能够恳求他放过那些垃圾。
只要她肯开口，他就会做到。
只要她开口……
不要对他说出那样虚伪的话，不要作出那样虚伪的笑容。
他所希望的，仅此而已。
“我要进来了。”他在门外弄出声响。自从第一次悄无声息地进屋吓到了她，这不成文的习惯便随之养成。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呢，诺伊特拉那苯蛋好像太着急了点，蓝染大人明明已经下令要我们在寝宫等待的……”
“……茶度同学他又没有死。“她打断他的话，“他又没有死。”她重复道。
看了看她，乌尔奇奥拉侧过头将门外的送餐破面叫进来。
“吃饭了。”
“……我不吃。”她拒绝。
“在蓝染大人找你以前保住小命也是你的任务。”他不悦地看着她继续用沉默来抗议，“难道你要我把食物硬塞进你的嘴里吗？还是想要我把你绑起来只注射流质养分就好？”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些垃圾有这么重要么？令你寝食难安？
“……茶度同学他又还没死……”她固执地重复着。
“你很烦啊，他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差别？你希望我对你说些什么？难道要我说‘别担心，他还活着’吗？”
她依旧背对着他。她是真的很在意那些垃圾。乌尔奇奥拉感到锁骨间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无聊，我可不是为了安慰你才会呆在这里的。”明明是想安慰她的，可是说出的话依旧心口不一。
“……你还不懂吗？为什么你要这么计较是生是死这件事？”看到她回过头，眼神有些恍惚。
“不管怎么说，要不了多久你的伙伴就会全数阵亡了，只不过有个人抢先一步，那又怎么样？你应该一开始就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他能够说出口的安慰，在她听来却是莫大的讽刺。
“……住口……”她回过头，眼中满是恳求。
乌尔奇奥拉心中一酸，果然，只有涉及到她的同伴，她才会有反应。
“如果你猜不到也是因为他们太过愚昧所造成的，你只要嘲笑他们是群笨蛋就可以了，为什么你做不到？”
心中再不舒服，他依然想要安慰她，那么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那群垃圾身上好了。
“如果我是你，他们不称称自己的斤两就擅自闯入虚圈，我反而会因为他们的愚昧而发怒吧。”
狠狠的一巴掌。
清脆响亮地掴在他脸上。
被打得偏了头，他一句话也没说，保持着这样侧着头的姿势，他慢慢看向眼前愤怒的女人。
她的身体在颤抖，是因为气极了吧。
眼中的泪光，是因为失望吧。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过去的一幕幕浮现眼前——
她笑着邀请他尝一尝甜甜圈；
她叉起沾上巧克力酱的樱桃送进他的嘴里；
她搂着他的腰一边窝在他怀中哭泣一边抽抽噎噎地问为什么女主角会那样狠下心伤害男配角……
乌尔奇奥拉的手插在黑崎一护的锁骨间。
只是这样的垃圾、只为了这样的垃圾，她打了他。
打痛了他的心，也打碎了他们之间的镜中花水中月。
终究还是没有还手，就像没有避开那一掌，他只是撂下几句威胁的话便转身离开。
“到此为止了——如果你的身体还能动的话，就马上离开虚夜宫，如果不能动的话，就死在那里吧。”
他明明很想杀他，却下不了手，他有他的骄傲，却为了她放过了敌人。
虽然是垃圾，却得到了太阳的眷顾。
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的时间却那样短暂，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你、乌尔奇奥拉，永远只是个异类。相交线的交点只是一刹那，他得到了那一瞬间，于是之后便擦肩而过，越走越远。
得不到的，就放手。
“你所走的路，这里就是尽头了，死神。”
他得不到的，这个有着同样耀眼发色的死神却一直拥有。
原来才发现，他的发色也如阳光般。
于是他放过了他。
于是他暗示他离开。
他无法扼杀掉那抹阳光。
乌尔奇奥拉伸手摸向自己锁骨间的虚洞。
即使不再照在自己身上。
那么照在谁身上都好。
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场镜花水月般的梦。
阳光依旧灿烂。
碎裂了，镜中花，水中月。
于是，梦醒了。
徒留一池萍碎。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