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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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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年轻要强的安之有着不服输的个性,自传真事件后她做事愈加细致。
该汇报的汇报,该知会的知会,再不擅拿主意,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办公室里又没人可以请教时,她会聪明地拨通关旗陆的手机扬言请示,通常关旗陆都会指导她该怎么做,并和她耐心解释各种厉害关系。
惟独曾宏仍旧对安之不大理睬,幸而她也已慢慢熟悉这位副总的脾气。
这日她敲响关旗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抬首看见门开处是她,关旗陆的目光定了定。
“关总,曾总让我向塞曼提申请一笔市场经费,用来和客户搞活动。”
“这件事曾总和我提过,有什么问题?”看安之站在椅边,似随时准备着只要汇报完毕马上转身出去,关旗陆也就没有招呼她落坐。
“塞曼提是可以给我们市场费用,可是曾总要求的金额远远超过他们同意支付的范围。”安之犯难地看向上司。
“塞曼提那边是什么意思?”关旗陆问。
“他们不肯答应曾总的要求,也不同意事先拨一笔款过来,坚持要等活动结束之后结算,按实际发生的费用双方各负担百分之五十。”
关旗陆轻笑,终于还是指指椅子,“坐。”
安之迟疑一下后坐了下来。
“象这种向厂商申请的市场费用,业务这边通常会往高里报,因为厂商也必然会往低里压,曾总让你去申请这个金额只是走一下过场,他清楚厂商不会同意的。”
安之蹙眉,不明白为什么明知厂商不同意还要这样狮子大开口?
关旗陆忍不去唇边笑意,这尊纯真白瓷还需被扔进社会染缸里好好洗练。
他似叹息地道,“今天我教你做一件坏事。”说到坏事两字时,不自觉放软的尾音又带上了那种奇特的轻柔诱魅。
安之略略垂眼,避开他隐约闪着星点亮光的双眸。
“你去做一份市场计划,把所有支出项目和金额全部详细列出来,再在这份计划的基础上,把每项金额空加十到十五个点,如果还不够就再加一些莫须有的项目上去,务必使总金额超过之前的两倍,然后把这一虚一实的两份计划拿去给曾总过目就可以了。”
安之一点即通,露出恍然的神色来。
关旗陆的意思是,让她做一份市场活动的实际成本,再做一份给厂商看的虚本,只要银通把活动费用拉高,本来应该双方各负担一半的费用,最后还是会全部转移到厂商头上,虽然厂商未必就不怀疑计划的真实性,但只要做得巧妙,别存在明显漏洞,通常这些国外商家不会具体过问实际操作内容。
而对于银通,不但利用厂商资源打好客户关系,自身还分文不出。
明白过来后,安之从椅子里站起,“谢谢关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关旗陆不再出声,只是看着她转过身,眸光变得有些幽迷,他放下手中文件,曼然道,“小师妹。”
“什么?”安之回过头来,不意见到他的眸光似漾起微妙色泽。
梆梆梆,敲门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安之即刻转身把门拉开。
古励探进头来,“关总,今天中午我请客,一起去吗?”
“不了。”关旗陆笑道,“我还有事。”
趁两人说话间,安之回到自己的座位。
古励走过来,“走了,我们吃饭去。”走廊里已聚集了七八个相熟的同事。
她摇头,“我得写份计划,你回来时给我打包一份好了,谢啦。”
“先一起去吃,回来再做,这顿我请客。”
“不行啦,我得先把计划做好,下午曾总就要回来了。”安之应声,注意力已转向电脑屏幕,移动鼠标打开档案。
看她脸容认真,古励无意识地抬手想搔搔她的短发,安之倏然连人带椅滑开尺外,眸内警色一闪即逝,指尖直直指着他,半认真半玩笑道,“本小姐不喜欢肢体接触,小心我拿削纸刀砍你哦。”
古励笑出声来,“请你吃饭还要被你砍,这是什么世道?”
“好吧,为了祝贺你的手暂时还毫发无伤,你拿□□回来——我找关总给你报销。”她开玩笑。
在两人嘻嘻哈哈的背后,将门无声拉开的关旗陆把这一幕从头到尾尽收眼底。
门扇合上发出声响,众人纷纷回首向他问候。
他笑道,“能搞定那家分行签下塞曼提的单子,是值得庆祝一下,这样吧,古励你们吃完回来告诉冠清,午饭算我的。”
古励登时欢呼,“安之,我会记得下次再拿□□给你。”与众人说笑着相偕离去。
安之看向关旗陆,神色不期然有些戒慎。
即使她已竭力隐藏,然而眸色深处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如同曾经受过惊吓的小鹿,十分敏感,关旗陆静静看她一眼,她始终没开口问,他也就不再提刚才在办公室里叫住她所为何事,只是笑了笑,然后起步离开。
天欣广场的ABCD座均为商务楼,EF座为酒店式管理的高级公寓,其中A座华丽堂皇的一到四层是购物和餐饮广场,设有各种名贵牌子的专卖门店。
关旗陆搭乘透明电梯到达四楼,走进一间幽静雅致的中式餐馆,廊道尽头的包厢里已坐着一位打扮雍容得体的中年女士。
“姑妈。”关旗陆笑唤,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找我有事?”
关访茗笑吟吟地合上餐牌,挥手让侍者退出去,“昨天你爸给我电话。”
“爸又烦你了?”关旗陆端起青瓷茶壶,为她把茶添满。
“他退休后陪你妈回上海定居,只留下你一个人在广州,而且你的年纪也到了,这终身大事八字还没一撇,也不能怪他们放心不下。”关访茗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你现在的女朋友叫什么?好象——是不是姓万?”
“恩,叫万沙华。”
“你和她感情怎么样,深还是不深?”
关旗陆笑,“在一起没几个月,说不上什么深不深。”
“如果感情不错就带她来姑妈家吃顿便饭,也算是见过家长,现在已经不讲究门当户对,你爸的意思是只要你开心。”关访茗顿了顿,看他一眼,“如果纯粹只是玩玩呢,那不如找个时间说清楚,姑妈另外给你介绍一位。”
关旗陆懒懒地靠向椅背,脸上笑容不改,“姑妈安排好了,我听你的。”
关访茗满意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你最近和司寇走得很近?”
“偶尔下了班碰到,一同去打打球而已。”
“我听司淙说打算把几家子公司整合在一起,你的飞程银通和司寇的飞程光讯都会包括在内,整合后的公司好比一山只能容一虎,你自己考虑考虑。”
言下之意,关旗陆和司寇之间将有一场硬仗要打,想做朋友还是慢慢再考虑了。
“我明白。”他应声。
关访茗点到即止,也不再多说什么,不一会侍者端来菜式,两人开始用餐。
银通公司里阔寂空间内除了专心致志的安之外再空无一人。
她把计划做好后才想休息片刻,甫站起来便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人儿正疑惑地四周看顾,见到她时松了口气,“请问旗陆的办公室是在这儿吗?”
“是的,不过关总去午饭了,要不要我帮你打他手机?”安之礼貌应答。
“不用了。”见到门上的总经理室名牌,她直接走过去,“我等他回来好了。”安之还来不及拦阻她已经推门进去。
无语望天花板的安之只好给客人送上一杯茶水,心里祈祷她最好只是关总经理的女友,而千万别是其他公司里的什么人,不然总经理办公室里那么多公司资料,万一被看去些什么不该看的,她的责任就大了。
没多久关旗陆回来。
经过安之座位时,她侧首看他,“关总,你有客人。”
“唔。”迎上她的视线,他漫声闲应。
在跨过两步后才反应过来,足下一顿,他转身,眼底是她垂首间露出的细致后颈,两侧耳珠后的肌肤在细嫩如雪中透出天然粉色。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
“你有客人。”她头也不回。
他狐疑地走向办公室,他知道她说的是他有客人,但——
门开处一道香影依偎过来,似含娇嗔怨,“旗陆。”
关旗陆侧首一笑,终于明白安之眼里那抹揶揄是什么意思。
“沙华你怎么来了?”他问,顺手把门合上。
两支皓臂挂上他颈项,“没什么,只是经过附近,所以来看看你。”
关旗陆看着怀内眼底那双涌起思念的美眸,精心细描的长睫又翘又密,两腮透着完美无暇的胭色,唇瓣如花漾着诱人至极的色泽。
这才想起自己好象有两周没过去了,难怪她会不安到寻上门来。
他亲了亲万沙华的额头,“来,我们到楼下的咖啡座去聊。”
万沙华轻哼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里是你的禁地,而我是免进的闲人吗?”说完掂起足尖便往他唇上亲去。
那一瞬关旗陆脑中闪过安之避开古励手掌的一幕,他下意识侧了侧头,她的唇印落在他脸颊上,他轻轻掰开万沙华双臂,执着她的手腕牵下来,神色有些淡冷。
万沙华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却再不敢放肆,眨眼之后脸上已绽开笑容,“对不起嘛,我知道你的原则是不希望有女人来你工作的地方谈私事,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有两个星期没见了,我很想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关旗陆轻笑,没有别的意思,是没有搞突然袭击探测他感情的意思?还是没有故意触及他的原则,试探他能否为她打破的意思?
“我们下去再聊。”他温和道。
以前他对这类精英女子的小心思小手段不过一笑置之,毫不在意,在这一刹却没来由地忽然觉得有些厌倦。
此时外面响起连串脚步声,似有许多人回来,然后古励叫道,“安之,你的鸡腿饭。”
关旗陆轻轻把门拉开。
“太没人性了,居然这么晚才回来!我要是饿坏了算不算工伤?”
安之拿过盒饭,才想回身坐下,脑袋却自有主张地往右一侧,她看见了关旗陆,他注视她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被她逮到而移开,反而因了这微妙的心电感应而有些说不出的柔和。
万沙华从他身后走出来,自然而然挽上他的手臂,引来众人惊视。
本想张口问候上司的安之识时务地飞快把脑袋再转回去,身子一矮已端坐椅子里。
仿如不觉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看自己,万沙华的眼里唯一只有关旗陆的侧面,她轻声柔语,“旗陆,我们走吧?”
关旗陆侧过首来,朝她笑了笑,神色温和依旧,但掠过她的眸色已带上了一丝隔岸观花的冷然和忍耐。
万沙华一惊,即刻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已不可能再放开他。
关旗陆任她挽着自己,直到进了电梯。
他温声道,“沙华,我中午在钻饰店里见到一根项链很适合你,买给你好不好?”
万沙华愕然而微恐地看着他,连连摇头,“我不要。”
关旗陆再度笑了笑,不再说话。
万沙华急了,从他的臂弯里抽出手来,“旗陆,我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是我逾距了,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关旗陆似面带惊讶,“沙华你想到哪里去了,其实是我的问题,我可能很快就不会再是自由身。”
万沙华即时变了脸色,“什么意思,你要结婚了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
关旗陆微微一笑,“现在谈结婚还早,不过长辈们确实希望我安定下来。”
万沙华呆了呆,安定的意思是他将会结束单身贵族的生活,包括结束如同和她这样的露水情缘,而打算去谈一个正式的固定的以后会谈婚论嫁的女朋友。
失望和失落袭上她的眼眸,咬了咬牙,她问,“我不可以吗?”
论相貌她自信可以打九十分,论学历她是名校毕业,论能力她是外资银行的经理,以她的条件虽不能与他匹配,但至少也见过一些大场面。
“你很好,一直都很好,确实是我的问题。”他没再说下去,然而冷静的目光里已浮现清晰歉意。
“那是什么问题?”明知这样的追问很不理智,只会加速两人关系走入危险断裂,但震惊、恐慌和不甘等情绪交织,让脑袋发热的万沙华就是忍不住想追根究底,“旗陆,是我配不上你吗?还是——”
她顿然住嘴,在该刹那醒悟过来,苦苦一笑,“你不爱我,是吗?旗陆。”
“如果实话是你想要的答案。”他的眸光深处掠出冷酷寒色,“是。”
万沙华再说不出话来,眼中骤涌泪光。
“我很抱歉,沙华,不过爱情之于我如同天方夜谭,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就不曾在我的人生中存在过。”
万沙华惨淡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用拿这些话来安慰我。”
关旗陆淡淡一笑,“我只是陈述一项事实。”
“我不信,难道说这么多年你从来就没爱过一个人吗?”
关旗陆静了静,好一会才淡声说道,“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也不过是喜欢而已。
“然后呢?”
“没有然后,她甚至不知道我喜欢过她。”
“为什么?你没告诉她吗?”
关旗陆侧首看她,笑容渐现,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和无情。
“当时我有比她更好的选择,就是哈佛大学专为企业管理者开设的一年课程,在她和男人的前程、事业、野心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感情对我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你明白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谁为谁牺牲自己的人生和方向。
安之愈渐忙碌,对企业内人事之间的理解也愈深渐深入,活动前夕,她逐一联络,确认各事项是否已准备到位,首先拨到印刷公司,“王老板,我们公司的资料中午前可以送来了吧?”
那边恩啊了一声,“应该没问题的,我打电话回厂里问问。”
应该没问题?安之心里拉响警铃,她端正声调。
“王老板,这批资料本来前天就应该印好的,你一直给我拖,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我们明天一早就要用了,你现在还只是和我说‘应该没问题’?”
“叶小姐你放心,我现在就打电话回去问问好了没。”
“这批资料对我们很重要,拜托王老板你务必要在中午前弄好,不然我没法交代。”
放下电话后安之不由得有些担心,但暂时也没办法。
忙碌中手机响起,她订做的礼品送到。下到一楼,小货车已经停在路边,除了司机随车而来的只有一个伙计,而车后厢里却有十几箱东西。
那伙计说,“小姐,你叫些人下来帮忙吧?”
“他们都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许冠清和聂珠此等女流,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安之挽起衬衣袖子,“来吧,我们先把箱子卸下来,这里不能停车的。”说完她翻身一跃,跳上了车后厢。
那伙计看得一愣,见她已手脚齐动把箱子移向门边,才慌忙过去。
货物卸好,司机去旁边停车,安之弯身抱起一个箱子,试了试重量。
伙计看她要自己动手,赶紧拦下,“小姐,这种粗重工夫不用你来,你在这里看着就行,等一下司机回来让我们来搬,很快的,保证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安之笑,“你不知道货梯在哪里的,我先搬些去电梯口,你在这里等着。”
不远处大厦另一侧的旋转门入口外,关旗陆站在花圃旁边,定睛看着路边的一幕,安之抱着纸箱踏上台阶,那伙计看着她的背影移不开视线。
在这幢大厦里任职的,即使只是小小助理文员,也意味着一种阶别和层次。
出入来往的女子无不打扮得体、精致而有气质,委身做苦力?那是不可思议之事,劳烦警卫帮忙,或花十五二十元请人来做,大可入公司帐目。
可是叶安之自己动手,抱着大大的箱子,从西装革履或香衣丽裙的三五撮人身边走过,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妥,微风拂过她的短发,在阳光下那么洒脱自然。
那一刻,关旗陆内心某丝被压制到已几乎遗忘的异样感觉破茧而出,有些酸还有些涩,从心口直冲喉咙,令他觉得呼吸困难。
当安之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内,他仰头望向青蓝色天空。
此时此刻,有些东西,他不想面对。
静立片刻后,方待离开,一侧首看见司寇正站在身后。
从安之消失之处收回目光,司寇看向关旗陆,眼神带点幽诡和玩味。
关旗陆笑了笑,温言道,“来见姑丈?”
司寇扬眉,“看来你也是,只不知他找你和我什么事?”
“见到他自然知道了。”关旗陆不再多说话,抬手推门。
司寇走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飞程集团的董事长司淙现年已五十八,但整个人看上去很年轻,炯炯有神的双目内闪耀着果敢和魄力,已然斑白的两鬓不但不减他五官的英挺,反而更衬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与他的财富和名声一起被坊间盛传的,还有他倜傥无边的风流史。
据闻他的第一任妻子在生下他至今唯一的儿子司寇后,便抛下了父子俩不知所踪,同年他娶了第二任妻子,在婚后的第四年,他和现任妻子关访茗的婚外情被发现,前妻坚决下堂求去,他继而又娶回了关访茗,这第三段婚姻则一直维持至今。
在关旗陆和司寇落座后,司淙神情肃凝。
“我想你们大概也知道,今天我把你们两个叫来是为了什么。”
关旗陆笑了笑,司寇则双手抱胸,两人都不说话。
飞程集团的主营业务一直围绕着分销、系统集成和自研产品的销售这三大块进行,虽然目前还是行业里的龙头,但实际上却已经问题重重。
“首先在分销这块,全国有四大软硬件总代理商,排名第二的中诚却是飞程强劲的竞争对手,一直以来紧紧咬着飞程不放,尤其这几年他们的发展很迅速,对飞程的威胁越来越大。司寇,你有经手分销的事务,说说你的看法。”
“情形很不乐观。”司寇皱了皱眉,“在过去几年间,集团为了保住飞程第一总代的地位和市场占有率,不得不在全国范围内广铺渠道以及在更多的城市设点,这在人力物力方面的投入非常巨大。”
另一方面,为了获得上游各大厂商更多的支持和更低的进货价,飞程不得不扩大压货量,这样使得仓储问题日渐突出,同时为了保持下游代理商对飞程的忠诚度,还不得不延长代理商的赊帐帐期,以及在进价方面给予他们比中诚更低的折扣。
“强烈的市场竞争已经使得这一行的价格越来越透明,利润也越来越薄,各家都只能靠拼出货量来达到薄利多销。”司淙叹了口气。
司寇继续道:“本来集团在前年利用专有光纤在这个平台上实现了全国联网的进销存、物流、资金链以及各层交易的实时更新,针对市场的瞬息万变,这套全新的电子化业务系统能够快速反应和及时解决各区域间的调货问题,不但保证了飞程销售渠道的畅通,同时通过对各种重要数据分析,也使我们能够最大限度地合理安排资金和规避财务风险。”
他停下来,朝司淙耸了耸肩,意思是后面的你老人家都知道了。
司淙眉间涌起一抹忧思,“没错,本来我们的走势相当看好,但是由于集团去年所作的一项错误决策,使得截至到本季度,飞程仅是对MS产品的库存积压就已高达八亿人民币。”
做企业什么都不怕,最怕就是把好不容易赚到的钱全都做进了仓库里。
司淙揉了揉眉心,“原来主管分销的副总裁已经递了辞职信,我需要重新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接任,务必得在半年内把那八亿库存通通消化掉,否则光是天文数字的仓储费用就能把飞程拖得半垮。”
他转头望向关旗陆,“系统集成那边的情形,旗陆你来说一说。”
关旗陆点点头,说道:
“集团旗下四家主要的系统集成公司,其中只有我的银通和司寇领导的光讯在赢利,至于电力、通信和政企以及其他几家较小的子公司,已经连续两年出现帐面亏损。”
“针对这种现状,我打算把这几家公司合并起来,你们俩怎么看?”司淙问。
司寇点头,“最好的解决途径确实是进行资源整合,实行统一的人事管理,可以在原有的业务和技术基础上,按行业划分为金融、电力、通信、政府和企业等几大板块。”
关旗陆慢声道,“按我的想法,还可以把整合后的公司从集团里分拆出来,与国外资本重组成立飞程控股的有限公司,策划在海外上市。”
司寇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
“通过这种方式,一则可以实现规模化融资,使飞程有充足资金来规划进一步的发展,二则对于和董事长一起出道的那几位副董,可以把他们手里所持的公司内部分红股权置换成上市股份。”关旗陆继续道。
如此一来,既可以保障老臣子们的利益不受集团本部决策成功与否的影响,同时也解除了他们对集团本部的说话权,使权力收拢集中,更稳固地控制在最高领导者手里,而只要司淙肯把权力再转手下放给新生代的高管阶层,剔除了各种发展障碍的飞程,在未来几年内必然会有相当大的飞跃。
司淙听完,沉思了会,“这样吧,你们两个都和外面接触一下,看看哪些外资有意向和我们合作。”
创业容易守业难,当一个企业发展得越来越大,危机也随之四伏。
正如在浪尖上滑板,不越,则覆。
午后安之再度致电印刷公司,“王老板,你什么时候把资料送过来?”
“不好意思,上午我们的机器出了点问题,中午才刚刚弄好,所以晚一点行不行?” 电话里嘈杂的响声显示人仍然在外。
“王老板你真的得保证在下班前送到!不然我来不及了。”
“叶小姐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安之对这人已经不信任,她翻出印刷公司的名片,将电话拨到印刷厂里,“我是银通公司的,刚才你们老板说我们的资料在印刷上出了点问题,你能不能帮我把电话转到印刷师傅哪里?我想了解一下状况。”
“你等一等。”
不多会传来一把洪亮男声,“喂?”
安之道,“你好,我想问一下,银通公司的资料印好了没有?”
“你等等。”那边放下话筒,某种地方方言响起,“银通公司的下印了吗?”
有人远远应道,“没呢,上午有张单子插进来,停机换版损耗太大咧,而且银通的才两千份,开机不用十分钟就能印完,老板说放一放等别的赶完了再给他们下机。”
安之隐约听见,既惊又怒,收线后想了想,抄起手机奔下楼去,此时再找那个王老板显然没用,他分明是嫌银通的印刷量少而总是优先安排其他公司。
进入集团本部,才穿过宽阔的接待处,安之迎面便见司寇从廊道内走出来。
“司总。”她礼貌问候。
司寇有些讶异地看向她,眸光流动。
安之匆忙闪身而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这场合可不适宜再叫他寇少。
她找到市场部的同事,把情况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同事皱眉,当着她的面拿起电话拨出去,“王老板,我们银通公司的同事说你前天就应该送来的资料现在还没有开始印,你不是这样做事吧?我们集团每年给你们的生意可不少……恩,她现在就在这里,你直接和她说。”
安之接过电话。
“叶小姐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王老板变得客气恭谨不少。
“王老板,我们的展示会就在明天,如果这批资料开天窗,我怎么担得起责任?如果下午下班前你还不把资料送来,就不用送了,估计我也被炒鱿鱼了。”安之的口气似开玩笑,却又暗含斩钉截铁的冷冽。
“没这么严重吧?”那边陪着笑,“下班前一定送到,叶小姐你放心,这次一定送到。”
安之直接挂断电话,告别同事后走出市场部,却意外地看见司寇站在盆植旁边。
等她吗?不可能的吧,她迟疑着,直到司寇的目光向她投来。
安之不得不走近去,“司总。”
司寇似笑非笑,“你想换工作?”
安之面容一赫,知道刚才在里面的说话被他听去了,“没的事,只是遇到了一个无良供应商,所以有点郁闷。”
司寇掏出名片夹子,抽出一张递给她,“什么时候想换工作了,给我打电话。”
安之惊讶地扬起眼眸,抬手接过,缓声道,“谢谢司总。”
关旗陆待她额外和气她能理解,毕竟相逢曾相识,但这个司寇,这般礼遇她却是因何?
司寇看着她,“我记得——那天你说旗陆打球不叫你,你也喜欢打网球?”
安之真正睁大了眼,什么意思?他想约会她?
这世上果有王子对灰姑娘一见钟情?可是——安之不相信童话,她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清澈眸光望入司寇目中,亦有些似笑非笑,她答非所问,“原来司总这么平易近人。”
司寇失笑,神色继而有些微迷惑,轻道,“安之,安之……我总觉得好象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还想再说什么,目光掠处定了定。
安之趁此间隙,连忙说,“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司总再见。”
直到她飞也般跑远,司寇才转过头去,关旗陆从廊道里走出来。
瞥他一眼,司寇双手抱胸,忽然道,“我想追她,你有没有意见?”
关旗陆淡淡一笑,答,“有。”撇下他径自离去。
走到电梯前,当电梯驶上来时,他却没有走进去,梯门并不等人,自动合上,按原来的方向继续上行,关旗陆改而按下行键,搭乘到地下,驾车离开。
银通办公室里,古励问许冠清,“关总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有事打他手机。”许冠清自言自语,“真奇怪,以前他去哪都会交代的,今天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回来。”
正从茶水间端着咖啡回来的安之听到他们的对话,眸光不觉掠过门扇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一整天关旗陆没回来过,这情形十分少见,只除非出差,不然他每天总会回公司来。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目光掠过桌面司寇的名片,将之收入抽屉,双手捧起滚烫的白瓷杯子,慢慢喝着咖啡,视线无意识地空悬而停,人有些出神。
不知过了多会儿,她被电话铃声惊起,反射般抓起话筒,这才回过神来,响的并不是她的座机而是许冠清的。
安之侧身瞧去,许冠清的座位上空无人影,不知去哪了。
她把线接过来,“你好。”
一丝隐约的呼吸。
然后响起关旗陆的声音,“冠清不在吗?”
安之觉得有丝微微的热汽直冲眼底,仿佛思念,她低语,“她走开了。”
“你告诉她等我回来再走,我稍晚要回办公室拿份文件。”
“好。”安之答。
两方都静了静。
“那就这样了。”他说,声音有点难明的奇异柔软。
“哦。”她无绪漫应。
过了两秒,安之才意识到,关旗陆并没有挂掉电话,很没来由地,她忽然便觉得眼眶有些潮,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咖啡的热汽熏到了,几乎是不加思索,慌忙放下了话筒,动作之迅犹如它比手中杯子还要烫人。
一股酸涩如涨潮般漫满她的心口。
许冠清回来后,安之把关旗陆的说话复述一遍。
许冠清“啊”了一声,有些着急,“关总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那完了,我今天晚上有事,本来还打算请半个小时假早点走人。”
安之迟疑了一下,本不想说话,但看许冠清一脸沮丧,终于还是忍不住。
“我可能要在公司待晚些。”
许冠清马上喜形于色,“那我把他办公室里档案柜的钥匙给你。”
安之只得笑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