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眼 by风灵依碟》庐山恋2征文大赛

8、第 8 章

　　晚上，他们在宾馆里召开了工作会。这次公司全体都出游，虽然8月份是公司的业务淡季，但也是有工作要处理的。此次的度假亦算是会议度假，在如此风景如画的环境里工作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他们戏称此次的行动为‘庐山会议’。
　　没有人会有怨言，而且这样的过程被当成了享受。窗外，如琴湖的迤俪风光一览无余，让人一身轻松。在这种惬意的环境下，室内，工作会开的热烈无比。我也因此见识到了另一个西莫先生，一个冷静睿智的西莫先生。
　　主人把我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和同事整理着计划报表，主人的主要工作是把所有的中文文件翻译成英文。同时也会发表一些对计划方案的意见，意见不多，却总能引起其他人的共鸣。工作时的主人表情严肃，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整个人沉浸其中，严谨而不失诚恳。
　　人类其实是一类最擅长变异的动物，他们往往有很多面具，随时展示着环境需要的一面。

　　一只蟑螂慢慢爬过，当我不存在。连你也忽视我吗？我无聊地一爪子拍死它。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了两圈半，精力充沛的人类完成了他们的交流，各自回房。主人与美女同事的感情似乎不错，所以理所当然分在一个房间。

　　房间内。
　　我震惊地看着美女同事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坐立在床上，双腿弯成奇怪的弧度，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鳄鱼一样有节奏地滑动。
　　我绕着她一个劲地打转，这很引起我的探奇心，我很佩服她能把蛇、骆驼、蜘蛛甚至蝗虫的姿势学着那么像。人类果然厉害。

　　更厉害的是她竟然能一边倒立一边和主人聊天。
　　我看了看自己始终垂直向下的四肢，泄气地回到主人床上。听她们闲聊。

　　话题从美女的一个电话开始。
　　美女那些毫无顾及禁忌的话题听的主人面红耳赤，主人至今还是女孩未成为女人，对于美女与她男朋友之间，那么露骨的床第夜话显然有些吃受不住。等美女一脸平常地挂掉电话，主人早已面红耳赤，于是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美女滑动着手臂，略微思考，然后说，不知道。
　　主人说，可听上去你应该很爱你男朋友。
　　美女一脸震惊的样子，然后说，你怎么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确定。
　　主人说，可，你都已经对那个男人献身，不是吗？
　　美女笑，你知道为什么叫男朋友吗？
　　主人不知。
　　美女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男朋友，男人，朋客，好友。
　　主人不懂。
　　美女说，男朋友，第一位是男人，男人是用来解决生理需要用的。朋客是呼朋唤友，请客吃饭时，用来显摆，付帐用的。当然，更重要作为知己好友，共受烦恼，分享欢乐，贴心夜话用的。
　　主人听地目瞪口呆，这显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一阵默然后，主人劝说美女，“总不能永远这样吊儿郎当，得过且过。女人最后的归宿还是婚姻，不要结婚的女人都太出位，难道你想做女超人？”
　　美女很女人地摇摇头，“当然不会，我也想组织一个小家庭，有可爱的小宝宝，还有爱我的丈夫。然后我可以安坐家中，不劳而获。不过我不会，女人同样还得有自己的天地。”
　　的确，女人终究是女人，她拥有女人的天性，以及千万年来所延承的本能。生物的天性是受著遗传的因子的影响的，千万年来，女性总是温柔、可爱、具有母亲的天性。
　　不管，她的行为有多出位，她的心底始终留有一个焦点，这块滩簧之地是女人为保守自己的本能而建立的，它不可替代，不可逾越。除非她已经死了心，彻底失去了拥有它的信心。

　　听到这里，主人便笑，显然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的同事比她更能把握度这个界限。
　　美女说，“其实现代的物质社会，爱情并不是可靠的东西，所以我只重感觉，感觉对了才会走在一起，如果感觉一直很好了，那时也就可以进坟墓了。”
　　主人吓了一跳。
　　美女调皮地眨眨眼睛，说，是婚姻的坟墓。

　　主人不再出声，但同时，羡慕着同事的洒脱。
　　感觉！
　　她对大树的百依百顺不知道能不能称的上感觉。相对与同事浓咖啡似的精彩生活，自己淡如白开水。

　　接下来的几天，一行人尽情瞻仰着文国诗山的奇秀风景。观望石松横空而出的仙人洞，高登山姿奇特的五老峰，眺望苍龙昂首的龙首崖，陶醉气吞膨蠡的含鄱口，感叹霞落云飞的大天池，最后，乘坐地面型的小火车穿行在山林溪流间，然后下行一千四百多阶台阶，绕到了山的另一侧，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百仗奔流的三叠泉。

　　一路行，西莫先生与主人说话未超过三句。他们之间总隔着三个人，暧昧而又安全的距离。但，站在主人肩膀上的我一直能感受到一股飘忽不定的视线时有时无。

　　中午，大家在林间野餐，八月的天热极，但庐山的林荫下，空气温润潮湿，烟雨濛濛。瀑布下，随风带出的细水珠，如雨丝般轻飘，木槿花开，沾衣欲湿。仙境仙景，众人更是如坠画中，水滴轻溅，薄雾缭绕，散开漫天的淅沥水声，流淌无尽的多情。
　　一顿美妙的午餐。
　　于是，有人开始提议各自散开自游，轻松随意。西莫先生能够理解他们可能与老板待在一起会略显压抑，点头答应。下山前集合。

　　最后两天，美女的男朋友过来陪她，所以主人便不会当那个电灯炮。独自走开，反正她对庐山很是熟悉，便放心地逛起来。
　　一路行一路轻哼着歌，迤俪的风景里，主人的心情也不错。
　　忽然，主人停下来。抬头看着山坳里斜坡上的一处。青青翠翠地一片草丛中，点缀着一抹紫色茎叶，那是一促野生的白花紫罗。山坳里，八月的阳光显得并不毒辣，风中始终飘着些水气，肥嫩的紫叶间，躲躲藏藏的几个粉白花朵在潮湿的空气里开的娇艳。

　　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主人继续走。尽情地欣赏着满山的夏绿花红，瀑烟溪雾。没多久，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山的时候，便转身顺着原路往回走。

　　走到山坳处，主人再次转头看了看斜坡。她有些吃惊，因为她看到了西莫先生正在那个斜坡之上。斜坡并不很陡，但也不安全。
　　西莫先生显然没有发现下面的主人，他正用他的瑞士军刀，挖着白花紫罗旁边的土，把它整个挖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轻轻捧起，抱进怀里。
　　主人在下面唤了一声，西莫先生微微尴尬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他向主人挥挥手，向着斜坡下面走。一边走，一边转头对着主人笑。
　　主人很担心他走路不看路，叫着让他小心，话才一出口，西莫先生似乎踩到一个圆石，重心不稳，摔下斜坡。
　　滚下的同时西莫先生竟然第一时间护住了怀中的花。主人顺手扔掉我，惊叫着冲上前，冲到已经滚落坡底的西莫先生面前。
　　我伸展敏捷的身手，安全落地。然后，叹气着走向他们。

　　斜坡上都是些灌木草丛，西莫先生并没有伤到筋骨，但护着花的手臂被灌木的断枝刺到。西莫先生闷哼了一声，拔出手臂上小拇指粗的木枝，然后给主人挤了个笑，“不用担心，小伤而已。”
　　主人跪下，快速翻出纸巾为他止血，但伤口有点深，一包纸巾快用完了，血也没有止住。主人低头翻着随身的小包，咬了咬牙，从内袋里取出了那块方巾。
　　西莫先生反倒躲了躲，“不，Elisa，我的伤没有关系，这是你很重要的东西。”
　　主人并没有停止动作，“现在你的伤更重要。”
　　“可是，这是要送给你男朋友的。”西莫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湛蓝的眼睛里透着伤郁的雾气。
　　主人已经用剩下的纸巾贴上伤口，然后把丝帕叠好绑上他的手臂，低头查看西莫先生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眼睛并不看他，“你伤好后，还给我就是了。”

　　包扎好，西莫先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确定没有事。看了看自己怀中的花，西莫先生的脸隐隐地一红，说，“这花很像你手帕上的花。”
　　主人说，不是像，它就是白花紫罗。
　　我以为西莫先生会把它送给主人。但西莫先生依旧把花抱在怀里，他说，“我想养它。”

　　蓝色多瑙河的音乐忽然在两人之间飘荡响起，是西莫先生的手机铃声，他接起，湛蓝的眼睛先看了看主人，然后便一直定在怀中的紫罗兰肥肥的茎叶上。
　　他的声音恢复到很平稳，语气温和却不亲切，有着领导者该有的疏远,“是，很抱歉，我们忘了时间。——对，是我们，宁小姐也在这里。——不介意的话，你们先下山，我们自己会下山。——不用担心，听说宁小姐是庐山人，她很熟悉回去的路。”
　　主人错愕地看着西莫先生。
　　挂掉电话，西莫先生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他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这样有失威性。”

　　主人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上前，不见西莫先生跟上，于是，转回身。西莫先生有些闪神看着转身的主人，喃喃道，“Elisa，你真的很像她。”
　　“像谁？”
　　“那位清朝的格格。你们的侧脸如出一辙。”
　　主人微微一笑，“但正脸并不像，不是吗？中国女孩像我这样的轮廓街上一大把。”
　　西莫先生知道她在开玩笑，但并不介意，继续道，“也许正脸也像，但我只见过一张她侧脸的照片，曾祖父只有那一张。”顿了顿又说，“不止是脸，气质，神韵都很像。看似柔弱，但在关键时候，总能表现的很坚韧顽强。”
　　“……谢谢。”主人只能继续以微笑来感谢他的赞扬。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办公桌移到右边吗？”
　　主人收敛笑容不再说话。
　　“因为那里可以看到你的位置，正好是侧面60度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