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out You》I.N.G.流痕

9、5-2

　　“哲翰”
　　“喔，一言，是你啊！” 哲翰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来，“找我什么事啊？”
　　一言递上手中的资料，“想让你看一份文件。”
　　“恩，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看完了给你送过去。”
　　一言缓缓地走向门边，手扶上把手，身体仿佛不由自主地被禁锢定格了。“哲翰...你...知不知道Ray她...”
　　“恩？若然她怎么了？”
　　“她的眼睛...”
　　——“若然小姐的眼睛已经有再度复发的现象了。”
　　——“那就是说...她会失明？”
　　——“是，她的视网膜损坏的程度很严重，而且是多年以前的意外事故，很难从根本上医治。”
　　——“那...还有多久？”
　　——“一个月。”
　　“怎么了么？”若然以前看不见，现在不会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噢，没什么，只不过听她说最近她的近视有些深了，你多照顾照顾她吧。”
　　“知道了！照顾她是我份内的事。你呢，就别瞎操心了~”
　　“呵，那我先走了。”
　　门合上的声响回荡在动荡的走廊上，掷地有声。
　　哲翰，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Ray她是你的责任。Ray，你不告诉哲翰一定有你的理由。至于我，你就原谅我自私一次吧...

　　***
　　“砰!”一声清脆的声响砸破在空气中。
　　若然赶忙蹲下身来，慌张地拣拾起一地的碎片。“啊!”拇指肚上冒出温热的液体，沿着拇指的线条蔓延下来。忽然，若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抓起，手背上的皮肤还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津贴着掌心的温度。
　　哲翰把若然拉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取来医药箱，小心地为她清理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哲翰责备的话语隔着空气传来，轻轻地振动着耳膜，和着心脏的节奏一起跳动。
　　“呵呵...”若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哲翰皱起眉头的样子，好像个小老头！真丑！
　　...可惜，自己已经看不清晰了...
　　“若然，听一言说你的眼睛...”
　　“喔，没什么啦，就是近视深了嘛~”
　　“真的？” 哲翰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真的！”若然不住地用力点着头。
　　“傻瓜，又没说不信。” 哲翰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嘿嘿~”
　　“你就知道傻笑。” 哲翰有些宠溺地笑了笑，为她的手指缠上纱布。
　　“疼！你轻点儿！”手反射性地向后缩了一下。
　　“你还知道疼啊！”说是这样说，可哲翰的动作更轻柔了。
　　白色的纱布在手指上轻覆层叠，缠绕成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眼睛不好了竟然还瞒着我，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哎哟，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怕你会碎碎念跟个欧巴桑似的~”
　　“小丫头，你不想活啦！” 哲翰立马赏了她一个爆栗。“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怎么会呢？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汤姆（详见《猫和老鼠》）啊~”
　　第二记爆栗随之而来。
　　哲翰收拾了一下，把药箱放回柜子里，随即回到了客厅。
　　“若然，过几天，我陪你去陪眼镜好不好？”
　　“不用了啦~”无论配多深的眼镜，都是看不清了啊...
　　“怎么了，这样子，生活岂不是很不方便？”
　　“哲翰，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的童年一直都是黑色的。甚至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原来那种颜色就是黑色。我想看很多，我想看我自己长的什么样子，想看爸爸，妈妈，还有你。” 哲翰温柔地握过她的手，将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后来，我终于能够看见了，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可以灌满那么多的色彩。我新换这种双眼被充斥着的感觉，还想要一直一直，都用自己的眼睛这么看下去，美的，丑的，好的，坏的，无论什么，都能最真实地反映在我的眼睛里。哲翰，我不要我和这个世界之间隔着一层玻璃。”即使像现在这样，我还是想要在最后的这一点时间里成全我的倔强。
　　哲翰抚上眼前这个女孩的脸颊，双眼深深凝视着她。
　　这么任性，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若然，以后都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我说过要做你的太阳，那就让我只给你一个人阳光。
　　“好。”我说过要做的向日葵，那么剩下的日子，我就把自己交给你，让你为我指引方向。哲翰，我这么贪心，其它的向日葵会不会嫉妒呢？

　　“医生，你上次说如果做激光手术的话，视网膜还是可以修复的是不是？”
　　“是，不过...这只是暂时性的。而且由于你眼睛受伤的相隔时间较长，所以效果不会很明显。虽然能够在一定距离内辩识出事物，但还是会有模糊的感觉。”
　　“还有，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做这种手术很容易造成眼睛加速衰退，以你的情况来说...即使动了手术，不久以后，还是很可能会再度失明的。”
　　“医生...替我安排手术吧。”
　　“这件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若然深吸了一口气，空茫地望着窗外，双眼近乎看不到焦距，“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心愿，我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等下去了。”

　　若然走出医院的时候身体空空的，却又好像塞，满了东西，就好像迈出去的脚步，轻得让她找不到重心，而却又重得，每一步都移动得好艰难。
　　哲翰啊，等我为你完成我想要给你的，我就要看不见了啊...之后呢...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我本来以为只要治好了眼睛，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再找到彼此；
　　我本来以为只要等到了你，我们就可以一直很幸福地走到结局；
　　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再呀没有什么好害怕...
　　可是...
　　为什么还有可是...
　　小时候我遇见了你，可是我却看不见你；
　　长大后我治好了眼睛，可是我却找不到你；
　　现在...现在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了，可是...我又要再次失去你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Ray，你怎么哭了...？”一言温柔地为她擦掉眼泪，声音好像在喃喃自语一样。
　　“呵呵，可能是刚才的电影太感人了吧。”
　　呵呵，原来自己好没用，竟然这样就哭了...
　　“一言，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我们的公司，我当然在这儿啊。”而且在楼上一眼就看到你在这儿扶着墙掉眼泪，心里就像被撕扯着一样。
　　为什么我已经想要放弃的时候，你还要来触痛我的心呢...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这样掉眼泪，我都想紧紧得抱住你，好让你不要再痛，好让我自己也不要再痛，可是...你的心里为什么只有他呢...
　　“原来我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啊...”若然抬起头，看这眼前这个庞大模糊的影子，玻璃上反射下来的光涌入了她的眼睛，才让她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那，哲翰在不在？”
　　“我带你去吧。”
　　“恩。

　　第五部分by：I.N.G.流痕~↘碎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