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out You》I.N.G.流痕

2、1-2

　　英国贝克街
　　英国的生活节奏很缓慢，即便是邻近8点的大街，依然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边贩卖的三分熟的烤牛排依然很畅销，人行道上还能来来往往地看到几个划直排轮的少年...
　　英国是一个可以安居的地方。若是来旅游，就比其他城市差远了。
　　最起码有人是这么认为的...
　　“Sir...”张哲翰走在英国的贝克街头，一个头简直有两个大。好不容易来到英国散散心，却被老爸安排了两个什么bodyguard。说是怕被绑架，自己竟然会相信他的话。
　　“personal space,please.”哲翰绝望地向他们祈求，可他们却依然无动于衷。
　　直到，他们来到一条拥挤的小街，这条小街不通车，所以人潮涌动。街的两边都是一些小摊，零售一些廉价的商品。
　　“Instant coffee,please.”哲翰招呼了一声，只见两个外国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人走到了不远处的速溶咖啡贩卖店。
　　哲翰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对身后另一个保镖说：“Obey me,five steps away.”
　　“Why?”
　　“...Just because!”话音刚落，哲翰便拔腿就跑，穿进了密集的人潮中。
　　这下，本就不宽敞的小街上演了一出酷似警匪之间的拉锯战。可是，本以为能借机甩掉保镖的哲翰发现自己根本占不了便宜，因为路人看到这幅场景难免有些惊慌，竟纷纷为这场竞技赛让出了道路。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被抓到了。
　　“啊...唔。”
　　“嘘...calm down,help me.”走投无路的哲翰横冲直撞地来到了一个彩绘指甲摊，捂住了对面那个女孩的嘴，祈求地看着她。
　　“唔...唔。”那个女孩使劲地挣扎着，眼看着两瓶新拆封的指甲油翻在了这个家伙的长风衣上。
　　终于，幸好两个一根筋的英国人，把哲翰当作了普通的顾客。只听两人边追边交流着什么，他们奔跑时的长风衣甚至刮到了哲翰的背颊，但终究是朝另一条巷跑去。
　　“呼...godness.”
　　“唔...唔。”还来不及庆祝自己逃脱成功，哲翰就感觉有两滴液体掉在自己的手背上。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姑娘，眼神中透露出怒光，眼眶里翻着晶莹。
　　“啊...sorry.”哲翰连忙放开了手，该不会是把她闷坏了吧。
　　“你这个变态，赔钱！！”这个姑娘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哲翰吓得不轻。
　　“Sorry,I just...噢？你是中国人！”在华人街以外的地方见到了中国人，哲翰异常兴奋了起来，只是这个女孩的态度好像...
　　“你...的...风...衣！！”她一字一顿地指着哲翰已经五彩斑斓的风衣。
　　“嗯？啊...一定是刚才不小心沾上去的，谢谢你噢~~”哲翰并没有太大反应，或许是他根本也不在乎这么一件风衣。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似乎并不好对付，她摊着手伸到他面前。
　　“干...干什么？”
　　“给钱...10美金，谢谢。”
　　“喂...你弄脏我的衣服，还要我给钱，你脑袋是不是坏掉啦。”哲翰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只觉得很可笑。
　　“是你自己碰翻了我的指甲油，两瓶10美元。”这个姑娘似乎振振有词。
　　“两瓶指甲油而已...这么小气干嘛，我赔了一件风衣耶，粘粘的，恶心死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英国贫民窟出来的人，装束很整齐。
　　反正今天哲翰有的是时间，他决定探个究竟。
　　“少了这10美元，我就少了好几个顾客，我就要再耽搁好几个礼拜再回中国。哦，对了，指甲油很难洗的，用这个。”她边说着便拿起桌上另一瓶透明的液体，“洗甲油，给你，总共20美金。”
　　“喂...你敲诈啊...这件风衣洗过了还怎么穿啊，我回去直接丢掉，不要你什么洗甲油。”看到他傲慢的样子，或许只有自认倒霉了。
　　这个姑娘失落地整理着被弄乱的台面，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看上去像强盗的家伙，要不是自己，搞不好前面就被警察抓住了。
　　“啊...你看，那两个人好像回来了。”
　　“啊？”哲翰又下意识地惊慌失措地环顾周围，发现没什么动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哈哈...怕了吧。这样吧，让我做你的生意，赚足10美元，这样总行了吧。”
　　“这么娘的东西...画手机行不行啊...”
　　“那就要比较贵咯。”
　　“切~~”

　　就这样，哲翰郁闷地坐在这个彩绘指甲摊上，眼巴巴地看着一个蛮不讲理的中国女孩为自己的手机上妆。
　　看到她专注的样子，安静地画每一道花纹，真想像不出她前面那副要把人吃掉的表情。
　　“喂...老板娘，你很缺钱噢。”
　　“谁是老板娘，我是老板。我就是倒霉嘛...来英国旅游竟然掉了钱包，连回程的机票都没钱买。幸好我可以在这里摆摊，本来想好做满100个彩绘指甲，我就有钱回去了。都是你啦，把我的计划打乱了。”她瞪了哲翰一眼，继续投入创作。
　　“都让你画了，废话还那么多...”哲翰无聊地斜着脑袋看着这个姑娘的指甲，上面镶嵌着好多闪闪的星星，“喂...你自己那10个指甲不要画，不是早就回去啦。”
　　不过，哲翰发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并没有彩绘，只是留着一个干净的指甲，10个手指却了一颗星星。
　　“你这个指甲怎么啦...为什么不画。”
　　“嗯？”她从创作中缓过神，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浅浅一笑，“秘密...”
　　她的浅浅一笑，怎么好像很熟悉...原来她还挺美的嘛。
　　哲翰再也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观看。

　　这个夜晚...就在这么慌张、荒谬、又有些惊喜中度过...
　　哲翰躺在酒店的沙发上，看着手机背后那个黑黑的忍者，想象着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或许这么一生也只会遇到一次吧。

　　又是一个忙碌的下午...
　　算上以后两个晚上的酒店费用和伙食费，差不多干到后天就能回去了。若然托着两个腮帮子靠在桌子上盘算着。
　　英国的天气变幻无常，刚刚才下了一场大雨，贝克街的人群少了许多。彩绘指甲的摊位也冷冷清清的，若然无奈地趴在桌子上，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哎...或许这个家伙说得对，都是我自己太丢三落四，怨不了别人。
　　“嗨...老板娘。”一个影子晃到她身前。
　　“是老板...”若然边说着边慵懒地从桌子上起来，看到眼前这个家伙，不知为什么涌现一股亲切感，哎...或许是她真是太想念中国了。
　　“喂...干吗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到老顾客都不招呼一下吗？”今天的哲翰果然换了一件上衣，春光满面地来到这里。
　　“你想干吗啦...”若然似乎感觉到来者不善，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逛到这里过来看看你啊。’哲翰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这种想法，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和保镖说是去见个朋友，两个人就站在离摊位不远处。
　　“...我...要退货。”哲翰当然没有说出心里话，只是没好气地掏出手机，举到若然的面前，“什么忍者啊...画的像小偷一样，我要退货。”
　　若然瞪了他一眼，看了看手机，原先的忍者真的被他擦掉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彩绘哪有退货的啊...你到理发店剪完了头发，发现像蜡笔小新，你可以退货吗？”若然边说着边笑了出来，这家伙的蛮不讲理为什么有点可爱...
　　“我不管...重画。”
　　“那要给钱噢...”
　　“啊呀...知道了，你烦不烦啊。”

　　两个异乡的过客就这样莫名地相撞了，一个快被英国人搞疯了，一个想快点离开英国。两个寂寞的灵魂无形中在吸引着彼此，或许只是需要着彼此吧。
　　“画得不错嘛...”若然实在画得太专注，引得哲翰忍不住打破沉默。
　　“不是忍者画得像小偷吗...”若然白了他一眼，继续画着。
　　“......喂，你大学里修美术的啊。”
　　“嗯。我喜欢彩色...能看到五颜六色的东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若然停下来静静地说着，微微一笑。
　　“哦...”哲翰凑到若然身旁，想看看她到底在画什么，“喂...那你画了多少啦，什么时候回去啊？”
　　“好了。这下不错吧...”若然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崭新的作品举到哲翰的面前。手机的背面是一个穿着长披风的背影，头顶上有一个笑脸。
　　哲翰哪是觉得她画得不好啊...他看都没看就将手机塞进了衣兜里，似乎有点依依不舍地付了钱。
　　“谢谢你...”出人意料的，哲翰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临走前，他听到身后的女孩对自己说，他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没有怒火的对视，她朝他笑了一笑。哲翰沉默地回过头，走远了。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完成了最后一个作品，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看到那款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手机，但棱角完全没有掉漆的印记，就知道这个人是有意要帮自己的。明明就是家事显赫，自己竟然还误会他是小偷。若然自嘲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台面的指甲油，准备回酒店了。

　　很多人本就注定不该有交集的，或许相遇已是上帝最大的礼物了。

　　当哲翰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智，又拿着一部崭新的手机精神抖擞地来到贝克街时，他决定今天一定要问一问她的名字。可是热闹的贝克街依旧还是那么热闹，熙攘的人群依旧还是那么熙攘，只是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堆满指甲油的彩绘滩头，和那个莫名其妙、不讲道理却让人有点怜惜的老板娘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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