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6（End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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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若然步下飞机，又再次回到了这一片土地上。天气很晴朗，只有几片碎碎絮絮的云。强烈的太阳光直射下来，略微有些刺眼。
哲翰，我回来了。
我本来以为我再也没有理由再回到我身边，可是，我还是回来了。是健健康康的我，足以和你一起分担快乐悲伤的我。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么？
一年以前，我又一次离开了你，带走了我的一切。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匆忙地想要逃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于是，在另一个城市的十字街头下徘徊。直到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等了很久。我可以听到来来回回络绎不绝的脚步，还有汽车喧嚣而过的声音。我知道，天再也不会亮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我在那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他说他叫阿哲。阿哲不会说话，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写在了我的手心上：快回家吧。我当时怔住了，哲翰，我以为那是你。
他对我很好，就像是我的眼睛。也像你。他总是常常给我一种错觉，仿佛你还仍然在我身边一样。可是，他说他叫阿哲。只是阿哲，不是哲翰。
那天，他把我带到医院。在就诊室里，我听到好多人的声音，都是标准的美式口音。他们检查完我的眼睛，讨论了很久，然后说，只要找到视网膜捐献者，就有70%的几率可以根治。视网膜捐献，还没有失明以前，医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等着捐献的人那么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其实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哲翰，我一直都知道我的不可能，所以我才要在完全失明以前，挣扎一些时间在你身边，就像落地玻璃窗前的帘子上那幅“逆光向日葵”，是我能送给你最后的礼物。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再有看见光芒的机会，知道我躺在手术台上，我确实地感受到了那打在脸上的光的暖意。麻醉剂的药效很快地传遍了全身，在就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感受到温热的指尖划过我的掌心，停留在我指甲上的那颗六芒星上。那感觉像阿哲，也像你。
在我的眼睛被第一束光刺痛的时候，阿哲走了。他留下的只有一张字条：
那个我曾经陪伴的失明女孩已经不再，而我也该离开她的生命。她会有最美丽的将来，而回忆，如果回忆...就让她只成为回忆吧...
我突然觉得很难受，难受到不能呼吸。总觉得那个字迹似曾相识，好像走的不只是阿哲，好像还有什么也在离开。
总之现在我回来了，哲翰，你会不会还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始终在那里等我？
钥匙在锁孔里扭转，“咔嗒”，门开了。
这个房子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茶杯、报纸都安安静静地安放在它们本来的位置，那幅“逆光向日葵”也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独自绽放。
可是，还是有什么好象不一样了。餐桌、茶几上都积了一层灰，空气中也飞扬着一股发陈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若然的耳边不轻不重地说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不知怎地，若然心里有着一丝莫名的慌张。她立刻拿起手机，按下一连串的数字。“哲翰...”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是空号...
...空号...
...哲翰，你不再等我了么...还是...我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所以...你不再相信我了...
若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拨了一个号码。
“喂。”
“一言，是我。”
“若...若然，你...真的回来了？”
“对，回来了。一言，哲翰他...”
电话那头的一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阵沉默。
若然因着他的反应心里慌了，“一言，哲翰他...究竟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里。”那个她和哲翰一起的家。
“你等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洁白的墓碑，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周围冷冷清清地竖着一样的石碑。白色的雪在上面积了白白的一层，那样清冷地包裹着，就好像那个人不留给自己任何机会那般，残忍而决绝。有什么东西也就在那一瞬间碎了，在风里散落如飞花。
一言看着那个已然怔住，遗忘了哭泣的背影，悄然转身离开。
若然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洁白的墓碑，洁白的雪，还有...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勾画着墓碑上的名字。
张哲翰。
——你哭了。
——谁哭了？
——呵呵...你好勇敢。
——因为你，我才勇敢啊！
——下次你再被他们欺负，你就大叫。
——我忘了说，我叫张哲翰。
——怎么样？我帅吧。
——笨蛋，等你长大了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盖过章了，你记得一定要回来找我。
——嗨...老板娘。我要退货。
——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张哲翰。
——若然...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你的名字。
——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那时候盖的章过了这么久都黯淡了，我要重新盖一个。
——而且，我希望，今天的这个约定，可以一直留在你的心里。
——向日葵是世界上最痴情的花，它从绽开到凋零都只望着太阳。
——我觉得，它倒很像你呢。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的时候，就看着向日葵，把它当成我，好吗？
——傻瓜，你不会让我找不到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若然，以后，都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以后，都不要哭了，好不好？就算忍不住想哭，也要让我在你身边。
——我和你的一切，我全都记得，一直都记得。
——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啊。
——呵...你看，我又梦见你了呢...
——若然...你不要哭...不要哭...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画什么？
——六芒星。
——有什么含义么？
——有啊，不过…不告诉你。
“哲翰，我知道它的意思了呢...誓言在一起，永远不分离...现在，我遵守约定回来了，可是...你呢...怎么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一句再见也不留下...”
白色的雪花絮絮地开始飘落下来，是一场细碎的洁净。沾上发丝、睫毛，还有那些谁也无法再到达的地方。
那个轻靠在墓碑前的女孩，身上披着未消融的雪花，默默承受着累累的伤痕，憔悴惨白得几近透明。
而悄然隐藏在墓碑后的那人，被什么硌得生疼。那双已然空洞无神的眼睛，没有焦距的黯淡。终于，温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过，无声地滴落在雪地上，融了一片。
When you walk away
I count the steps that you take
Do you see how much I need you right now
When you're gone
The pieces of my heart are missing you
When you're gone
The face I came to know is missing too
When you're gone
The words I need to hear to always get me through the day
And make it OK
I miss you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习惯成自然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身边有你。
如果有一天，可以再次遇见你...
因为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你的气息。
——The End——
<后记>
交织在这个天幕下的，一直是无数的相遇。比如哲翰第一次为若然打架，比如他在贝克街打翻她的指甲油，比如三年后他终于实现的寻求，比如她和作为“阿哲”的他，宛若初相遇，又比如那天...他和她背靠着背在墓碑的两边，却触碰不到彼此...
这些相遇也许缘自一些错过。就想也许我曾经遇见你，也许我会记起，也许会忘记。
他们都那样不曾说爱你，因为时间来不及，因为爱对于他们太过沉重，承受不起。于是，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后，再一次错过彼此。
如果还有机会。如果再相遇。
那么...
^碎0落^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5-6（End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