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心肝

5、又见到马丁

　　中国***汽车公司一行终于来了. 他们有进军欧洲市场的打算. 我们一早到达了斯堪尼亚。巴士厂因为有中国的访客，也在总部大门外礼貌的挂上了中国的国旗。
　　我们团队都是正装，我也穿上了难得一用的西裙，高跟鞋。进入接待室就看见马丁和他的两个助手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了.
　　他穿得很正规，白衬衫套西装。显得个子更挺拔，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我们走来：

　　“pearl, 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今天你很漂亮”
　　“你也一样”我笑了笑。

　　西方人在赞美人的时候一向是不吝啬. 不是说他们虚伪, 他们的赞美是真实的.只是我们中国人很少这样表达, 在中国如果一个先生对某小姐连着几次热情的”你很美”, 一般来讲, 人们会认为他对她有意思了. 而在西方世界, 赞美就是赞美, 不代表什么.

　　接着我给他们一一介绍。
　　马丁先带着大家在工厂转了一圈，大致的做了介绍，当中，也夹着他的玩笑。气氛很活跃。团队中有一个女士在我耳边跟我低声说：他长得很帅，他很高呢。
　　马丁停下来问我：她说什么？
　　哈哈，我照原意翻译给他。
　　他笑得更灿烂了： 1米88.
　　然后, 也压低声音对我说: 听听, 很帅呢.
　　我有点想笑, 回了一句
　　“满街都是”
　　他做状抛了一个”怒眼”. 然后转过身, 接着他的介绍.

　　在会议室耗到午餐时间, 我已经是疲惫不堪, 翻译是必须要精力集中的.

　　我们就在工厂的餐厅吃了一个简单的快餐. 马丁和团队的领导自然是走在一起, 还有他的助手分散的陪着其他的成员们. 我已经是不想做任何翻译工作, 想想在欧盟工作, 翻译20分钟就会休息一会儿, 这已经是半天了.

　　马丁见我不想说话的样子, 开始和团队中可以讲英文的客人聊起天来. 偶尔不太懂的地方或者客人不知道的单词会问我一声. 我觉得轻松了很多.

　　下午, 结束会议后, 马丁送我们出来, 在我准备登上大巴的时候, 他对我说:
　　“晚上我带你去一家法国餐厅, 味道很好的, 下班后我去接你, 你在办公室等我.”
　　“你去办公室?..”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知道我的办公室地址?
　　他笑了起来, 拿出我的名片, 向我晃了晃
　　“难道你搬地方了?”
　　我一下释然, 笑了笑
　　“没有.”
　　回到大巴上, 我突然意识到: 他并没有开口问我, 而是帮我决定了似的. 感觉有点怪怪的, 霸道的人.

　　后来我发现, 马丁•安德森确实是一个很霸道的人.

　　从工厂回来后, 我回到了办公室, 开始下一个工作. 我在当地找了一些中国留学生在办公室兼职, 学生工工资会便宜一些，非节假日一般65-75克郎/小时. 如果是成人, 至少要100-120克郎/小时了. 我选的都是女孩子, 可能觉得更容易一些.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好象回到中国, 嘴里称呼的都是”亲爱的” “心肝””宝贝儿”

　　周围的瑞典办公室的邻居们, 听久了, 就以为那是我们的中国名字. 我的小职员们喜欢叫我心肝, 所以, 邻居们越来越多的忘掉我的pearl这个名字, 改叫我心肝. 呵呵, 真是有趣. Xin gan, 他们发出的调子, 哈哈哈, 绝对不会让人感到肉麻, 因为,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叫什么.

　　在办公室接听电话的是来瑞典皇家理工学院读研究生的许青青, 很可爱的女生.
　　“亲爱的, 有什么重要的电话?” 一进门, 我就开始问她.
　　“有一个团的签证被拒, 瑞典住中国大使馆来电话了….”
　　我头又大了. 又出什么狗屁问题了?!
　　大使馆的传真也过来了, 解释拒签我的团队的原因.
　　瑞典文, 问京京, 瑞典文水平也是破破的, 呵呵, 两个睁眼瞎.

　　我拿起传真, 冲向靠我最近的, 那个老实巴交的邻居约翰森.
　　约翰森是他的姓, 他的名很难发音, 所以我都叫他的姓. 这个约翰森, 长得很老实憨厚的样子, 一说话, 脸就红红, 很没有自信的样子, 听他说, 他是一个工程师. 什么公司的, 我没有太注意.

　　“约翰森, 帮我翻译一下” 我是连门都没有敲就冲了进去. 真的是工程师啊, 他的办公室一尘不染, 每张纸都放在了该放的地方.

　　他在讲电话, 我对他眨眨眼, 做了一个别怪我的表情, 然后就把那份传真在他面前晃晃, 做个口型说: 帮我翻译.

　　他对我点点头, 接着他的电话.

　　我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 听到他突然说:
　　“你可以叫我乔治, 如果joran那么困难, 别再叫我约翰森了, 很陌生似的”
　　“乔治?”
　　“不好吗? Joran在英文里就是乔治的发音”
　　“好好好, 好得很, 比那个绕舌头的joran好很多呢” 我笑起来, 又故意怪声怪气的学着叫着他的”joran”
　　“心肝, 瑞典文很困难是吧?”
　　“是心肝, 不是你叫的亲肝, 瑞典文是很困难, 那个卷舌头和弹舌头的发音很难的”其实, 广东人连中文卷舌头的字都读不来, 还别说瑞典文了.
　　他很快帮我把传真翻译好了. NND, 瑞典大使馆说他们打电话给我邀请的单位, 没有人接听, 两次之后, 他们认为是不存在的单位, 所以拒签.
　　“我先闪人, 乔治. 我忙得很”我边跑边说
　　他笑了笑,
　　“小心点, 别撞到门”
　　“怎么可能?”
　　碰, 门是没有碰到, 他的门厅的什么cd夹被我给撞下来.
　　“我一会儿来整理, 我先把手上的case做完”
　　乔治的脾气超好, 一般, 我是有点”欺软”的.
　　“不用了, 我来弄”
　　其实, 就知道是这样. 哈哈哈

　　回到办公室给国内的旅行社写了回件, 告之原因. 再把会议记录整理出来, 乔治过来说再见的时候, 我正在整理记录,便隔着玻璃窗对他挥挥手.

　　京京也走了, 整层楼很安静, 突然的电话铃声把我吓了一跳.
　　“这是马丁”
　　是呢, 那个东东的晚餐, 我都忘了.
　　“我在你楼下, 你下来吧”
　　“我还没有写完报告呢”
　　“那我上来, 几号?”
　　他进了我的办公室, 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很悠闲自得的样子.
　　“我和你很熟吗?” 我自己在用中文自我嘀咕着.
　　“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很忙呢, 忙得半死”
　　我有点抱怨的说.
　　他突然站到我背后, 开始帮我按摩肩膀, 我开始是比较惊讶, 然后是心安理得的享受, 你自己愿意做的, 反正我的肩膀是累得发僵.
　　“舒服吧?”
　　“不错”

　　完工之后, 我和他去了那家法国餐厅. 拿到menu, 还没看, 就又稀里糊涂得被人把餐牌取走了.
　　“我给你点了”他说.
　　“可是, 你还没有问我呢”
　　“你肯定会喜欢”马丁说道
　　“为什么?”我有点不太习惯他的方式.
　　“那是我最喜欢的, 也是这家餐厅最值得吃的”
　　确实很不错, 看见我满意的样子, 他笑着说:
　　“我的推荐不错吧”
　　我发现, 他和我有一个共同的地方, 吃.

　　很多朋友认为我是懒惰的，有坐的，决不站着，有躺的，决不坐着。但是我不懒惰，如果有我想吃的，开车3个小时为一道菜我也干。
　　到目前为止, 我换了5个国家工作, 当然如果算上“到此一游”的国家就太多了, 如果有人问我哪里好玩, 嘿嘿, 老实说, 我很难回答出来, 都好玩, 和都不好玩的意思几乎一样了. 如果有人问, 哪里的东西好吃, 那我的眼睛就会亮闪闪的, 回答精确又丰富.好不好吃，实在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自己的口味，单一的东西。这个城市美不美，包含的内容就太多，太广，不容易答出来。

　　吃饭的时候, 我不爱讲话, 影响我的食欲. 马丁的话却不少, 问这问那.
　　“等我吃完再回答”我不耐烦了
　　他笑了起来.
　　喝咖啡的时候, 我开始回答他的问题, 告诉他我工作的内容, 工作过的国家.
　　他睁着大眼睛, 说了句:
　　“吉普塞女郎?”他笑起来, 眼睛在笑, 整个人仿佛都在笑.
　　我看了他一眼, 突然想起父母, 他们也用的是同样的话.

　　到目前为止, 我喜欢这种生活方式，我喜欢新的事物，新的地方. 呵呵，美境看久了，就平淡了，就象美人对久了，也会厌。我一直在搬迁，工作的地点换了又换，一个国家接一个国家。

　　除了存不了钱，其它都还挺好的。该吃的，该看的，想吃的，想看的都看到了。

　　我常常告诉父母: 如果我有什么生命意外, 千万不要为我哭泣, 我做的大多事都是我想做的.我很满足. 确实, 我也是知足的.

　　有朋友说很羡慕我的生活方式，代价肯定是有的。象我，工作这么多年，没房，到哪里都是一辆二手破车，兜里的存款少之又少。嘿嘿， 每次回中国，看到朋友们的房子越换越大，越换越高档，车是越坐越豪华，这个时候，我一样是羡慕他们的。个人的选择不同。

　　世界几十亿人，千姿百态，如果不去符合这个社会的某个固定的观点，如果真的能退后一步去考虑自己真的想要什么，真真正正的按自己的心愿去活，我想就不止千姿百态，什么态都会出来。如果从来没有人去告诉你什么是你该追求的，什么是你值得去追求的。想想，今天的你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晚餐后, 马丁问我要不要去酒吧, 呵呵. 北欧人, 如果不是国家对酒严格的管理, 我敢保证50%会是酒鬼. 通常他们也没有什么夜生活, 不象在中国, 有卡拉ok, 夜总会. 这里就只有酒吧. 很多结交男女朋友也是在酒吧.

　　我告诉他我太累了. 他没有说什么, 开车送我回家, 到门口, 我要下车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晚安吻.
　　“晚安, pearl, 做个好梦.”
　　“晚安, 马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