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文曌

9、雏菊

　　火车缓缓地开动，安安凝望着手机中那幅自己的素描画像。记忆随着站台的灯光开始飞快地往后位移。行驶在这时光轴似的铁轨上，安安开始回忆她和黎诺之间的点滴。从两年前那次在艺术学院大厅里的初遇到鲲鹏设计的再次相逢，从素描画背景中的余荫山房到那晚自己唐突地走进他的画室，从一起漫步在童话般的游乐场到走进彼此的心房……火车驶出城市，借着淡淡的月光能够看到远处起伏的岭南山脉。夜已经深了，安安依靠着座位睡了，月光洒进车窗，照着安安脸上浅浅的笑。
　　回到家乡的车站已经是上午。看到车站外熟悉的景象，安安满心欢喜。她迫不及待地下了火车，踏上回家的路。
　　“爸妈，哥哥，我回来啦！”
　　爸爸妈妈高兴地迎出来，客厅里已经有妈妈做的一桌子她爱吃的菜等她。哥哥也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一家人开心地吃完饭。饭后安安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手机响了。黎诺传来一条短信：安安，你到家了吗？安安回复：到了。那边传来一个笑脸。安安反复地看着黎诺的短信，心中充满甜蜜。
　　傍晚的时候，安安独自来到后山。顺着一股清泉往上走，慢慢就看到那些星星点点的雏菊花，它们静悄悄地开在那里，从未离开。安安蹲下来仔细看着它们，一阵山风吹来，它们轻轻地摇晃着身体，散发淡淡的清香。安安拿出手机对着它们拍了张照，然后传给了黎诺。
　　收到信息时黎诺正在会议室。看到安安的短信，笑容满溢。他匆匆布置了节后的工作安排，预祝大家国庆长假快乐后就散了会。
　　“安妮，你帮我订一张去凤凰的机票。越快越好！”黎诺对秘书安妮说。
　　“好的。”
　　不一会儿，安妮走过来说：“黎总，凤凰并没有机场，而且由于国庆长假机票紧张，最近的一趟航班去长沙要大后天下午，再转车去凤凰的话，到哪估计要四天后了。”
　　听到这么说，黎诺皱了眉头。不过很快自己心中有了决定。“算了，不用订了，你下班吧，节日快乐！“
　　黎诺回家收拾了简单衣物，然后又来到画室，拿上写生用的画板和绘画工具。他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将行李放在车尾箱。盖上尾箱时，他突然愣住了。如今的自己怎还会如此冲动？驱车去远方，找自己心中那个雏菊般的姑娘。随后又自顾自地笑起来，也许爱情就是能让你穿过对方身上发出的亮光，看到那个完全不同于现实的冲动又美妙的世界。
　　黎诺并没有告诉安安自己会去到凤凰。他独自开在去往湖南的高速上。长假期间车辆很多，行驶一段路程，他停下来在服务区吃些简餐，稍作休息，又继续上路。到了湖南境内，找了个酒店休息，第二天一大早继续开车前往凤凰。心想着按照这个速度应该下午可以达到目的地。
　　安安不停地翻看着这几天和黎诺互发的短信，却不知道黎诺已经悄悄地离自己越来越近。
　　大约是接近黄昏的时候，黎诺来到了凤凰古城，文学巨匠沈从文先生笔下中国最美的小城。秀美的沱江依着城墙缓缓流淌，江中泛着几艘乌蓬船。夕阳投影在江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褶皱的橘红色的光。木质吊脚楼静静地屹立在沱江两岸……看到眼前远离尘世喧嚣的美景，黎诺的旅途疲乏一扫而空。一方水土果真滋养一方人！怪不得第一次见到安安，黎诺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俗世中少见的独特气质，仿佛来自遥远的山间，又仿佛来自水雾弥漫娟秀的江面。
　　黎诺找了一家吊脚楼的客栈住下。这家客栈名字很有意思叫左右客栈。客栈布置得整洁别致，老板是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他引着黎诺在一间面江的房间安顿。他一边向上推开古朴的一大扇木窗子，一边问黎诺：“先生一个人来的吗？”
　　“是的，我从广州来。”
　　“哦，我几年前也在佛山经营家具生意。后来带老婆来这边旅游，一来就舍不得走了，于是来这里盘了家客栈。这边的日子很缓慢，让人觉着生命都被拉长了。”客栈老板很健谈。
　　“这里确实好美。”黎诺对老板笑笑。
　　“那您先住下，有事随时叫我。门口有景区地图，需要可以去自取。”
　　“谢谢您。”
　　黎诺靠在窗口往江面上望，掏出手机对着外面的景色拍了一张，然后微笑着传给了安安。
　　此时的安安正在房间里翻看着黎诺给自己画的那副素描图。看到有短信进来，连忙打开来看，看到后目瞪口呆。这张图片分明就是沱江啊，难道？！这时黎诺电话进来了。
　　“安安，我来了。“
　　“啊？“如果不是看到了他传来的照片，安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信啊。我现在就在古城的左右客栈。”
　　“真的？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刚好有假期就来了。我记得你说过要给我当导游的哦，我可人生地不熟哦。“黎诺在电话里笑起来。
　　“好吧，我过来。“挂断手机安安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她跑到外面，妈妈正在准备晚餐吃的青菜。
　　“妈，我要出去一下，不回来吃晚饭了。“
　　“这个时候，马上要吃晚饭了，你还去哪？“
　　“哦，娟子也回来了，她约我出去一起吃饭。“娟子是她的初中同学，安安对妈妈撒了个小谎。
　　“好吧，记得早些回来。“
　　得到妈妈许可后，安安飞奔着往镇上的路。安安家隔着古城估摸有两里路，她一路跑着，夕阳照着她泛着红晕的明媚脸庞，此刻的她只想快点跑到黎诺身边，就算曾经在自己心中他是那样遥远。看着脚下的路，安安心里越来越坚定，这一次她要跑向他，不再犹豫，不再躲闪。
　　安安来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客栈的老板迎了出来。“小妹，你住店吗？“
　　“哦，不是，我找一位朋友。他一个人来的，从广州来的。“
　　“哦，我知道你说的谁了。我就说嘛，帅小伙子来这里一定是约了人。”老板说着笑起来。“他住201，你快上去吧。“
　　安安来到房间门口准备敲门，心扑通跳得厉害。就在这时门开了，屋内的黎诺一把抓住安安的手，将她拉了进去，直接拥在了怀里。这一次安安没有逃，她安静地靠在黎诺胸前，感受他强劲的心跳。黎诺低头寻觅她的唇，安安没有拒绝，她微仰着头，闭上眼，感受黎诺的温度。一个悠长的吻后，安安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黎诺的气息里。
　　黎诺轻轻松开怀中的安安，两手捧着安安的脸颊，安安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小巧的嘴已经被刚刚的自己吮得红红的，黎诺的手指轻轻地抚摸她的唇，柔声说：“好想你。“安安抿了一下嘴唇，羞涩地把头埋在了黎诺的怀里……

　　安安带黎诺去当地的餐馆吃了饭。安安点了苗家的腊肉和几个特色菜，又让店家端出了一小壶酒。
　　“这个酒是我们当地人用糯米酿的。很香，你闻。“安安揭开盖子把酒送到黎诺鼻子边。一股清淡的甜香扑鼻而来。
　　“你要陪我喝一杯吗？”黎诺开心地笑了。
　　“可以喝一点点，这个度数很低，味道也甜甜的。”说着给黎诺倒了一大杯，自己倒了一小杯。
　　两人这顿饭吃得很香甜。饭后，安安领着黎诺在古城的石板路上散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当地手工姜糖和糯米酒的清香。满月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沿着石板路一直往前走有一座拱桥。两人来到桥上，倚着桥栏可以看到美丽的沱江，此时的沱江上有星星点点的微光。那是有情人一起放的荷花灯。
　　“我们也去放荷花灯吧！”说着安安主动拉起黎诺的手快步地往前走，来到放荷花灯的水边。安安在店家那买了一个小巧的荷花灯，问店家借了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点亮了它，小心地放在水里。水波轻荡，借着荷花灯里的光，黎诺看清了安安写的字：“爱，是生命中的光。“黎诺从身后动情地久久地拥着安安。
　　安安送黎诺回到客栈，黎诺拉起安安的手，轻轻在她耳边说：“留下来好不好？“
　　安安瞬间就红了脸。黎诺突然觉得世界上最美的颜色竟是安安脸上的羞涩。忍不住又开始亲吻安安的额头，脸颊……在嘴唇做短暂停留后，黎诺的吻变得狂热起来，顺着耳根一路往下亲吻她的颈脖，紧接着隔着单薄的衣物亲吻她饱满的□□，安安的身子在黎诺怀里轻轻地战栗起来，黎诺感觉到安安的回应，一把将她抱起。吻一刻也没有停止，两人渐渐被潮水般的情欲淹没……
　　旅途劳累加上刚刚的全情投入，黎诺很快就酣睡起来。安安这时才敢静静地端详他的脸。那是一张怎样俊朗的脸庞啊，安安一刻都不愿移开自己的视线。许久后，安安突然想起家里的妈妈这么晚没等到自己回去一定急坏了。连忙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到窗子前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
　　“安安，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呀。”
　　“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在娟子家，她让我陪她一起，我可不可以明天再回来？“安安撒谎的时候，心中直跳。
　　“好吧，这么晚走回来也不安全，那你记得明天早些回来。“
　　安安挂断电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酣睡中的黎诺，脸上又露出甜甜的笑。此时的沱江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已经熄灭，四周都安静下来，潺潺的江水声通过敞开的木质大窗子弥漫进来。安安靠着窗栏站着，如水的月光照着她饱满的曲线和光洁的皮肤。多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安安心中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