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刺杀皇族和天下苍生 ...
-
到了知府衙门，洛蓝先是顺从了主人的安排，住了下来，唯一不让步的就是坚持把魏季风留下和自己一个房间。
“内人需要我的照顾。”行着书生礼，明明双方都知道的伪装伎俩，洛蓝还是自然的扮演着“相濡以沫的好相公”一职，无奈下人也不好说破什么，只能白着脸把书生和他的妻子安排在了东厢。
所有事情安顿完毕，就有人来请她。
“我家小姐请郡主殿下到响湖亭子一聚。”来的丫鬟估计和她家主子相处久了，些许傲慢的态度。
洛蓝不以为意，谦和的笑笑，甚至还行了书生礼：“请小姐姐带路。”
小姐姐脸一红，不可否认的是，虽然知道洛蓝明明是个女子，可是她身上那种难辨男女的气质和温和的书生样子，还是会让女孩子莫名的心动。
“请、请跟我来！”丫鬟没料到传言里那个任性傲慢有点神秘的洛蓝郡主居然会是这个模样，措手不及。
洛蓝没再说什么，紧紧跟着丫鬟出门，手轻轻一拂袖子，掉下来一块帕子，正好在门口，眼角一转，确定掉下来后，笑容也明朗起来了。
夜色正浓，知府衙门很清雅，到处都是翠绿的花草，而且灯笼的光芒很亮，照的人影清晰。
“请郡主殿下再次等候，我家小姐正在为您准备膳食，我这就去请她。”
“有劳。”看着丫鬟走开，洛蓝头一歪，依旧是温和清淡的不得了的笑，却有点坏坏的感觉。
在亭子里随便走了一圈，对放置在最中间的古琴起了兴趣。
洛蓝是学过琴的，虽然师承六扇门仵作孙子其，但是之前在渊学书院里一年的教育毕竟没有白受，可惜她不喜好弹琴风雅，至今还只学过一首忆相思。
文雅的书生踱步到了古琴前，理好衣服，端正的坐下，伸出白皙柔软的手指调了调琴音，一个一个单音开始，再到串联的曲子。
忆相思，梦无止，愁入骨，最难了却人间事。曲子很慢，又加上许久没弹，洛蓝弹的缓缓的，一个音一个音的慢慢从指尖流出，夜风微微吹着，伴着灯火斑驳错落，衣角扬起，一点刘海抚着脸颊，柔和淡定的表情……
清秀少年一般的长相，认真的注视着琴弦，眼角眉梢带着轻轻地笑意，嘴角完美的弧度，怎么也脱离不了的皇族的优雅和从容气度……
就是连抱着敌对心态的雨漾也被眼前这副画面深深震撼了。
这样的出尘，就是说是仙人下凡也不为过！
于是止步，站在柱子后面，静观其变。
洛蓝弹着琴，一道黑夜也迅速潜入亭子中。
“赵氏贼子！受死！”
长音，长长的拖到短剑足以到洛蓝心口！
衣服被划开了一条缝，洛蓝却动也没动，嘴角的弧度扬起，手指一转，继续弹着缓慢的忆相思，眼睛弯的恰到好处，让挡开她心口短剑的人知道，她很开心。
“阻挡我的人，通通都要死！”拿着短剑的，是个中年男人，怒极而红了眼，穿着很朴素，胡子倒是一把。
迅速潜入亭子的黑影并没有答话，只是站在抚琴的洛蓝案前，挡在男人和洛蓝中间。
“影子护卫？！”男人一惊，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攻势，直接攻击着影子护卫的命门。
洛蓝笑开了，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指下的曲子流淌。
短剑和对匕首，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两个人的身影都很快，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洛蓝长长的头发随着两人的招式引起的流动而飘扬，虽然闭着眼睛，可是笑意如此的深，露出嘴角一颗犬牙。
“贼子！”男人直直上前，左手把影子护卫拉向自己，匕首直接插入了右侧胸口，趁着这一空挡，甩开影子护卫，一个跃步，短剑刺向洛蓝。
听到打斗声音平息，洛蓝眼睛迅速睁开，却看到短剑刺向自己的项颈，直觉性的一转头，险险的躲开致命的一击，但是没有完全避开，右脸颊被划开了接近两寸长的痕迹。
影子护卫起身把男人往后拉，匕首扣上了他的命门，牢牢把他制在地上。
“贼子！你该死！”男人开始破口大骂。
影子护卫一个手刀把他敲晕。
“影五！”洛蓝不顾自己脸颊上的伤，有点着急的走向影五，可是站在他的面前，保持着距离，看着他，莞尔一笑，放松下来，地下眼睛，被风吹的摇曳晃动的灯光下，看不到她眼里的神色。
“郡主……”影五站起来，规矩的站姿，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面，刻画出来的五官深刻，恭顺的姿态，“属下失职，让大人您受伤了。”
“我没事。”洛蓝转过去身，背对着影五，“你走吧。”
“大人您的伤……”影五的口气有点担忧。
洛蓝摸了摸右脸颊，依旧是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是嘴角依旧扬起弧度：“这张脸，早就没有意义了……小伤而已。”
四年前吧，或者是三年前？这张脸，这具身子，这条命，早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属下告退。”影五隐去眼里的情绪，恢复成影子护卫该有的冷漠。
风渐渐停了下来，影五瞬间消失了。
良久，洛蓝回过身，脸上带着血，伤口稍深的地方的血滴落在衣服上，表情仍然是温和雅致的书生模样。
“那么，雨漾姐姐，你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刺杀皇族，这样的事？”
雨漾从款款从柱子后走了出来，纯白的衣衫，浅浅礼貌的笑，和苏步儿有些相像的烟火气。
“郡主大人，你何必这么见外？”款款的笑着。
洛蓝为什么会不喜欢漠醉？因为她的笑容和雨漾一样，世故圆滑。
“时大人，您现在可以为卑职解释一番关于弹劾左丞相的事情了吗？”文杳心端正的坐在时秋贺房间里，很悠闲的看着窗外，便服的长袍下摆随着吹进来的风而飘扬起来。
“咳咳……老夫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时秋贺是四方御史里最顽固的，个性刚烈耿直，却能进言，很得皇上任用。
文杳心不为所动，只是挂着百年不变的轻笑，略带着讽刺：“时大人，那你又可知道，现在四方御史只剩下您和下落不明的魏御史大人了么？”
时秋贺表情瞬间如死灰般僵硬，悲伤的叹了口气：“为了天下苍生，四方御史的命，早就置之度外……”
“天下苍生？”文杳心笑的有些轻薄，“四方御史这一次，只能算是无辜牺牲，就算真有弹劾左丞相一事，这样的情况，只能不了了之……而且，关于弹劾，只是朝野传闻，未可知，真有此事吗？”
显然一语中的，时秋贺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弹劾左丞相，一开始确实只是传言……”
一个月前开始有的传言，正在四方御史准备辟谣的时候，四个人忽然收到了四份证据，每一份都是左丞相的罪状，直到四方御史遇害前夕，四位御史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举证。
“这么说，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布了一个局？”文杳心皱了皱眉头。
“老夫和其他三位大人并未查处内情，想不到……”时秋贺沉痛的摇摇头。
文杳心笑的让人舒心：“时大人，现在这情况，唯一能告慰两位御史大人，就是查出凶手，不管他想干什么，都不能让其得逞……”
“老夫希望六扇门能尽快找出真凶，阻止他的阴谋！”多年官场的摸爬滚打，时秋贺又怎么能忽视最近越来越浓厚的山雨欲来的气味呢？
“下官自当竭尽全力！”文杳心退一步，并未夸下海口，依旧是微笑着。
“小六，你看谢峻是怎么死的呢？”文杳心端着白玉杯子，站在御史谢峻的尸体前，温暖笑如春风，问泉杭。
泉杭倒是装备齐全，摆出正经模样，手摸到谢峻胸口的刀伤口处：“一刀入心，一点多余的血也没流，身上干干净净，倒像是专门清洗过一样……这个，青檩哥和阅末哥不是早就验出来了吗？”
大晚上的被叫来一起验尸，泉杭态度严谨，可是即使是他经验不足，这么简单的杀害手法，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文杳心但笑不语，轻轻摇摇头：“小六，你知道孙子其为什么收了洛蓝做关门弟子？”
六扇门金牌仵作孙子其，两年前收了郡主洛蓝为关门弟子，多少人不解其因，只当是任性的郡主心血来潮，不想两年后孙子其归隐，洛蓝这个仵作当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人惊叹。
“孙子其为人严苛，洛蓝聪明，知道多少人想拜于他的门下都失败了，而且他最恨仗势欺人，洛蓝的郡主身份，本就是一个否定，可是，为什么孙子其会收了她呢？”
“为什么？”泉杭的精神全都集中于文杳心的话上，他就是这样，每次娓娓道来，说不清的吸引。
“洛蓝的一切，并非运气和福气，她在唐门学习了一年，她有天赋，医理药学毒物学的很快很好……”文杳心眼睛稍稍有点亮了起来，甚至有些自豪，“身为仵作，可并不只是验验伤口那么简单……”
泉杭又脸红，不好意思起来：“那哥你说，谢御史是怎么死的呢？”
文杳心端着白玉杯，走近谢峻的尸体，一只手搭上泉杭的肩膀，慢慢倾倒杯中的液体至谢峻的伤口处，本来早已僵硬结痂的伤口，随着慢慢倾倒的液体，竟然呈现出淡绿色！
“哼……”轻轻的鼻音，文杳心嘲讽的招牌笑容，“手法也不过如此……”
放下白玉杯，轻佻地挂在泉杭身上：“小六，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泉杭完全看呆了，可爱的脸不明的仰起来看文杳心，茫然的摇头。
“谢峻中的毒是翠水，大漠奇药，解药其实很简单，大漠土生土长的一种草，这种翠水草融进血里能解翠水毒，可是，十个时辰内，血遇白醋会变成淡绿，谢峻应该是在那十个时辰内被害，血液凝固，所以药效一直维持到现在……”
“这么说？”泉杭惊讶的睁大眼睛，“谢大人是解了毒之后被人杀死？！”
文杳心低头无奈的浅笑，看着谢峻的尸体，悠悠开口：“有解药的人，穿着带金线的人……也许，更遭……”
泉杭有点激动，接近真相的喜悦：“哥，你想到了什么？”
“你说，谢峻御史为了天下苍生而自裁，可不可信？”文杳心吧姿势转换成双臂抱住泉杭，眼神暧昧。
“你说，他是自杀？！”泉杭不敢相信，随着文杳心的目光看着谢峻的尸体。
也许，这个也许，又是个变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刺杀皇族和天下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