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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生自是有情痴 ...

  •   菀宁正式搬到了景仁宫,景仁宫与永和宫相比,少了一份奢华,多了一份素朴,但素朴中却又不失雍贵。她突然记起途中所经有一处荒草丛生,大门紧掩,屋檐上结满了蜘蛛网,心想,景仁宫怎会有如此破败的地方。便问一个正在铺床的宫女:“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一间房子,好象没什么人打扫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啊?”
      宫女答道:“那是因为——”这时,旁边一个略年长的宫女用眼神狠狠扫了她一眼,宫女连忙闭上了嘴。菀宁见状向那个年长的宫女走去,“姐姐,我刚搬到这儿,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很多事情都不懂,还请姐姐告诉我。”那宫女见菀宁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不把自己当下人看,心头立即涌上一股温暖。“主子您严重了,”
      她将菀宁拉到角落里,轻声道:“以前娘娘身边有个宫女叫沁珠的,偷了娘娘的首饰到宫外去卖,被娘娘抓了个正着,娘娘要把她交给内务府,谁曾想那沁珠也是个刚烈性子的,她就一个人在那间屋子里上吊自尽了。宫女们私底下说沁珠死前一直嚷着冤枉,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打那以后,那屋子就跟中了邪似的,半夜三更会传来哭泣的声音,有时还会听到幽幽的琴声,”宫女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声音也微微有些发抖,“后来娘娘就把那屋子给封了,而且还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进,奴婢劝主子还是不要再去想它了,免得娘娘不快。”
      这厢菀宁正听得津津有味,闻言漫不经心地应道:“哦,我知道了。”自己却有了另一番打算。菀宁从小就有个怪脾气,你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就越想去尝试,现在兴趣已经被提起来,就是九头牛也甭想拉她回来。
      当晚,菀宁和汀兰主仆二人提着灯笼悄悄出了门。
      月亮也已经沉了下去,四周一片漆黑,寂然无声,只有栖在屋顶的寒鸦发出阵阵哀鸣。菀宁轻轻推开门,向里望了一眼,汀兰站在身后提着灯笼的手不住地颤抖着,菀宁说:“你要害怕的话就在门口等我吧。”汀兰鼓起勇气说道:“汀兰-不-怕-汀兰-要-陪-着-格格。”菀宁瞧见汀兰强装出的镇定表情,笑道:“算了,你就在门口给我把风吧。”她从怀中掏出一根蜡烛,就着灯笼点燃,持在手里,便向内走去。汀兰紧张地叫道:“格格!”菀宁回眸一笑,安慰她道:“没事的。”
      菀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一阵冷风从门里嗖地穿过汀兰的身子,她打了个哆嗦,只觉背脊上凉凉的,冰冷的寒意直往骨头里钻。汀兰拉紧了领口,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冷啊?”
      菀宁就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只见西边摆了一个大书架,陈列着不少书,菀宁随便抽出了一本,厚厚的灰尘扑面而来。菀宁被呛了几口,喘过气来后,翻开手中的书,只是一本普通的唐诗集,不过吸引菀宁的是扉页上的一行娟秀小字 “千万恨,从别后,几回魂梦与君同?” “看来这是一个多情的女子。”菀宁放下诗集,转过身,见东边置了张梨花木案几,几上放着架古琴,琴面上也是积满了灰尘。菀宁瞥见墙角放了个很大的红木箱子,便走过去,就着蜡烛看了看,见箱子没有上锁,菀宁提起环扣,打开箱子,里头放的都是一些女子的衣物,菀宁随便翻了翻,这时,噔的一声,从衣物里掉出一块玉佩,玉佩上似乎刻着一个字,她捡起玉佩凑近烛光正要看个仔细,忽地一阵风吹过,蜡烛顿时熄灭。菀宁吓得倒退了几步,玉佩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菀宁忙弯下腰在地上摸索着寻找玉佩,不经意间手指触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虽然冷,却是软软的,还很有弹性,菀宁猛然意识到那是一只人手,大叫了一声,顾不得摔落的玉佩,夺路向门口冲去。
      黑暗中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终究还是碎了,难道就连这最后的一点回忆都不肯留给我吗?”
      候在门外的汀兰见菀宁慌慌张张地从里头冲出来,忙迎上去。“格格,怎么了?”菀宁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我们--快回去!”汀兰不敢多问,扶着菀宁回房。
      回到住处,菀宁远远看见自己的房间灯火通明,心里暗暗叫道:“遭了!”
      汀兰忧心忡忡的看了看菀宁,菀宁轻轻吐了口气,镇定地说道:“呆会儿进去,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听我的。”汀兰顺从地应了一声。
      菀宁大大方方地地走了进去,见伺候自己起居的几个婢女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德妃悠悠地饮着茶,筠秀正在给她们训话。菀宁眼珠一转,先向德妃请安道:“菀宁恭请娘娘金安。”
      德妃挥了挥手,示意筠秀退下。“你这么晚上哪儿去了,”德妃先是温柔的问了一句,不待菀宁回答,转身向跪着的宫女们厉声斥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连主子半夜三更不见了也不知道,我景仁宫养出来的就是你们这些废物吗?来人呐,全都给本宫拖出去重打三十!”
      宫女们忙匍匐在地齐声求道:“娘娘开恩啊,奴婢知错了,娘娘饶了奴婢吧,娘娘开恩——”
      菀宁心知德妃是冲自己来的,上前浅浅一笑道:“娘娘且慢,菀宁刚搬到这儿,新鲜得很,晚上难以入眠,就和汀兰四处走走看看,见这夜色中的景仁宫清幽澹远,隐隐透着股灵气,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气度不凡,菀宁能有幸在此小住,确实托了娘娘的洪福,要是菀宁有什么不懂的规矩,还希望娘娘多多包涵,今晚因菀宁的一时兴起而惊动您,实在是菀宁的不是,菀宁在这里给娘娘赔礼了,还请娘娘就看在菀宁的面子上就饶了她们吧。”说着便向德妃屈膝行了个礼。
      德妃款款起身搀起菀宁,不露痕迹地笑道:“你的礼本宫可受不起,你是咱们景仁宫的贵客,哪有客人给主人赔礼的,这事要是传到万岁爷耳边,还以为是本宫委屈了你呢?”她拉起菀宁的手,盯着面前这张清秀可人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好一张伶牙俐嘴,好一颗七窍玲珑心,面上却带着温温的笑容说道:“今晚这事儿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本宫来这儿只是担心你深夜外出,怕有个什么事,特地来瞧瞧,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本宫也算安心了。”
      菀宁望向仍跪着的婢女,问道:“那她们——”德妃道:“既然你开口了,本宫就饶了他们。还不谢过格格。”
      “奴婢谢娘娘的不罚之恩,奴婢谢格格。”那些谢恩的话一字一字地砸在菀宁的心头,她不由感到一阵悲哀,外面的人看紫禁城,看到的都是华服锦衣,琼浆玉液,可是,谁又知道,里面的人却是活得如此卑微,所有的自尊都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德妃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歇下吧,本宫就先回去了。”
      “菀宁恭送娘娘。”
      汀兰舒了口气,莞尔一笑说:“总算风平浪静了。”
      “你真的觉得风浪过去了吗?”
      汀兰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菀宁,菀宁缓缓说道:“德妃娘娘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看得比谁都透彻,她今晚来,只不过是借题发挥,来给我提个醒儿,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要是做了什么逾越本分不合规矩的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汀兰点了点头,心里叹道,这个主子虽然年纪幼小,心思却如此地通透,显然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定会光芒四射。
      在景仁宫已经住了两天,康熙没有再派人来接她去南书房,菀宁闲得无事,汀兰从旁道:“格格,今儿天色这么好,我们去御花园散散心吧。”此话正合菀宁心意,“好啊,闷在这里两天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她牵着汀兰的手欢快地向外奔去。
      寒冬刚过,御花园还是一片萧条景色,只有几树纯黄的腊梅仍稀稀落落地开着。菀宁伸了个懒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说道:“好舒服啊。”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喂,你去把那边的匣子给爷搬过来。”菀宁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几丈的凉亭前站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白净的脸庞,眉宇间透着一股桀骜之气。
      菀宁问道:“你是叫我吗?”少年不耐烦地高声说道:“废话!这儿就你一个人,爷不叫你难道叫爷自己啊?”菀宁环顾了一下,见汀兰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见他套了件玫瑰紫的玄狐背心,一派贵气,想必不是等闲之辈,一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石桌上摆了个长长的匣子,菀宁走过去抱起长匣,往亭子走去。她只觉得怀中沉甸甸的,暗暗在想,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走到亭里,方才发现坐了一圈的人,其中一个月白素袍,正是当日见过的八阿哥,八阿哥看见菀宁也微微有些惊讶,但没有开口。菀宁将长匣放下,退到一边。少年打开匣子,菀宁好奇地侧过头往里瞧去,见匣中躺了一柄金铜色的长剑,剑柄呈球形。剑身略略发红,少年拿起剑,得意地说道:“你们可曾见过这把剑?”
      众人均摇了摇头,少年兴奋地说道:“这可是柄绝世好剑,削铁如泥、无坚不摧,一剑既出,众剑称臣!”他用手指弹了弹剑尖,接着说道:“看,此剑剑尖非常软,能抖动,剑柄呈球形,可任意调换出剑方向,非常灵活,”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故名游龙剑。”
      菀宁听到这五个字脸上表情迅速一变,旋即又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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