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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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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玉堂公寓里的电话始终在“呤呤——”大作,断续响了半个多小时后,房间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从清晨一直敞开的阳台落地门没有遮挡,白天晒的暖暖的温度降下去,空气凉了,房间好像也显得到处空落落的,没什么人气儿。
又等了一会儿,刚刚沉寂的电话铃声继续开始丁铃大作,誓有怒气冲冲决不罢休的架势。
清晨七点,公寓楼下。
“我到了。” 白玉堂解开安全带,对他来说,这一夜的收获比往常大有不同。
打量了这栋外表光鲜的酒店式公寓,展昭轻快的点点头,一脚踩下,车稳稳停在大堂门外,白玉堂拉开车门脚还没沾到地儿,他在后面把人叫住,“再见?”
白玉堂迈出去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对内心很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颇有点儿郁闷,不过他没回头,下车背对展昭,他挥挥手表示听到了,然后快步离去,走进公寓大堂。
——再见?他应该感到愧疚感才是,可那决不是展昭想要的。
车轮在大堂外掉了方向加速开走后,白玉堂这才收回眼神,按下电梯关门的指示键。
他在回来的路上一直不自觉的观察展昭,未来的事情困难重重,他该怎么脱身?白玉堂有一种冲动,想对展昭坦白出这一切,可身体里那个一再怂恿他的声音固执占了上风:甩开被控制的命运,让赵祯和该死的一切统统成为过去吧!
白玉堂有片刻的失神,他觉得展昭这人有太过于沉稳的气质,有些东西在脑子里掠过,至于是什么倒没抓住,不过既然已经回不去了,他也并非那种惴惴常失的性子。
注视着电梯镜板中的自己,他说:我的筹码是我自己,现在,骰子已经掷出来,赌局开始。
“铛!”电梯到了,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还没打开房门,从里面传来的电话铃声刺耳的穿透门板。
又是那个混账!还真把老子当宠物圈养了!
钥匙砰的撂在玄关隔板上,脱鞋、换上家常的T恤便服,等到手边所有的事情收拾好,白玉堂心不在焉的走过去,拿起始终未停的电话。
“喂……?”懒洋洋很不耐烦的嗓音。
“你上哪儿去了?!”赵祯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吼叫。
把话筒挪开三尺远,白玉堂按下免提,打了个哈欠,“睡觉!你想吵死人?”
不愿和赵祯硬碰硬,至少目前白玉堂只想好好睡个大头觉,如果没有预料错,等不到傍晚,或许就会有一场他拭目以待的见面。
——那可比现在的远程吵架来得有趣多了。
“小堂……”率先软下来的永远是对方,“玉堂你从来不在外面留宿,我还以为……”
一听那个支支吾吾的口气,白玉堂马上就明白过来,准是赵祯已经接到了小报告,不过他并不当回事儿,口气不善的打断电话,“麻烦你也看看钟点儿,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陪你哈拉!”
“好好,小堂你先去睡——”
滴滴……
挂了电话,白玉堂反而没有半丝睡意,倚着沙发躺下去,他整个人陷进松软的包围之中,对赵祯,他说不上憎恨,甚至公平来说,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和他距离最近的人,那这个人无疑就是赵祯。
可白玉堂却很厌倦这种自以为是的关系。
二十二年的人生经历,其中就有他在少管所生活的一年,那时候赵祯是他的辩护律师,白玉堂很感激他,他帮他免除了至少三年的牢狱之灾,赵祯动了手脚,巧妙地把他从年满十八岁的成人角色替换到未成年身份,这需要担很大的风险。白玉堂曾经为此而心事重重,他怕还不起这个令他倍感负担的无偿关爱。
但现在,他必须承担这份沉甸甸的债务。
——我必须做我自己。
恩将仇报的小狼崽子!这将成为赵祯甚至很多人对他的咒骂,谁知道呢?每一个人都能替他做决定,不管他要不要。
风穿堂过,他觉得冷。
爬起来抖抖衣服,想起厨房里还有一瓶威士忌,找出来喝下去,美妙极了。
白玉堂坐在清晨的阳台上,头伸出窗外,十七层的海拔高度以内,一辆汽车停在楼下,好像大喘气儿的在打火,接着从车里跳出来一个笔挺西装的男人,看样子急着上班,一路小跑赶往前方的地铁站。
瞧!这才是这座现代化都市的精英物种。白玉堂猛灌一口酒,暗忖道。
——你先在这个高度喝醉了酒,接着你感到疲倦,灵魂在发烧。
酒精刺激的大脑瞬间蹦出这句话,他等了片刻,又把目光转了一个方向,很奇怪,清晨新鲜泛着蔚蓝的光亮中,他试图穿过那些深色建筑眺望到更远的尽头,结果雾影憧憧之后,那个暗淡尽头像无止境的黑暗一样在他视线中延伸,然后摇摇晃晃的退去。
白玉堂静静地在椅子上坐了很久,这是他想逃离的地方,但现在没有引起他丝毫情绪。他回到几个小时前,睡在展昭车上,半梦半醒中似乎有情人般的耳语:“你对我还真是放心……”
他想留住这个悸动的感觉,一种等待,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力不从心。
在昏黑之中异常不真实的男人,温暖的男人,展昭。
一段他总是期盼,却眼睁睁错过的旋律。
现在太迟了。
白玉堂干下最后一口酒,他同时在思念过往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