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唐浮图

18、第十八章

　　练武的好处是日积月累才能看的出来的，但顾望四人“以文会友”的好处却是很明显，有时只是争论时的一个灵光一闪的想法就让人豁然开朗，从前有些不理解的死记硬背下来的句子或观点，许多都能在这场切磋中得到解决。
　　四人组尝到了辩论会的好处后几乎每天都要来一场能让人争得面红耳赤的讨论会，尽管常常“吵”得脸红脖子粗，但却乐此不疲。
　　腊月到了，很快冬雪就来临了，洋洋洒洒的，鹅毛般的雪花慢慢飘下来。只一夜，顾家村就成了银装素裹的雪白的世界，在雪的反射下，才寅时天就一片大亮，都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这一场雪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虽说雪下的不小，但这并不能妨碍顾盼学武的热情，亦不能阻止宋辉顾望四人组的会面。古有王子猷雪夜访友，如今这四人踏着皑皑白雪而来，倒是有一番意味。
　　这一日四人组第N次聚头，宋辉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雪，尽管心里有为来年好收成的喜悦，但却更有一番担忧。
　　如今虽说天下太平，但到底建国年份浅，顾家村是占着地理位置好的优势，这些年下来家家户户生活都还是不错的，不说都是小康之家，温饱却是不成问题的，比起战乱那些年，这就算得上是天堂般的日子了。可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是顾家村这般，无论国家多么强盛，总有些人日子过不下去，路有冻死骨的事并不是故事里的事。
　　宋辉读《孟子》时，有一句话让他感触颇深——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殍而不知发。虽然他在生活的地方，他并没有见到这种情况，但纵观历史，无论哪一个朝代，这样的事屡见不鲜！无论承不承认，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富人愈富，穷人愈穷！无论何时财富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宋辉觉得他心里有一团火，不单单是愤怒，更多的是热情，他有一个可能在他有生之年达成不了的愿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门俱欢颜。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这是他的终极理想，古时所说大同社会，不过如此。但要达成这般，却是不知要多少代人付出努力，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真能实现，尽管到那时他可能已经是一抔黄土，但为了理想而奋斗，这才不负生命的意义不是吗？
　　宋辉面有忧色，几人都看在眼里，其实不仅仅是宋辉，他们几人也是有这般想法，农家出身的读书人与世家子总有不同，生活环境不同，生活目标不同，理想不同，为人处事不同。
　　宋耀很明白自家弟弟的心思，站起身，走到宋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辉，不要白白的担忧了，很多事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做得到的，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开年的秀才试，秀才之后是举人，进士，有了功名，有了权势才能做更多的事！”
　　宋辉点了点头，“我明白！”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将来要做个为民的好官，对于这点，他很是有信心，就这般笃定自己能考中！
　　这些顾盼都不知道，她每日奔波于顾老三家与自家之间，早起练拳，之后又跟着顾老三学武，回到家多是精疲力竭，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气却不同了。
　　从前她外表是个孩子，内里是个成人，无论怎么都总显的有些老成，如今脸上却能看见朝气了，那是一种孩子身上才能见到的活泼气息。
　　顾盼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的，真真验了那句顾盼神飞！
　　何慧芸见了顾盼的变化心里很是高兴，往前总觉得自家闺女太过懂事，似乎没一点小孩子的乐趣，这点倒是与宋辉一模一样。作为家长，自家孩子懂事自是很值得骄傲的事，只是她却更心疼闺女，自家又不是什么穷苦人家，闺女也算是娇养着长大的。都说自家妞妞在家多么受宠爱，在她看来与大伯家的安安也没甚么大分别，只她小些，大人都是有些偏疼小的，但是家里谁不说一句妞妞比安安更懂事些？倒也不是说安安不好，只是两个孩子岁数相差也不小，小的却比大的懂事些。懂事这个词，往往背后都是伤痛，知女莫若母，顾盼眼里对亲情的渴望与满足，总是以一份感恩的心对待家人，有些时候就像个外人一样，对于这些她本该得的都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怕辜负了甚么，这如何不让她这个母亲心疼？
　　如今顾盼似乎找到了寄托，有了一件事能让她完全投入进去，在何慧芸看来，这是十分值得高兴的，看着顾盼上扬的嘴角和弯弯的眉眼，她只有满心的欣慰。
　　今日因为有雪，还是一场不小的雪，顾老三不放心顾盼一人单独回家，特特叫了自家老大顾江送她回家。
　　顾江对这个“小师妹”印象很好，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的竟然有毅力学武！要知道当初爹刚教自家几个兄弟们学武时，那是个个叫苦，鬼哭狼嚎，好不凄惨。
　　小师妹这个称呼还是老三顾海先喊的，他说，爹爹也不会再收别的徒弟了，咱们几个先学的自然是师兄，顾盼就是咱们的小师妹了，娘总想生个妹妹，这不，妹妹来了。
　　从此，“小师妹”这个称呼就定下了。
　　小师妹顾盼不仅学武的毅力让人佩服，她的健谈也让人意外，一个九岁的娃娃，你与她说什么她似乎都能接的上话，顾江很喜欢与她聊天，因此他得了父亲让他护送小师妹回家的命令时，并没有因为天气恶劣而不快，相反，他很享受这短短的一段路，与小师妹说话是一种享受。
　　因为下雪，且雪积了厚厚的一层，顾盼回家的时间延迟了一刻钟左右。顾江将顾盼送到家门口便告辞：“小师妹，你到家了，我也圆满完成任务了，这就回了。”
　　顾盼见师兄立马说要走，忙拦了下来，“师兄，这天太冷了，你别急着走，先进去喝杯热茶去去寒罢，你若是因为我而生病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顾江见师妹满脸急色，知她是真心关心自己，又确实感觉挺冷的，便没多做推脱，跟了顾盼进了屋。
　　顾盼一进大门便直直往厨房去，顾江不需要人招待，自己便往堂屋去了，不一会儿，顾盼便端了两碗姜茶出来，因为这几日都在下雪，气温也冷了下来，顾家每日都备了姜茶，不论谁从外面回来，都要喝一碗。
　　顾盼将其中一只碗递给顾江，“师兄，喝碗姜茶暖和暖和。”
　　顾江也不客气，端了就喝，热热的姜茶下肚，果然没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喝完茶后顾江并未多留，稍坐了会儿便回了家去。
　　顾盼送走了顾江便去了书房，几位哥哥们还在开茶话会呢。
　　人还未进屋，顾盼的声音却是先到了，“哥哥们，我回来啦。”
　　几人一听见顾盼声音便停下了谈话，俱都含笑看向门口，静待妹妹进屋。
　　顾盼进屋先是环视一周，发现人还挺全，不仅家里几位哥哥们都在，宋辉与宋耀也在，以往待她回到家时，宋家两位哥哥一般都已经回家了。
　　“众位哥哥们好。”顾盼笑着打招呼。
　　顾望已经上前，摸了摸顾盼的手，确认手是暖的，才拉了顾盼坐下。一边又问道，“今日回来时辰早了些。”
　　顾盼乖巧的跟在哥哥后面，“师傅说已到年关了，这几日雪又大，让我年前都不用去了，就在家中练习也是可以的。”说着又俏皮一笑，“往后我就要监督哥哥们锻炼啦。哥哥们可不要偷懒哟～”
　　顾望听了不用再去，自是放了下心，毕竟这一日比一日冷了，又听妹妹说笑，无奈一摇头，伸手在顾盼头上点了一下，“你哟，哥哥自然不会偷懒，你就放心罢！”说着环视了一圈，在宋辉那里停了下来，又说，“不过嘛，你宋辉哥哥年纪小些，若是赖床也不是不能原谅是不是？”
　　顾盼一听宋辉赖床，想象了一下场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是那场景与他实在不符。
　　宋辉见顾望看向自己就觉他不会说什么好话，果然，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还赖床，顾盼那一声笑把他弄的是面红耳赤，即便明白顾盼不会误会自己，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这样说，还是很有羞耻感的。
　　待顾盼笑够了，宋辉才回了句，“莫不是望哥你想赖床才拖我下水？我可从未赖过床！”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
　　顾望挑眉看他一眼，却不回答，自顾坐下，淡笑不语，到像是在说，你就狡辩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把宋辉气的不行，可这是顾盼的哥哥，他也敬重的大哥，还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宋辉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顾盼，那眼神意思很是明显，你可不要信你哥哥的鬼话吖。
　　即便知道哥哥是乱说的，做不得真，可顾盼还是被他看的有些心软，只能回一个我信你的眼神安抚一下。宋辉也不矫情，瞬间就从一只炸毛的大狗变成了趴在主人脚下的忠犬。

作者有话说

　　前段时间有事，一直没更，对各位说声抱歉，从今天起，会持续更的，多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