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清风——清穿》天潞琳琅

50、四爷府

　　座位很硬，没铺垫子，真怀念我的‘豪华小跑’。撇撇嘴，开始思考。
　　啊！我跳起来，头撞上厢顶，无忌呢？
　　马车停住，窗帘被撩开一角，“吃了解药还闹？”
　　“那个~~”算了，问他就是找事儿。我悻悻地扯下帘子，“走吧。”
　　“不过,”探出脑袋，“这是要去哪儿？”
　　“我家。”马背上的人背影挺拔。
　　“雍和宫——”脑海里蹦出一群红衣喇嘛……阿弥陀佛，这会儿还没佛呢。刚回过神来，马车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停驻在‘贝勒府’前。
　　没等我仔细看清门牌，朱漆大门里便迎出一群人来，“爷回来啦！”
　　这就是传说中的妻妾和睦吗？几位少妇恭敬又不乏热情地站在门内迎接她们的男人。
　　“进来。”胤禛没回头，径直走过影壁，对身边的女人撂下一句，“带她去换件衣裳，出来一起吃饭。”
　　我就这样晕乎乎被推进一间厢房。
　　“妹妹平时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说话的女人不过二十出头，一开口却透出几分老成，灯光下正红妆蟒暗花锦缎的褙子隐隐闪着金光，内罩宝蓝色中衣，下身着一条月色棉裙，简单中透着高贵，看装
　　扮，应该是正牌福晋了。
　　见我不回应，她笑了一下，自顾打开柜子翻找起来，“这些都是节里准备的新衣裳，一水儿的全新……喏，这件怎么样？”
　　胭脂红绣花对襟褙子，配一件藕荷色素纹直身长袍，浅水绿色衬裙，加上一双绣白茶花的水绿色绸缎夹棉鞋——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谢谢！”接过衣服想说些客气的话，总觉得自己一身酒气又穿着男装，颇为尴尬，只好干笑两声，“我自己来就好。”
　　“晓晴，晓露。”应声进来两个俏丽丫头，“福晋。”
　　“伺候这位格格梳妆。”说罢，冲我莞尔，“妹妹，我先去花厅准备，你快来啊！”
　　亲切中透着疏离，典型的官方待客之道，我坐在梳妆台前，任人摆布，不一会儿，小女儿姿态又回来了。吃饭……我都撑死了！
　　大概是晚上了，两个丫头也懒得捯饬，被很简略的收拾停当后，我就被带出去见人。
　　人都到齐了，我数了一下，一男四女，不包括我。
　　“坐吧。”家长发话，这会儿功夫，他也换了件常服，简单的素色袍子，没戴帽子，额头在灯下，亮亮的，看起来精神不错。
　　我老实的等别人先落座，毕竟我不是什么贵客，又是突然加入别人的家庭晚餐，还是矜持点。
　　“来，挨着我坐。”招呼客人自然是老婆的事，福晋热情地拉我坐下，另外两位才款款落座。
　　“额娘……”
　　身后一个奶声奶气的呼唤，吓了我一跳，转身低头，才发现一个小不点娃娃，戴着猩红滚边白狐皮暖帽，身着石青缂丝银鼠皮袄，脚踩掐金挖云红鹿皮小靴，粉团一般的小脸上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不
　　住向我打量。
　　“晖儿——”娘看见儿子整个人都柔软起来，抱进怀里亲个不停，弘晖觉得痒痒，在怀里扭动身子咯咯的笑。看着可爱的小孩子，嘴角忍不住扬起，心底也泛出暖意，无意间瞥见胤禛，微薄的唇似乎也
　　含着笑，只是脸上仍看不出表情，不由得撇嘴，暗自鄙视这个装酷的爹，虽说按照现代人节奏，这个年龄当爹是有点早，不过古代人都早熟，难道你还不能适应这个伟大的角色么？！
　　“妹妹怎么不动筷呀？”福晋将儿子放在膝上，偏过头问我，“不合口味吗？”
　　“她叫穆穆。”主人终于开口了。忙不迭的要起身行礼，“坐着，吃饭。”
　　“叫我月华就行。”女主人主动介绍，“这位是侧福晋兰馨。”对面的女子与她年龄相当，穿着形制明显低于福晋，应该就是李氏。
　　“这是两位格格，淑云、依雪。”
　　人家起身，我自要起来回礼，一来二去的，某人已然放下碗筷起身了。
　　“我吃饱了。”就势想要离席，却被几位女人拉住，“妹妹一口没动，怎么就吃饱了呢？”
　　“来来来，一起吃吧！”兰馨身形较高，说起话来带着几分泼辣，言辞容貌虽不及嫡福晋端庄大气，倒也大方得体。倒是淑云，一副小女人姿态，只坐着微笑不语。依雪身份低于他人，自然只有一旁赔
　　笑的份儿。
　　正说着，一位老嬷嬷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进来，身后还跟着五六岁大的女娃娃，颠颠地跑到淑云身前，嘴里甜甜地叫着娘。淑云的笑容一下子有了光彩，她将女儿搂在怀里，又伸出双手接过襁褓，眼中
　　溢满疼惜，“怀恪……弘昀……”
　　惹得身边的依雪掩不住羡慕，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怀恪，兰馨插话道，“依雪，把你跟前儿的梅渍银芽夹给客人尝尝。”
　　“这可是我们格格的拿手菜，家传秘制，您可得尝尝！”
　　面前的碗碟瞬间被各色‘秘制’填满，一下子把心口也堵了个结实。
　　“福晋，贝勒爷吩咐奴婢带客人去后书房歇息。”亲人呐！丫鬟们果然是救场不二人选。
　　擦干热泪和众女眷们一一告别，我一溜小跑地超越了带路的救人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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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王府静谧清冷，昏暗的灯笼也只能照出咫尺的事物，借着月色环顾四周，找不出一点百年后喇嘛庙的影子，只能隐约辨出房上的金瓦换成了绿瓦，幽幽的夜色幻化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闭上眼却也回想不出现实中金碧辉煌的雍和宫，再睁眼，还是三百年前清冷的寒风——这才是真正的现实，我的梦不会醒。
　　王府很大，黑漆漆的很少点灯，处处显着节俭之风，只是让我这个有夜盲症的人有点撮火。跑了没几步，就灰溜溜的回到打灯女孩的身后，摸摸索索的走到了遥远的下榻处。这人，臭摆谱！随便找间厢房住得了，还非得夜游王府！
　　“哎呦妈呀！”杵在阶前的黑影吓得我差点坐地上，背着灯影，堵在客房门口，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啊？
　　绕过障碍，径直进房，转身差点又撞上鼻子，怒了，“让不让人睡觉啦？！”声音不够强悍，来人显然不为所吓。倒是打灯的丫鬟……似乎被，吓跑了？
　　书房？屋里的摆设，让我有点底气不足。难道，是我走错房间了？
　　“今晚你就住这儿，”胤禛脸色平和，看不出生气的迹象，“里间是卧室。”
　　这么大的后院，刚才一路过来都没见人……身上有的发冷，点点头，算是感谢。
　　“我在隔壁间，有事就喊。”
　　谁怕啊？！要你守夜？
　　“要不要叫人来在外间守着？”
　　“算了算了！”我赶紧拒绝，在绛雪轩都和浣月分房睡，真不习惯半夜起来突然遇到个人。“我要睡了。”胤禛似乎聊意甚浓，怕他要盘问我今天的行踪，只能硬着头皮逐客。
　　“还早。”他干脆坐下了，“过来，喝茶。”
　　“不渴。”没有搞清状况就最好保持距离，虽然对这个行踪飘忽的四皇子没什么讨厌，对于这位今后会掌握皇权的人，总是怀着小心的疏离，毕竟，我不会玩权术。千万别把我和清穿女主混为一谈，小女子可没什么翻天之力。胤禛，怪只怪你已被脸谱化了。= =||
　　“吃了药这么久，滴水未进，你就不渴么？”
　　哎，这么一说，还真渴了~~~（你这个容易被引诱的笨蛋！人家真的很渴嘛~~~）
　　一杯茶下肚，身体暖了许多，笑意不经意就浮出唇边，“刚才喝的落梅酒真是烈，没想到甜甜的居然那么上头。”
　　“笨。”声音轻的象在做口型，胤禛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杯盖，“以后别去那种地方，想玩谁都能带你出宫。”
　　谁要听你说教？茶也喝了，还不走？趁我现在心情好，say晚安吧。
　　“知不知道自己喝了什么酒？”
　　“什么？”
　　“媚药。”胤禛几乎快要笑出来。
　　“……”
　　见我掉下巴的样子，似乎更有笑意，“老九开的园子，你想听曲儿还不容易？巴巴的跑出来，又喝了人家的招牌酒，要不是我们早点到，你就——”
　　“你说谁开的妓院？！”
　　“胤禟啊！”
　　他还有这嗜好~~~~我气得吐血，还有春药！这么烂俗的桥段居然被我狗屎的撞到，死九！这笔债没完你又来添！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四四今天话唠上身，决心要把我气得半死，“律法不准旗人经商，所以许多行当都是挂名买卖，后面的东家还是旗人，朝廷也是心照不宣，这样既有税收，又能巩固人心，没什么坏处。”
　　“给人吃春药还没坏处？！”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赶紧摸摸心脏，还好，心率正常。
　　四四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又不是他给你吃的。”
　　“别生气啦，没什么后遗症，都是些勾栏里怡情的玩意儿，没什么大碍。”男人自然对这种事很大度，“不过，你可真的别再去那种地方了。”几乎是瞬间，他便收敛笑容，恢复原来冷静的面容。我心底小小的叹息一声，唉，这么早熟，不容易。
　　“知道了。”好话肯定得听。不过，四大爷，您老怎么还不走呢？
　　“你睡吧，明早丑时就得进宫。”话唠终于离身。
　　我长长的舒口气，突然间反应过来，“丑时？！”
　　“对。”房门随声关闭。

作者有话说

　　放风结束，穆穆又要二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