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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汛 ...

  •   初春料峭,寒风凛冽。
      北骥,边城营地。
      「军营重地,来者何人」
      军帐外,守兵拦住一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
      「在下齐守,北堂将军家仆,求见北堂将军,望军士通传」
      只见那人面容憔悴,神色匆匆,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

      「春汛将至,洪河水流急涨,南尧想趁着洪汛之期进犯是无可能了」
      「不错,这是养精蓄锐的好时机,朝廷播下来的粮草和马匹应已经到达骞州,不日亦将抵达」
      「哼,你就这么确定朝廷能及时播下粮草和马匹么,上面儿正在准备给太子殿下阔建寝宫,以备册封太子妃,哪儿还有空管我们的死活」
      帐内突的安静下来,几个将军面色凝重。
      「襄品」半鬓斑白的老将军喝道「莫逞口舌,当心祸从口出」
      「本就如此,阿伯你就不怨么?北堂军世代效忠于北骥,父死子继,从无半句怨言,可是上边儿怎么对我们这些北堂军呢?你难道忘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主将……」
      「混账,你闭嘴」老将怒目而视,襄品还想反驳,眼神瞥见站在上首,一直一语不发的少将军,悻悻地咽了回去。
      「报」营外传来响动。
      「咳咳,何事」襄品收了收情绪。
      「营外齐守求见北堂将军」几个将军面面相觑。

      待齐守进入帐中,几位老将军已经离开了,齐守心酸的望着站在地域图前沉思,清瘦许多的少将军。
      「齐伯,府中有何消息?」
      北堂戎渡,北堂家第十七位将军,未及弱冠,战绩斐然,北堂无庸将,而北堂戎渡,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少将军,夫人留下一封信,失踪了」齐守颤声道,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北堂戎渡执起地标的手指微微一顿。

      戎儿,见信勿忧,吾寻尔父,动身南尧,生见人,死见尸,勿念勿追。

      「何时发现此信」北堂戎渡开口,蓦地有些沙哑。
      「四天前」齐守颤抖着掏出怀中令牌「信封旁还留下了这个」
      「遣将令」北堂戎渡摩挲着这块浸染着几代北堂血液的令牌,「齐伯,你回去打理好府中事务」
      「是,少将军」齐守已是止不住的涕泪「少将军,再过两日,便是年关,少将军可会归府过节……」
      「不了」为将者,先国后家,跟何况,如今的北堂府,只剩一座府邸而已。
      齐守心酸不已,跪地叩首「少将军保重,老奴去了」

      是夜,将军帐中。
      「师伯,戎渡将离开半月,洪汛平息之前必回,如若朝廷调遣兵马,请师伯执此令牌前去」
      「是」两鬓斑白的老者接过令牌,「风急水寒,少将军,珍之重之」

      五天后,南尧洛城。
      年关,寒意去了几分,都城一派喜气,而洛城更是人潮如织,原因无他,恰逢南尧帝六十大寿,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人来人往的闹市,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手持一幅画,时不时向周边的行人探听。
      「这位夫人,您画上的这人啊我没见过,要是有难处,便去摘星楼罢,以奇珍相易,自有异士相助」一位茶摊老伯见这女子伶仃一人,寒风之中左右询问,便好心向她说到。
      「谢过老伯,请问老伯,摘星楼所在何处?」女子卷起画卷,面容端庄慈善。
      老伯遥遥一指「摘星楼可摘星辰,便是那座最高的楼了」

      洛城摘星楼名扬天下,乃前朝名士浮孺子居士为结交有识之士所建,由其弟子传承发扬,相传楼中有奇士,可出良谋,有美酒,可解万愁,有名伶,六艺冠绝,有至宝,可赠杰士,是以摘星楼一向是消息最为流通之地,与各方势力来往甚多。
      「昨日洛城南边来了一异乡女子,一直持画打听一名男子的消息,君上大赦天下,她寻人原本也不稀奇,偏偏她所寻之人,与三皇子所寻之人极为肖似」
      雅楼上香薰幕垂,一名温柔美艳的白衣女子轻执黑子,与软塌上的贵人对弈。
      手执白子的是一个少年,气韵清冷,轻倚塌围,落子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少年形貌极为昳丽,气质卓绝,冷然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七爷,要不要查一查那女子的来历」白衣女子轻声道。
      榻上少年落下一子,嘴角微勾「棋心不专,施棋,你可输了」
      白衣女子笑意盈盈「七爷好厉害,施棋自愧不如」
      南尧帝王今已六十,自继位以来一直雄心不减,致力于统一中原,开疆扩土。
      南尧北骥对峙局面形成之前,中原分为六国,南尧北骥是六国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国家。
      南尧山水丰泽,平原富饶肥沃,人杰地灵,能工巧匠遍布各处,奇门兵器层出不穷。北骥高山丘陵,林木高耸入云,矿藏丰富,射猎之术老少皆能。
      两国之间隔着四小国,南尧北骥皆能自给自足,故往来甚少。
      直至南尧安治帝继位,十年之间,前后吞并四国,南尧国空前繁盛。
      而北骥平陵帝治国平庸,贪图安乐,依着险山横川,死守中原一隅,不敢开疆拓土,靠着满门忠烈的镇国将门北堂一族得以国门无忧。
      之后,便是长达二十年之久的南北攻防之战,南尧损兵折将众多,却未在北征之战中,取得太大的进展。
      不得不说,南尧安治帝,虽开得南尧盛世,却也失了不少福缘,原本子嗣繁茂,如今却唯剩三子。
      三皇子生母地位卑微,虽已封齐王,且有着贤德□□的名声,可是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膝下却仅有一女。
      五皇子与七皇子乃一母同胞的兄弟,皆为德妃所出,五皇子性子平和喜静,且常年卧榻,至今未被封王,虽有两子,却也是体质孱弱。
      七皇子年岁尚轻,早有慧名却桀骜难驯,历练不足,沉稳不够,却深得安治帝喜爱。
      施棋目光追随着灼灼华美的少年,只见他临窗而立,墨发白裘,俯瞰人川。眼前这位未及弱冠龙章天姿的少年,将是最可能执掌南尧江山的存在,端得是隐藏极深,此番年纪却有如此城府,定能成大器。
      「施棋,明日吾父大寿,你说两位兄长,会送何物」少年开口。
      「施棋不知」施棋不敢多行揣测,只垂身侧立。
      轻阖双目,少年轻吐一口寒气,再睁眼,少年水滟的眸中似有冷意,微薄的唇轻抿「陌上寒梅落,春汛已至,看来三哥已经按耐不住了」
      远处洛山山隘,乌云聚拢,闷雷阵阵,开春的第一场雨,即将到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门外突然叩门声响起「贤士,楼下一女子求见,求寻一画中男子,所易之物乃一柄短匕」说罢,只见阁门之上铁索攒动,一檀木盒从门外传输进来。
      少年缓步盒前,墨玉一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指尖轻轻摩挲着这柄并不起眼的玄色短匕,光滑的匕首上无任何饰物,只匕鞘上刻了一个似鱼非鱼的纹样。
      「上品玄乌铁」黑眸打量着出鞘后的匕身,少年缓缓道。
      手腕翻转之间,一缕裘片落地,猛然匕锋一转,玄色的匕首钉入传输的铁索,粗如儿臂的精铁如被刀切的豆腐,应声而断。
      「削铁如泥,此等宝器不知何人所持」施棋讶异,恍有所思,蓦地将软塌上棋盘一转,只见棋盘缓缓嵌进塌中,同时,塌侧升起一延至楼层之下的窥管,摘星楼机关遍布,而这管窥小技,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待看清来人,施棋微哂,「说曹操曹操到,那持画寻人的女子来了」
      收回窥管,施棋走向少年「七爷,此人甚是可疑,是否让她进阁,然后瓮中捉鳖」
      正醉心端详着匕鞘纹样的少年摇了摇指尖,唇角蓦地闪过一丝笑意「施棋,侍墨」

      「齐王府」摘星楼外,女子凝眉,反复喃喃着这三个字,握着锦囊的手用力地有些发白,半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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