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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被毁容的后宫之主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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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将那位安婕妤的舌头割了。”
婉妃正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僵硬的举在半空中,她抬起头看着霍金斯,眼神有些惊疑:“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上说安婕妤太吵,就命人割了她的舌头。”
“……”
婉妃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圣上果真是这样说的?”
霍金斯不答反问:“娘娘还记得圣上当年登基后的事情吗?偌大的朝廷硬生生被圣上洗去大半个官员,那手段可真称得上是残暴。”
婉妃微愣,不知霍金斯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但想来同眼下之事必有关联。她轻轻吹着正冒热气的茶水,掩去了最开始的情绪:“小四啊,本宫是问你圣上为何割了安婕妤的舌头,你却同本宫提起圣上当年登基之事,并且出口不逊,小四啊你这是想做什么呢?”
霍金斯似乎没有听出婉妃话里的冷意,依然笑着说:“奴才不敢,只是还请娘娘再好好想想。”
婉妃定定的看着霍金斯,从那张清俊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不对劲的神情,她重新垂下眼,望着杯中微青的茶水,表面不为所动,思绪却听从霍金斯的话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先帝突然驾崩,遗诏尚未立下,太后一派欲立皇长子燕隽为皇,她的父亲镇国公以及靖王一派分别力挺现今的圣上燕闻和五皇子燕耳。
原本以皇长子的身份,在先帝入陵之后他就可以立即登基,但却被圣上及靖王死死拖住,三方僵持了整整半年。半年后,五皇子燕耳在南下赈灾寻访时被暗杀,凶手至今不明。
靖王无凭无据,却一口咬定是皇长子所为,在燕耳入土为安后他同圣上结盟,在皇长子登基前夕,他绑架了太后,并用私兵镇压皇宫。而她父亲镇国公则从边境调了三千精兵,逼至紫荆城门下,他的副将直接射杀了城门主将。
圣上就是这样坐上的龙椅。
新皇登基的那个晚上镇国公在宫宴上喝醉后回府,她路过主卧时听见镇国公大声说着醉话:“攻下紫荆城只需三千将士,殿下你放心,臣一定为你拿下大周朝!”
当时婉妃年仅十四岁,原先她就知道父亲与圣上是一派的,圣上甚至许诺父亲,待他登基后必定迎娶自己。然而当她亲耳听到父亲愿为圣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言后,却只感到浑身发冷,明明夏夜的空气这样燥热,但她却犹如身临冰窖。
圣上登基之后,原先皇长子一派的官员被他以各种罪名处死,其中不乏清正廉明的好官,太后则被他以静养的名义送到尼姑庵软禁起来。
就连靖王也以年岁已高为由回到了封地,明明他五十有二,耳聪目明,身体硬朗,还能骑马射箭。
这些年,当初扶持圣上的那些官员一个一个走下朝堂,那些曾经手握大权的重臣们,要么家族的权势正在慢慢减弱,要么就已经人权两空,销声匿迹了。现在的朝堂上多出了许多年轻的面孔。
只有她的父亲至今还握着边境五十万大军的兵权。
而婉妃还有一个兄长,十八岁时跟着父亲上战场,如今年仅二十六岁就已是参将。那场逼宫之战是他参与的第一场战斗。
婉妃轻轻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说:“小四啊,本宫看你是被圣上打傻了,说起话来怎么这样不知轻重?安婕妤不过一个低等的妃嫔,圣上不喜欢就不喜欢罢,你还能揣测起圣意?”
霍金斯赶紧跪下,弓着身子说:“是奴才胡言乱语,请娘娘责罚。”
“罚你倒是不用了,会累着本宫。再说,你现如今是皇后那边的人,本宫怎么罚的了?”
霍金斯心里一咯噔,回道:“娘娘说得什么话?奴才本就是娘娘宫里的人,哪来什么皇后呢?”
婉妃用脚勾住霍金斯的下巴,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小四啊,你现在学会说假话了呢。”
“呵呵,她终于要识破你的伪装了吗?”系统突然冷笑。
霍金斯没有理会脑海中的傻叉系统,表面上还是尽心尽力的演戏,他只看了一眼婉妃,就诚惶诚恐的垂下眼帘:“回娘娘,奴才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假话。”
婉妃左右打量了一下霍金斯的脸,见他神情不似做作,毫无破绽可言,颇有些无趣的放下了勾住他下巴的脚。
“小四啊,本宫很信任你,要不然可不会将你放到皇后身边去,你可不要背叛本宫啊。”
“奴才至死效忠娘娘。”
婉妃示意霍金斯起身,然后问道:“本宫听说你被圣上打断了肋骨且禁足一个月,怎么才过几天,你就可以跑出来了?”
霍金斯笑笑:“娘娘还记得谢太医吗?”
“谢肃毅?”婉妃凝眉一想,问道,“是他给你出的诊?”
“正是,所以奴才才会‘被圣上打断一根肋骨’。”
“那禁足……”
“禁足是真的,只是奴才机灵,溜了出来。”
婉妃看了他一眼,后者清俊的脸上竟透着一点点狡黠,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干净明亮的好像一颗星星。婉妃撇开眼,随口问道:“皇后呢?她没有什么动作吗?”
霍金斯摇头:“没有。皇后好像被彻底打击到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门口值守的公公都被她赶走。吃喝都是让宫人放在门口,然后她再趁人不备拿进去。”
婉妃心中有事,只闲闲的问了几句就挥手让小四离开。小四走了之后,婉妃一个人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前途堪忧——父亲是武人出身,性子耿直,认准了谁就是谁,十年前他替圣上打下江山,本是抱着守护大周的心思继续做他的镇国公,但圣上多疑,怎么会容忍一个功高盖主的臣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张扬肆意的活着?
靖王看清大局,圣上一登基,他就请辞,舍了京城强大的权势跑到那个自从封王起就一次也没有去过的封地,而她的父亲和兄长却还傻傻的握着手里那点兵权。
婉妃从前不是不知道这些,但她总想着父亲的势力都在边境,京城半点权势都没有,而她又身在皇宫,圣上应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才对。
但经小四这么一说,婉妃又坐立难安了,自古功高盖主之人都被上位者忌惮,下场极其悲惨。
忧心之时,婉妃突然想起了皇后毁容一事,如果圣上借此污蔑她,将她打入冷宫或者处死她事小,但如果连累整个镇国公府……
婉妃猛地站起来,慌神间失手打翻了茶杯,正当她眼前发黑、脚步踉跄之际,她听见明因那丫鬟推门进来的声音,最后她眼睛一闭,朝地上倒了下去。
霍金斯刚刚踏入坤宁宫,就见一群宫人整齐划一的站在宫院,阵仗浩大,似乎是上面那位来了。他往后退了几步,从小路绕回了宫人的小院。
他将衣服换下,重新躺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他迷迷糊糊即将睡着之时,他的房门被人推开,那人脚步轻盈,踏地无声。
霍金斯感到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扑鼻而来,随后床的外侧凹下去一块,那人坐在他的床边,凉凉的指尖划过他的额头。
霍金斯慢慢睁开眼,看清了来人:“娘娘。”
“嗯。”晏蓉的脸上带着面纱,这是很少有的事情,她在霍金斯面前一向是坦荡着那张脸,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见多了晏蓉疯疯癫癫的模样,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晏蓉如此平静,倒让霍金斯感到隐隐不安,正猜测着晏蓉此时寻他是为了何事,他就听到晏蓉不疾不徐、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宫之前来找过你,可是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