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音殇》许垢

1、族灭

　　是日，天朗气清，蓝天白云下是青山和一望无垠的碧水，远远可见瑶海面上一芥小舟，舟中影两粒而已。近看船上，少年宋墨渊一袭白衣，盘腿于船头，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注视着水中抢食的蓝色游鱼。
　　“渊儿，浣阑岛在这瑶海中心，还远着呢，你若将这干粮全喂了鱼儿，我们可就要饿肚子了。”划船的男人四十几岁的模样，一身蓝色道袍，一边划船一边笑道。
　　“谁不知我师父是长生谷的谷主，武功高强，游览天下美景，从无失策，没干粮又算什么困难。”少年扬脸傲娇道，仍不忘撒一把馒头屑在水里，引得鱼儿一阵欢脱。
　　“你呀！”李易天对自己这个爱徒真是没辙了。
　　“师父，这浣阑岛有什么稀奇处，值得我们这般日夜划船前往。”少年随师父见多了美景，颇有些心高气傲了。
　　“呵呵，浣阑岛在浮在这瑶海之心，在镇岛之宝的庇护下，不下沉也不随水漂流，远离尘世，世人又称其世外桃源，有能力抵达的人不多，去过的人都道是人间仙境，里面住着巫氏一族，他们善用蛊毒，却也爱好和平。我们若有幸抵达，必有一番盛情款待。”李易天耐心解释着。
　　“竟有这种地方……”宋墨渊歪着头浮想联翩。忽然看见不远处水面上的气泡和浮浮沉沉的物体。
　　“师父，那有人溺水了！”宋墨渊指向气泡处“咱们快把船划过去。”
　　“太慢了，傻小子。”余音方落，李易天已将落水者救至船上，是一个女子紧紧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女童。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女童逐渐恢复了意识，睁眼声音沙哑道“娘。”挣扎着想让娘亲醒来，两人皆是布衣装扮，但各处都有焦灼的痕迹。
　　女童弄醒了女子，自己挣扎在船上坐着，把女子扶起，双眼红肿着沙哑地一遍一遍喊娘，李易天师徒也弄不清状况，只能关切又疑惑的看着。女子盘腿而坐，气沉丹田了一会儿，即使一身狼狈，仍看得出她模样清丽，眉目之间也流露出泰然自若的不凡气度，李易天只心里猜测她的身份。
　　半晌，女子双眼微睁，看到道士模样的男人，她清楚自己所剩的时间容不得说半句废话，调整了气息，吐字不徐不缓道:“道长，我是浣阑岛岛主夫人，浣阑岛前些日受惑心坊迫害，镇岛碧寒盏被夺，贼人纵火于岛，杀我巫族千余族人，我夫君为护族人葬身火海，我不得已以内力带女儿凫水千里至此，幸得搭救，我如今命不久矣，还望道长收我女儿灵音为徒，若道长肯答应，我与夫君在天之灵必感激不尽。”
　　“这……”李易天犯了难，“长生谷历来不收女弟子。”
　　“道长，妾身……求你了！”女子护住心脉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披散着的长发的墨色如水般沿发丝缓缓泻下，流过之处只有雪白的颜色，女童看着娘亲的头发忍不住地流下眼泪，却不抽搭出声。这便是巫族生命流逝的方式，眼睁睁看了家族遭难后，又看着自己最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慢慢死去却无能为力，对一个六岁的女童有多残忍，只有经历了才知道。
　　“道长！”女童竟自己跪了下来，“灵音求您了！”低头忍住声音的颤抖拉着李易天的衣角低声哀求。宋墨渊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反应过来也跪下哀求师父。
　　李易天眼神有了片刻动容，思量了一会儿道“罢了罢了，规矩是死的。” 闻言，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又看着女童说:“灵音，娘亲不能……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好好为巫族而活着。我……”女子喷出一口血，再也说不下去了，只睁着眼看着女童，嘴唇微动了几下却没了声音，似是不甘，又似不舍。
　　“娘！”女童扑上去抱住一头白发的女子，撕心裂肺的喊着哭着，那是宋墨渊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女孩子该有的无助与脆弱，后来许多年里，她的脸上没有泪水，亦没有欢笑。他想那句没说出声的话大概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吧。

　　（很抱歉打扰读者一下，我是新人，“许垢”是请容许我有垢点的意思，不足之处还请各位读者大大海涵，给建议，我尽力改进，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