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之玉楼红苒》师师

24、第二十四章

　　鲁漠漠回头看见我，脸色在幽暗的灯光下有些青。我扶在门边幽幽道：“我在这里等你，知道你会找来``````。”
　　鲁漠漠看着我，两人对视了很久。几乎是同时开口，同样的歇斯底里。
　　“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我是警察！”
　　我呜咽道：“求你了！求你了！漠漠！漠漠！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这样狠心！你放过小宫吧！”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宫绍辉他是骗你的，他只想利用你爸爸海关长的身份走私偷税！你看不明白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傻了！你跟我走。”鲁漠漠拼命把我向外拽，“你和我去看看心理医生，看看你是不是出了毛病！”
　　我拼命拽住陆漠漠：“我好得不得了，我清醒的很。漠漠你放过小宫吧！那些事要是被揭发出来，他会死的！”
　　“你看着我！我问你，你知道阳光她死的多惨吗？你知道你的小宫有多狠心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嫁给他！他有一天把你也害死了，你才什么都相信，是不是？”
　　鲁漠漠拼命摇着我的肩旁，使劲推开我，咬牙切齿恨道：“我绝不会放过他，除非我死了！我一定会找到他走私的证据，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我一定要他臭名远扬！”
　　“漠漠，你放过他吧！他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你放过他吧！求你了！”我脸贴在地板上，自言自语般的呓语着。
　　“你求我都不敢大声，你知道自己错了？你知道自己很自私，是不是？”鲁漠漠把我从地上托起来。
　　我一把抓住鲁漠漠的肩旁，一脸泪迹。“我不会和他结婚的！他这辈子都见不着我了！他已经众叛亲离遭报应了，漠漠你放过他吧！”
　　鲁漠漠冷笑着看了我一眼，慢慢推开我。“我不认识你，张阳也不认识你。谁都不认识你这个自私疯女人！阳光死了，鲁漠漠也死了，宇文珊早死了！天地间曾未有过这三个人！曾未相识过！咱们再不相干！”
　　床头只开了一盏灯，只照到鲁漠漠的脚边，幽明的光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你们为什么都不肯放过他``````为什么是爸爸``````为什么是漠漠``````为什么``````？”我的泪已经流干了，木然道，“这儿什么证据都没有，我已经翻了三遍了。你不要在这里白费力气！他不会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到我们新房里来的。我去见了爸爸，才偷偷跑到这里来的。爸爸他不会顾及我的，他已经协助李探警签到搜查令。你们明天趁他飞往巴黎和我会和的机会，就可以出奇不备搜查他的公司了。”
　　“珊珊``````？”
　　“宇文珊早死了。明天再见到你时，记得叫我宫太太。咱们再不相干，曾未相识过！”
　　“你忘不了他，我也不能放过他。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鲁漠漠冷冷得站起来，“咱们就当根本没认识过！”
　　我的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听她慢慢走远，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压抑的脚步声。装修过不久的新房中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眼泪真的已经流尽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发不出任何声音，找不到关于活下来的理由。
　　爸爸愤怒的脸，妈妈伤心的泪，姐姐姐夫的无奈，宫绍辉的忏悔，鲁漠漠的决绝一一从脑子里浮现。最后只剩下一幅画面，张阳的躺在血泊中，姿势像我现在一样。苍白冰冷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天下午新领的警帽。半边脸都浸在湖红色的血泊中，眼睛致死都没有闭上。
　　我脑子里空荡荡，死了一样爬在地上，干枯的嗓子里轻轻叫了一声：“阳光``````。”
　　外面刮过呼呼的风声，空气里飘来一股皮料烧糊了的气味。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眼睑开始下沉，最后整个人像都浮在半空中，心里默默地想：“也许我死了，一切都解决了。妈妈不会再为我担心，鲁漠漠能真正放开手，``````什么都好了。”
　　“珊珊！珊珊！快醒醒！快起来！”
　　我被人向外拖，是鲁漠漠的声音。我醒过来，看见一屋子烟，窗外燃着熊熊烈火，火舌向室内扑来，床上挂的帐子已经被燃着了。我踉跄的爬起来，扑过去拉起床单想弄灭它。
　　鲁漠漠扑过来拉我，“别管它了！楼梯口已经着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被烟熏得透不够气来，“怎么会着火？”鲁漠漠咬牙恨道：“宫绍辉那个畜生派人跟着我过来了！他``````，走出去再说！”
　　我摆开她的手，“他连我也不放过？他竟然也要害我！”鲁漠漠冷笑道：“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
　　“你快走！我不走，我走不出去了，他要我死``````。”我脚一软，跪坐在地上。鲁漠漠上前拖我起来。
　　我茫然道：“他要我死！他要我死！”鲁漠漠拍着我的脸道：“你清醒些！你醒醒吧！快站起来！”我盯着她摇头，“你快走！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鲁漠漠一跺脚，哭着拉我。我只觉心里一片模糊，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竟要我死！”
　　鲁漠漠见我坐在地上根本就抬不起脚，一抹眼泪道：“他不是想害你！他又不知道你也在这里。跟来的人只是想烧死我！你快站起来！明天我就提交申请不再管这个案子，离得远远的！你再也不用为难，放心嫁给他好了！”
　　我摇摇头。鲁漠漠恨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咱们一块烧死好了！”
　　“我不会嫁给他的！我向你保证，不会了！”我狠狠摇头。
　　鲁漠漠拼命拉我，我用力扶住她，踉踉跄跄向楼梯移去。楼梯口只要滚滚浓烟，中间的火舌向上卷，退无可退！
　　鲁漠漠拽着我向浴间跑去。
　　踢开浴间的门，也是一屋子黑烟翻滚。我捂着鼻子去开水龙头，竟没放出一滴水来。鲁漠漠去推窗子，窗子纹丝不动。我有些不敢相信。鲁漠漠冷笑道：“钉死了！”随手拿了一件东西向玻璃上砸去。“砰”一声，东西溅了回来，玻璃却完好无损。
　　我冲向客厅，颤巍巍去推边上的落地玻璃门。
　　鲁漠漠跟了上来，摸了一只花瓶向门上砸去，粉身碎骨的声音刺目惊心。鲁漠漠在烟雾中狠咳了几声，又去找别的东西。
　　我颓然坐倒，“别找了，我保证这屋子里没有一件东西能砸碎这玻璃。”
　　鲁漠漠在烟雾中怔了一下，跑去挨个推偏室的门。最后绝望跪倒，爬到到我身旁，低低的咳着。“早就有人计划好的，要我死在这里！”
　　我“哇”一声哭了出来，抓住她，“你人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不是说好‘咱们再不相干！曾未相识过！’为什么还回来？”
　　鲁漠漠道：“我是警察，救人也是职责所在。”我流泪道：“我宁愿自己被烧死！”鲁漠漠笑了笑，一串狠咳，笑道：“回都回来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我用袖子挡在她的鼻子上。
　　两人偎在一起，身边的浓烟愈积愈多，四周愈来愈烫，很遥远的夜空中似乎传来几声尖锐的报火警笛。
　　我喃喃道：“爸爸如果不在家里开party该有多好，我就不会遇见宫绍辉了。你和阳光如果不去上警校该有多好，就不会去当警察，阳光就不会死了。宫他已经什么有了，如果不去做那些事`````。”
　　鲁漠漠趴在我腿上“嘿”“嘿”笑了起来，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鲁漠漠轻叹一声，幽幽问：“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我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有吧。”鲁漠漠轻轻道：“世上如真有鬼该有多好，人要是死后真能变成鬼该有多好！”
　　我流泪道：“你要找他报仇？我不会拦着你了！”
　　鲁漠漠“嗯”一声摇头道：“我只想去看看我妈妈。”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睡着了。
　　我趴在她背上，眼皮也开始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