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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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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怔怔的站在路边,不知想着什么心事。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刚下过雨的地面上有许多深深浅浅的水洼,再加上苏晓一直在出神,根本没有躲避。所以,无可避免的,苏晓的一袭白裙被溅的污迹斑驳,颇有些狼狈。
苏晓本就心情不好,正愁没地方宣泄,就向前跑了几步,平日很有素养的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大声喊道:“喂,有没有教养啊!弄脏了我的裙子,你给我洗啊。有车就了不起了啊,你当这上海滩是你家的啊,还有没有天理了,真是的。”说到最后,她轻轻吐了口气,似乎是发泄够了。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青丝似的黛眉微微皱起。
正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声音出现了,“美女,是你叫我啊。”
看到他,苏晓再次出了神。他倒是见过不少英俊潇洒的男子,可如他这般妩媚却又有些无赖的倒是见得不多。或许,这才是SH的主流吧。想到这里,苏晓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无奈。而那男子自然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我叫墨如风,你呢?”男子手插口袋,看似随意的说。然而他的内心却同样也被这女子的相貌惊住了,不是因为那份震撼人心的美,而是因为这略有些熟悉的面容。尤其是这双澄净美丽的眼睛,像极了那个令他肝肠寸断、日思夜想,无法忘却的人。
苏晓微微蹙眉,并不理会对方的搭讪,有些不耐烦的转身就想要离开。对于这名男子,她确实没什么好感。
“喂!不打算换身衣服吗?”墨如风追问。
苏晓回过头来,站定。故作认真的说“不如风,我不需要你来关心我。”
“我叫墨如风,水墨画的墨,很诗意的哎!就别给我改姓了行不?不过,这姓氏倒也真是挺讨厌的。哦对了,衣服是我弄脏的,我可以给你换。”
苏晓嘟起嘴,略一思索,带着一丝玩味的说:“好啊。”反正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先在上海随便转转,收拾一下情绪,争取尽快融入这个环境中来。
墨如风很绅士的拉开车门,说了声“请。”
苏晓习惯性的冲他一笑,拎起行李箱,钻入车中。
“去海乐门。”墨如风冲司机说。
苏晓虽是初来上海,但听这名字,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去那儿干嘛。”苏晓说。
“拜托,我又不是女人,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服饰呢。”墨如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苏晓耸耸肩,没再多说什么。她也不是个封建的人,舞厅那些应酬的地方倒也去过不少次了。
墨如风戴上一张黑色的时尚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这还不够,又掏出来副墨镜戴上。
苏晓看着他这副模样,扑哧一笑,说“怕你爸妈逮着,就别去舞厅啊。”
墨如风神色一暗,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一如既往的半开玩笑道:“我爸妈早已亡故了,这在上海H滩是人尽皆知的,大概是你初来上海所以才不知道吧。我全副武装,是怕帅到被太多人缠上难以脱身啊!”
苏晓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出神,她再一次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曾见到最后一面的父母。拼命从感伤中跑出来,毕竟是她触到了人家的痛处,于是她便快速低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却又同时想到:不过是死了父母,怎会人尽皆知呢?这也太夸张了吧。
“好了,没事的。”墨如风说。
“其实......你挺帅的。”苏晓本想告诉他自己的父母也都已离去,却觉得这像是在博取同情,又想到毕竟不算太熟悉,苏晓也不想就这样把一切都托盘交出。于是,本已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去,换了句在法国常说的话语。在国外,这样夸赞一个人并不会让人感到唐突,可是她忘了,这是在中国,在SH墨如风也愣了一下,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这样认为,他有些迷惑的嗲怪的喃喃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花痴。“
苏晓这时才意识到,在中国,好像不会有人习惯这样转移话题。略有些尴尬,“在法国,这样转移话题是很正常的。”
“转移话题?”墨如风有些戏谑的说到。
苏晓有些头晕,一向灵敏的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是索性说出来吧,怀揣心事的人总是不那么自在。
“我爸爸妈妈也都离我而去了,我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苏晓轻声说道,有泪水在眼眶中挣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收拾好的心情,怎么会说变就变。
墨如风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很自然的用手搂着她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想哭就哭吧。不怕,以后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下去了。”
几行清泪顺着脸颊苏晓的滑落下来,墨如风将她的头扳过来朝向自己,用手背轻轻地擦拭着苏晓脸上的泪痕。
痒痒的,也令苏晓恢复了正常。她有些羞恼,推开墨如风的手,说:“不要趁机占我便宜,我们不熟。”
墨如风也随即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没事,一回生,二回熟。”苏晓被他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到了。”墨如风看了一眼车外,对苏晓说。说罢,他迅速下车,拉开车门,先将苏晓的行李箱拿出来立在地上,又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节,接着伸出一只手,说“苏小姐,请下车。”
苏晓笑着点点头,没有反驳的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墨如风转身对司机道,“车留下,你先回去吧。”
“可是...”司机刚要说些什么,墨如风立刻冷冷的道“没什么可是的。”司机一愣,灰溜溜的下车走了。这二少爷的脾气还是那样,可不是谁都能管的了的。父母早亡,留下偌大的企业,他又只有个姐姐,且过分溺爱他,也就造就了他如今这桀骜不羁的浪荡性格。
转过身,他冲苏晓微微一笑,道“走吧。”走进海乐门,没有去舞厅,而是直接去了二楼包间。
几张棕褐色的真皮沙发围着一个实心桃木的茶几,旁边还有一排紧贴在墙上的暗橱。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水晶吊灯,本该耀眼的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与周围着古朴的装束切合得很。哦,对了,还有一个古铜金色的唱片机座落在桌上。
屋内充斥着古朴而奢靡的气息。墨如风神秘地说“闭上眼睛,不许偷看哦。”
苏晓顺从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
墨如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长得倒也真是美极了,清秀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尤其是这双眼睛,无论是睁开,还是闭上,都是那么像……
转身拉开暗橱,墨如风说,“睁开眼吧。”
苏晓缓缓张开眼帘。看着眼前满橱的精美礼服,却并不惊讶。这于从前的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惊喜。可今非昔日,她已不再是那个从前的她了。想到这里,不禁黯然神伤,但却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苏晓早就立下誓言:不会再为遗失在过往的华丽而神伤。
但那眼底一闪而逝的浓浓悲意,却引起了墨如风的兴趣。
他心想: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孩!或许曾经是个千金小姐也说不定呢。毕竟不管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还是那俗世里的胭脂浓粉,看到这满橱华美的衣服,即便能刻意抑制住喜悦,也不会黯然神伤。
“换上件吧。”墨如风说。
“可我穿礼服干嘛呢。”苏晓说。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墨如风不答反问。
“有什么就直接说吧,你是我在SH认识的第一个人。能做到的我尽量帮。”也不知怎的,或是因为父母双亡的相同的遭遇吧,苏晓已不再讨厌眼前这个男子了,反而是慢慢接受了。
“不算很难的。其实我也是今天刚回SH明天有一场欢迎仪式,就在海乐门举行。你能来参加吗?”
“好啊。”苏晓说。听起来还蛮有趣的,反正自己也是没事可干,先玩会也无所谓嘛。
“OK!你也是刚来SH吧,去万豪酒店吧,那是我们家的旅店。你是我的朋友,放心住就好了。”
“不用了。”苏晓推辞道,毕竟自己也没有帮上他什么忙,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虽然..剩下的钱不多了,但也需要靠自己啊,总不能赖在别人家吧。
“你刚才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嘛!再推辞可就说明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啊。”
“那好吧,谢谢你。”苏晓笑着谢道。心中却想着:这个人,还挺讲义气的。挣了钱之后一定要先还他。她并不喜欢拖欠别人的感觉。
只是若干年后,再次转身回望,已辨不清究竟是谁欠了谁。
“那里面有件白裙子很适合你,平常穿倒也无妨。我去门外等着,换好了叫我。”墨如风又说。
苏晓心想:想必是想试试我有没有眼光吧,那可一定不能让人小瞧。毕竟家里是世代做珠宝的,名贵的珠宝定要有合适的衣服配。加之她又在法国那个浪漫的国度深造过服装设计,对服装的挑选自然不会差。
站在那一排白裙子前,苏晓轻轻拨动衣架,挑选出了一件简单却更能彰显出少女青春活力的白裙。利落的换上。
“你进来吧。”少女清脆如百灵鸟的甜美声音传出。
墨如风走了进来,被面前的女子深深勾出了魂魄。
少女皓腕凝脂,清秀的面庞不施粉黛,周身散发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仙气。穿着一件以蕾丝为底料的白纱裙。粉嫩的娃娃领上露出一截脖颈,肌肤雪白晶莹,宛若枝头薄雪。及腰处,一根红色的缎带环绕收身,没有什么多余的点缀。软软的白裙下摆刚好及膝。
墨如风忍不住赞叹道:“你还真是有眼光啊!”
苏晓并没有选择那件墨如风认为最华丽的长裙,却选了一件最适合她的典雅的白裙,再加上那本就极美的颜容,当真是锦上添花。
苏晓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那也得有好的衣服来供我挑选啊。”
就这样,时光很快很快的跃过,夜幕降临了。
把苏晓送到万豪酒店,特别交待了几句,又跟苏晓简单道了个别,墨如风便走了。
苏晓走进房间,这是个以蓝色为主调的房间,带着淡淡的少女情怀,却又清新淡雅得很,她倒很是喜欢。简单整理了下行李,便站在窗前静静观望。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这一定不是墨如风。门是虚掩的,若是他,应该就直接进来了,或许会给她个惊喜,或许会直接调侃的说些什么。总之,他不会这般儒雅有礼。
“进来吧。”苏晓说到,同时也回转过身来,向门口望去。
果然,是一个女子。“小姐,我叫珠儿。我给您熬碗粥喝吧。”女子轻快的笑着道。
“不用了,珠儿。不用拘束的,你叫我姐姐吧。我叫苏晓,你陪我聊会天好吗”苏晓轻声道,她是真的想与这个年气的小姑娘交好。看着珠儿,苏晓温柔的目光好似一汪清水,她想起了初次相见时凌雪的娇纵任性。虽骄纵,却依旧可爱,就像个永也长不大的小孩。但她却不知,她又何尝不像个小孩子呢。只不过是最近冲击太大,令她不得不长大了些罢。
“晓儿姐姐。”珠儿甜美的道。珠儿也觉得自己遇到了个极好的美人。她觉得苏晓不像那些名媛,总是拒下人于千里之外,从不听她们的心声,只是一昧的吩咐她们去干这干那,却又喜欢在别人面前假装善良。苏晓是个心眼很好的人,值得自己付出真心。珠儿想。
相顾无言,但任谁都看得出对方心中的那份喜悦。
“珠儿,你若累了,便去休息吧。”苏晓轻声道。
“谢谢晓儿姐姐,有什么事姐姐尽管吩咐珠儿,珠儿一定能帮到姐姐的!”珠儿信誓旦旦的说。
苏晓心里一暖,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好像就只有一小部分镇江的那些曾受过苏家恩惠的百姓才对自己有过真心吧。但那更多的,却只是怜悯,而苏晓却并不喜欢那种感觉。
珠儿走后,苏晓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摘下手链,仔细地将它收好。
心中默默道:爸,妈,我到上海了。我还没有找到凌雪,但也遇到了一个看似跋扈却心地善良的人,他叫墨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