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曾是惊鸿照影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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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苏冰寒的回忆，带着面具的吟风画像放在了聂凌的书案前。从他的声音和体形来看，苏冰寒也只能判断出吟风应该还算年轻。只是他总是飘忽不定，若即若离，却又让人抓不住具体的头绪，就连她的记忆，都好象也淡了起来。望着那个模糊的大体轮廓沉吟半天，聂凌心头突然泛起了一阵熟悉的感觉，就仿佛似曾相识。随即，她又自嘲的摇摇头，怕是自己为破案想的太久，竟都有些糊涂了。
只是这样的画像也无法拿出去张贴，倒是给辨认，又增加了难度。这几日聂凌和连牧分头行动，一边拿着请下的圣旨搜寻着城外大大小小的私人别院，一边又在盘查这几日城中各大药铺药材买卖的记录。苏冰寒在别院里病了好几日，每天喝的药都是吟风熬好拿来端放在桌上。既是如此，那就必然有迹可寻，也会有药渣剩下。
不过那些药材都只是寻常风寒药物，纵然疗效颇佳，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城内药铺里每日进出帐目何止千百，顺藤摸瓜也却是繁琐，效果甚微。而且聂凌也隐隐在担忧，一般大户人家内平常也会自备一些药物以做应急之需。要是吟风根本就没去药铺，那更是无从查起。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落在那别院之上。
吟风那所别院应该只是他自己偷偷置下的，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如此偏僻荒凉之所，那就减小了搜索范围。只是现在苏冰寒已经进宫，北皇那是爱若珍宝，要求随伺在身，寸步不离，要请她出来作证辩识一次又是不易。加上北皇寿诞将至，宫内纷繁忙碌喜气连连，武帝见苏冰寒无恙归来早就心花怒放，就连对丢失“冰魄”的寻找，渐渐都没放在心上了，顾不得理会。只是苦了手底下的人。
十日之期将近时，聂凌终于有了一些头绪。在几日马不停蹄的不断搜寻中，手下的捕快在离城快三十里地的一座冷清的山后，意外发现了一处宅子。大门紧锁，呼无人应。看着那朱门高院，门口虽然落叶纷撒，略蒙灰尘，人迹罕至，但也并不像荒败之所。大门上高悬的一块门匾，上书的“望箫小筑”四个字刚劲有力，铁划银钩，像是出自名家手笔，又崭亮如新，似有人时时擦拭。聂凌沿着宅院四周摸排了一会，心中就不断猜测起来。
差人打探小筑主人，得知此院乃是十年前城里有名的富户朱大盐商金屋藏娇所修之所，后来朱盐商正妻去世后，此院主人就扶正做了大房，这别院慢慢的就废弃了。两年前朱家独子因沉迷酒色，挥霍无度，四处变卖祖产就将这地处偏僻的别院也卖了出去。据说买主是位神秘买家，露面不多，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朱少爷也是急于拿到现银就匆匆卖出，关于成交的经过，外人倒真是语焉不详。朱家少爷在败光家底后也于年前得伤寒急病死了，那位神秘的买主，身份就无处可查了。
聂凌愈发的确定起来，这小筑，肯定和吟风脱不了干系。想到与吟风越来越近，也许就要揭开他的真面目了，聂凌心里又有些期盼和激动起来。现在只待请出新晋的公主，苏家的小姐苏冰寒前来辨认落实，就可以再守株待兔，抓捕吟风了。
聂凌一面命人将这别院严密守侯，切不可疏忽大意，一面就整理好手上已掌握的线索，亲身前去拜会当朝的太宰林展岳。
林展岳出身北垣寒族，天资聪颖，博览群书。于昭明三年中进士后入朝为官，就一路官运亨通做到当朝太宰，几十年来辅佐武帝，刚正不阿忠心耿耿，深受武帝信赖和百官爱戴。聂凌此去拜会他，就是想请他出面，向北皇恳请思怀公主出宫。
如今朝野上下，都在忙碌北皇寿诞，自顾不暇。就连巡案司，也在筹划准备寿诞庆典事宜。寿诞当晚，百官齐贺，友邦来朝，桩桩件件，都是大事，聂鸣礼也看案情有了突破进展，也就放心让聂凌去着手，临时把连牧抽调回去帮忙，和礼部、工部协商庆典规划。这个时候，皇家礼仪和安全才是最重要，至于吟风那个小蟊贼，当然是无足轻重。只是可怜了连牧，眼巴巴的盼着和聂凌相见，能两人相处多待一会，可一直为了四处查案，这几日还是和她聚少离多，到最后，又是身不由己。不过连牧既然身为皇帝宠信的贴身侍卫，向来还是恪尽职守，明白本分，深知当前首要任务，是确保寿诞庆典万无一失，至于儿女情长，那也就先放到一边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聂凌骑马来到位于城东的太宰府。相比于其它官员的豪宅大院，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宰府邸，就显得寒酸的多。林展岳自小家境贫寒也就没有那许多的奢侈之风，而且他向来也是小心谨慎，并不张扬，所以要不是门楼上牌匾挂着“太宰府”这三个字，刚看到大门时，聂凌还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一下马，她就被开门的家丁态度和煦殷勤的接待，有人自告奋勇的牵马去马厩喂草，有人就忙去内堂禀告。看着他们的积极，聂凌反而有些拘谨起来。她见多了豪强大户高门深院盛气凌人的派头，甚至就连一些下人们，也都是侍强凌弱高高在上的嘴脸。聂凌一直倒都是不卑不亢，不以为意。只是没到，在太宰的府上，却还能感受到平易近人的招待。都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聂凌对那个从未谋面但久仰大名的当朝太宰，心里也是充满了好感。
“怪不得爹每次提起太宰大人时，都是一副谦恭敬佩的模样。就冲这一点，林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聂凌暗忖道。
聂凌并没有多做等待，就被奴仆们直接引到书房。此时林展岳正在俯案写着奏折，见她进来，就放下了笔，乐呵呵的一笑。
聂凌就要跪下行礼，林展岳微微点点头，伸手就开口说道，“此处乃是家里，不是衙门大堂，聂捕头无需多礼。”说完，就轻轻捋捋胡须，不断打量着她，脸上，又露出和善的笑意。
“谢太宰大人。”聂凌刚见到太宰大人心里还有点紧张，僵硬的伫立在一旁。要是不是破案心切，她也不会如此冒失就来打扰太宰。只不过林展岳那和蔼的态度，亲近的派头，又让她慢慢放下了局促，自然起来。
林展岳在家没有穿着官服，就着一身褐色的葛布料便装。清癯的脸庞，微长的胡须，一副儒雅和气的模样。如果走在路上，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只是一位普通的教馆先生。聂凌暗暗端详了半天，心里就冒出了这个想法。只是他的双眼，清亮有神，又隐约透着睿智和精明，这才与他的身份，稍微相符。
聂凌突然又觉得自己那一身严肃的巡案司官袍，在这间不需要多少客套礼数的书房里，在这位慈祥亲和的老者面前，都显得别扭起来。看到林展岳正在注视自己，她又连忙低下头去。
林展岳看到聂凌的拘谨，又微微一笑，“聂捕头此次前来，肯定是有着什么发现吧。说吧，还有什么需要，只要老夫办得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听到他随和的语气，聂凌心里又是一喜。她一抱拳，郎声说道，“聂凌斗胆冒昧前来，打扰公办，还望大人恕罪……”她微微一顿，看到林展岳轻轻点头的默许，又接着说道，“只是吟风的案子有了重大发现。那日苏小姐停留的小院疑似已被找到，现在就还需要请苏小姐能再出来指认一下，我们就好着手逮捕吟风，将他捉拿归案。‘冰魄’的下落，也就指日可寻。”
“那聂捕头的意思是可是让老夫去向陛下请旨，准许思怀公主再出宫吗？”林展岳沉吟了一会，就说道。
“正是。”聂凌认真的说道。现在北皇极宠爱义女，已经是众人皆知。因她曾受了惊吓，身子骨虚弱，现正在宫中安心静养，旁人都见她不得。如果让当朝太宰去说情，那北皇看在他的面子上，自然是不好驳了。
“这倒也不难。”林展岳点点头，又说道。“没想到巡案司此番竟能找到吟风下落，想来聂捕头这几日辛苦劳碌，也是不易。”他望着聂凌，赞许了一番。
聂凌又有些局促，拱手就严肃的说道，“除奸拔盗，为陛下分忧，正是我们巡案司的职责所在，不敢说劳。这次要不是苏……思怀公主，吟风的破绽，也是万万难以找到。只希望这次就能将他一网打尽，寻回失踪的宝物，为民除害。”
“嗯……”林展岳没再说话，又上下打量起聂凌来，眼里，又露出赞赏的笑意。
“鸣礼老弟有你这样的女儿，也是虎父无犬女。”他点点头，又说道。“下午我就进宫，亲自将思怀公主接出来。”他是越看聂凌越喜欢。看到年纪轻轻就意气风发的女总捕头，他心里，又生出了一些慈爱之情，就仿佛像是对自己的女儿一样。
聂凌还是有些腼腆起来。面对林展岳，总无法像见到其它官员一样，能保持生疏和礼数，看到他的眼神，就仿佛像是慈父一样，又让她心里生出一些亲近和好感。
“唉。”望了聂凌半天，林展岳突然就叹了口气，摇头偏到一边，脸上就露出一股伤感之意，看的聂凌陡然一愣。
“哦，聂捕头待会若没什么事，要不嫌弃，干脆留在老夫家里吃过便饭再走吧。”林展岳又回过神来，笑意盈盈的邀请聂凌留下。此时已近晌午，正是午膳时间。
聂凌哪敢答应。今日突然前来，见到了太宰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要叫她再留下吃饭，生性腼腆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的。她见时候也不早了，就连忙告辞。
林展岳见她推迟，也不好勉强，就随她去了。
聂凌拜别了林展岳，就转身出了书房。她的心情是十分愉悦的，走起路来，都轻盈了许多。
迎上前接待她的家丁要去为她牵马，她也迫不及待了，就直接跟人去了马厩。
林府的马厩并不大，里面的马匹也不多，但打扫的干净整洁。她的那匹马刚喂饱了草料，正摇头晃脑的惬意享受着太阳。见到她来了，还打出一声嘶鸣。
聂凌谢过看马的人，就牵着马要从侧门出去。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