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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幽香暗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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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秀、郁棠师妹。”
郁棠回了他一个悦目微笑,水云秀则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点杯饮料吧。师兄急急出来寻我们是否遇到了什么事?”
浪迎风点了点头,毫不诧异水云秀这样问,以她聪慧剔透的心当然猜得出发生什么事。“我在铜化街那边遇上了件趣事,你们知道陈家沟的人最近都有在各街各店巡走,安排和防护四方来人或居民的安全,方才铜化旅馆来了一批人不但不甩他们的盘问,还当着他们的面不声不喃地毒死了一条狗,看不出手法,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先来告诉你们,凡事小心些,毒是防不胜防的。”
“嘻,八成是陈老头的冤家寻衅来了。哦,对了,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清雾有趣地问,她最喜欢这种武林秘辛了。
“陈英东是这次武林聚会的主办人,再加上有风声说无上尊教要来捣乱,□□上来凑热闹拣便宜的人定也纷涌而至,小心翼翼是在所难免。领头的陈家人也看出了对头不好惹,正犹疑间,那批神秘来人说了一句话:‘我们此来无意与陈家沟或江湖上的朋友发生什么不愉快,纯为一件私门恩怨,大家最好各不干涉。’事情便如此不了了之,不过,陈家巡卫队的检查活动却更是频密了。”
“现在到处风声鹤唳,也怪不得陈英东草木皆兵,后来呢?”
“经此一闹,那群来历不明的人相信已被各方势力暗中盯上了,神澈却叫我不必派人盯着他们了。”
“你看怎么样?”郁棠向清雾问道,似乎也被这种诡谲的气氛给吸引住了。只是在她的心底,云秀那句话仍是徘徊不去。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嘴上虽说不相信,但她内心深处也同样强烈地坚信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足以配得上倾水家呵护而培育出来的出水清莲。况且她是这么地遗世独立,到底有谁有机会能教她停驻那仿佛能映照凝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明眸呢?比起胸臆间翻涌不停的担心、好奇、喜忧参半……眼前所说的事显得是既平淡又无趣。
浪迎风感受到她这种矛盾的心情般,奇异地瞄了她一眼,耳边又听清雾回道:
“江湖上使毒使得最好的当然是四川无回门了,这么嚣张。他们什么口音?”
“果然略带四川口音。”中国语系繁多,就拿国语普通话来说,每一个地方的语调也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不同,这点经常旅行的人就有感受。“噢对了,他们都面无表情,不知是易容还是天生如此,我注意到他们太阳穴鼓胀,看来都是高手——手?啊,他们的手很特别,指甲根处泛着一种奇怪的淡青灰色。”
清雾双手拍掌,说:“宾果!其实无上教之所以能那么容易控制人心江湖早有消息透出大概跟四川的无回门出现叛徒之事脱不了干系,听说无回门最近闹‘内乱’,又是新旧门主交替,又是新婚又是叛徒又是丢药的,要我说那些神秘人肯定是四川无回门的人专门来找无上尊教晦气的。”
“你怎么不猜他们是跟无上尊教合作呢?放出的风声说不定是扰人视听的谋略。”浪迎风漫不经心回道,早先骚动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已平静了下来,还有种如沐春风的感受,大概是因为眼前的美女所致吧,他心忖。
“江湖上的传言也不尽可信。”郁棠淡道。
“据我对无回门的深入了解,他们从来没有合作伙伴之说,他们认为伙伴、朋友、甚或亲人都是最有可能背叛自己和杀死自己的人。而无回门的人一生中只可有一个人或物寄放他们的感情,而一旦这个人或物死了、毁了,他们便也得死去,实在让人讶异是不?更绝的被寄放感情的目标物也可能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成了他人一生感情的寄托。这与他们的门规:绝毒绝情绝义不太相符吧!?”
“我想这与心理上的问题有关。”郁棠若有所思道,“人心不可极,一旦失去了对事物的偏颇之心,人会渐渐走向毁灭。无回门的人终日与毒为伍,干的又是杀人不眨眼的活儿,周遭的人个个都不可信任,就算以无回门的绝情绝义,他们也得找一个依托,不然依他们门中那种毫无人性的训练和成长环境,早晚会自我毁灭。”
“对呀,无回门近代最大的一个疑案便是传说上代门主是受人委托毒杀了教养自己长大的师父耶。”清雾嘻嘻一笑,紧跟着皱眉喃道:“跟这样一个门派作对可真是不容易呢……”
云秀淡淡道:“谁要跟他们作对呢?”
“可是……”
清雾顿了顿没有往下说。她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知道忘情花的毒只有无回门的追魂草能解的事,兼且无回门的形象一向是诡异神秘,那种阴暗的感觉使她下意识地把他们当成敌人来看。水家与他们的冲突是早晚的事吧?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云秀微吟,秀丽无伦的蛾眉微微一皱,这种摸不清的懊恼可是首次遇着。
“什么意思?”从来没有小觑过她智慧的浪迎风闻言脸色一变,眼内精光乍迸。
水云秀摇了摇头。
“我只是来到这里后才慢慢地有这种感觉,仿佛各方面的乱象背后都有人操纵般,最终的目的是邪恶的黑暗……你们感受到没有,连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诡谲阴暗的死气,太邪了,若无上尊教真有办法发动这样的阴谋可就太不简单了……奇怪……”这种感觉照理是不应该出现的呀?好像点燃的火焰般,那种阴晦暗诡的气息发动了,那可怕血腥的后果马上牵引了大自然的微妙反应,凭着超凡的灵犀,她感受到了,并且有点吃惊,这种可怕的情形是不应该出现在现代的呀?是谁居然懂得牵引这种魔气?他用了什么可怕的方法?可能只是一个无上尊教吗?
“我们马上回去。”
该怎么警告家人?该怎么警告朋友?该怎么帮他们对付即将到来或可能到来的危险?能让他们自己去面对吗,用那些他们自以为的高强武技?
烦啊。
第一次见到水云秀脸色如此难看,众人只觉心怦怦跳得好大声,懵懵然地,有即将发生什么大事的紧张,直到回了飘竹馆仍搞不清刚刚到底受了什么神差鬼使,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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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颠。
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
天终于要光了。
仰望着微曦,凤目射出深邃浓烈的情感,他昂立着,清凉的风轻拂着他长至腰间的黑发,就这么一个日升月没的时间怎么也无法把深深期盼了十年,想往得现的喜悦给冲淡,他怀疑自己若动一动,那满腔的兴奋喜悦会暴炸开来,实际上他此时便有那种我欲乘风归去的飘飘然。
最后一次恋恋不舍地环视了整个清香回萦的仙境,他轻轻一跃,如沙鸥点水,回旋之间线条身法优雅完美,落下时双手已折满了翠绿莹白相间的桂花,那浓郁的芳馥,甜蜜缠绵似此刻的心情,就,送给她吧。
脚下即使用着缩地成寸的神功,他仍是一派地高贵优雅,威仪迫人,噙着淡淡的笑,也不管自己沿途惊迷了多少人,制造了多少交通灾难,好不容易找了间顺眼的花店,龙飞凤舞地写了张小卡片,仔细吩咐了店员把它送至何处、给何人,才留下了为数不少的钱走人。
十年来他的心情从无此刻般轻松。
见着了她,知道她并非对他没有感觉,他感到这天地仿佛又到了自己手中,那么充实那么美妙,从重回昆仑到行至这里的每一分秒每一步伐他都全身心地在感受着、享受着。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他顿了顿,才反应迟缓地从长衫里掏出一个小巧精细的手机。“喂?”
单单一个音节,那清亮中略带低沉与磁性的嗓音仍灵韵十足,好听得叫人回不过神,电话那头似在回味般静默了半晌,在他正准备关机时才鞭炮般地响起:“大哥,我是恒泽,还没找到大嫂吗?这里有位‘客户’……你要不要先回来处理?”
尹恒泽是他初来二十一世纪、失去记忆期间所交的几个朋友之一。基于种种缘由,他成了钟长天想甩也很难甩掉的人。
“回掉。”
“好。那个您找到大嫂了?!大哥,我——”
“记得泽天医院只有你一个医生吧。”钟长天冷哼了一声,断了他想来干扰他追妻的妄想。
“……大哥,泽天也有你一半的份啊。”尹恒泽可怜兮兮起来,“我不能也放个假么,我已经整整两年没放过假了——”
“当初说好了的。”钟长天淡淡地截住他的话。
是啊,白纸黑字写好了,泽天小医院由他俩合开,医院不收超五个以上的病人,而且专挑疑难杂症的、绝症的病人,尹恒泽是常驻医师,钟长天是顾问。
“我怎么知道生意会这么好。”
尹恒泽哭丧着脸,钟长天那神乎奇迹的医术在医好了几个被世界各大有名医院判定为只能“维持几年”的病例后,恒泽医院成了各国名贵争相“进入”的医院。
忙昏了头的尹恒泽没有昏了理智,医院里仍保持着两名助理医师和五名护士的人数,病人也没超过五个,他坚持钱赚够就好(已经三辈子都花不完了),不必再多,再多连他也得进医院了。虽然他热爱医术,有一颗救死扶伤的善心,只是有时仍好嫉妒钟长天这位亦师亦友啊,为什么当初他要选择当常驻医师而不当个作好了手术就可以“溜”的顾问呢?他也好想好想见见能够教大哥倾心挂念的大嫂呢……
“小白小蓝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不如就让他们俩个——”
“有些事只有你能拿主意。”这点他们心知肚明,钟长天对他的缠功实在有太深的体会,从容道:“我会尽快回去一趟。”
“记得把大嫂也带来。”他得寸进尺地要求。
“哼!”钟长天关了电话,有点不悦他竟然那么挂念着见水云秀,早知道就不让他知晓云秀的存在,任他再怎么缠人。
收拾起心情,正要起步,忽地皱起了眉,有所感地眯眼看向天空的另一端,“这是——”
伸手一弹,一道白芒射向天际,天空顿时爆起一阵金芒,眨眼间,金芒消失,从四面八方夹着风雷声迅速聚拢在一起的阴云沸水般滚动溶合,渐渐形成中间鼓起两头尖的眼形,蓦地,犹如恶魔之眼的滚滚阴云中吐出一股肉眼瞧不见的极阴之气,形如方纸,闪着冥光,符声大作中竟直奔他而来,上面写着:千古一战未竟,钟长天,不想生灵涂炭的话,十月十二日太阴山顶再战。
微一凝神,钟长天嘴角一撇,龙眉一松一扬,掉头直走。
又不是世界末日,谁死都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