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予》麟鹿尧

7、错过

　　（7）
　　我回家之后便躲在自己房间里，错的是我，我把表哥赶走的，其实我生日那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表哥问我，“我不是人，你会害怕吗？”
　　我以为表哥是开玩笑，可表哥领着我去回忆与他相识的每一幕，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一片雪白里，其实只有我自己的脚印，湖中雪中，从没有过他的足迹。
　　在家里，只要表哥在，电视的信号总是不好，那是表哥所说的磁场。
　　与他去商场，没人注意到他，因为别人看不到他的存在。
　　去赶集回来他会累，是因为他用自己的玄术控制人们的思想，让人们短暂的听从于他。让我以为别人看得见他。
　　父母会知道表哥的存在，是因为表哥控制了他们的思想，只要在他的磁场范围内，他用玄术即可控制人们思想，让人们做出他想要的表现，可离开这个范围，人们就会忘记他的存在。
　　所以那次赶集后，表哥会元气大伤，所以所有的人都不记得表哥的存在。
　　可为什么我记得，表哥回答不了我。他说我是唯一记得他的人，我很恐慌，我不知该怎么办。
　　“你怕我吗？”表哥告诉我一切，却又问我。
　　我退离他好几步，怎可能不怕，我就那样盯着他，我无言以对。
　　老哥看着我，或许他明白了，皱了皱眉毛，“你一定不愿记得我，也不愿让我靠近，对吧！”他说完就转身，身体融进了柳树旁的那棵古柳。“我生下来就被抛弃在这里，是这棵古柳收留了我的魄，让我得以成长，得以看见这所谓的世间，没有人愿意记住我，但至少这棵古柳愿意收留我，滋养我，难道精怪比不上人吗？”就是表哥留于天际的对白，这话之后，我便醒了。
　　我只把这梦当作荒诞可笑，从没想过表哥会真的离去，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原以为自己是个沉稳的人，可现在却发现自己的软弱无能。
　　我好后悔，没有留住表哥，在家里简直快疯了，直到高考成绩出来，我彻底崩溃，我不想上二本，可爸爸妈妈一心让我上大学，他们很认真的让我参考大学，而我却跑了。
　　是的，我拿着自己的私房钱跑了，其实也就两千多吧，我原本以为离家出走是电影里那般美好，可我错了，我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坚持了半年，是妈妈找到了我，在一家小饭店，她只要了个馒头，我是那里的服务生，我拿着馒头给她。
　　妈妈真的老了，竟然有了白发，妈妈并没同我吵，只是给了我一张卡，妈妈很平静，“我和你爸离婚了，他把楼给了我，我卖了楼，四处找你，现在卡里还剩十万。”她的心已经很脆弱了，却仍旧平静地说。
　　我没和妈妈回家，就算我后悔了当初离家，也绝不会回头。就算生活拮据，至少也能活，那时我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洗一次澡，上厕所还要找公共的。每天白天打工，晚上窝在出租屋里，其实还是会笑，多少年前曾与爸妈开过玩笑：我的家只要十平米就够了，我喜欢满满的感觉。
　　玩笑成真了，笑着落泪是什么感觉？是痛。
　　房间又小又潮，过敏体质的我，硬是练成钢筋不坏之身。
　　“你后悔吗？”我在院子里站着，看妈妈洗菜。这时已是两年后了，我二十岁，我的小说出版了，正式成为作家，有了一点小名气，我回了家。妈妈用那十万元买了个小房子，自己住。仍旧一个人。而爸爸已再娶，是个漂亮女子，还生了个男孩，所以说郭家有后了。
　　“你不后悔？”妈妈没有回答，反而问我。
　　对呀，后悔什么，有什么可后悔的，日子不一直在过吗！想想自己两年时光，一直是打工写作，换过许多的工作，对于不同人的不同生活，多了很多了解，这或许也是我能走到今天的原因。
　　我遇到的人都说我早熟，太早拥有同龄人不曾有的隐忍。做服务员时被客人骂，我宁愿蹲下身子为客人擦鞋，也不会去为自己辩解。在酒吧做端酒小姐时，就算被诋毁轻蔑，即使是乱摸又如何，只是会低下头任其放肆，因为根本没有资格反抗，生活就是生活，不是电影那般浪漫，我若反抗，没人会去帮我，更何况，路是我自己选的。

作者有话说

　　故事是现实的，我心中最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