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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   萧晚楼这一场病来的急去的慢,虽然不是大病,却也拖延了数十天,终日里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沐敛华见他服了药总也不好,便又特意出城问沈轻狂要了些药丸,半夜悄悄潜入驿馆给萧晚楼送来。

      守在萧晚楼身边的柔蓝千嶂初时还十分的诧异,心道:这沂睦九皇子好生奇怪,时时来探病已是有些关心过头了,还总是半夜里悄悄的来。不像是送药探病的,反倒像是要来偷东西一样。

      可沐敛华隔日便来一次,两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日萧晚楼精神好了许多,入夜时沐敛华尚未来,柔蓝一边服侍着萧晚楼喝药,一边终于忍不住道:“殿下,您何时与九皇子走的这般近。那日九皇子抱着您回来,还给您喂药,可吓了我一大跳。”

      萧晚楼一口汤药含在口里险些喷出,强咽下去却又呛到,忍不住咳嗽连连,咳的急了,尚带一丝病容的脸涨得通红,吓的柔蓝手忙脚乱的为他顺气。

      过了一会,萧晚楼缓过来,瞪了柔蓝一眼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发的口没遮拦。”

      柔蓝抿抿嘴,本想说:“我说的本就是事实嘛。”可念头一转觉得还是不要冲撞萧晚楼的好,只好道:“九皇子真是个怪人。”

      萧晚楼将药喝完,接过茶盏喝了口茶清去口中苦涩药味,问道:“怎么说?”

      柔蓝道:“大门不走偏要半夜翻墙进来,不是怪人是什么?不过他功夫真厉害……”顿了顿,接着道:“对殿下您也真好。”

      萧晚楼一愣,忽然便想到那夜沐敛华一路抱着自己回来,他虽然因为寒热有些昏沉,但并非全无意识,既贪恋沐敛华怀中的温暖,又觉得自己被男人抱着着实尴尬,因而索性装昏任凭沐敛华所为。

      可事后想起来,却是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霎时间,这段时日来上两人共处的片刻在脑子交错而过,月下见华、溪边垂钓、暗探密室、夜宴相谈、饮酒赏雪……此时想来,萧晚楼才猛然惊觉自己竟与沐敛华走的十分近,乃至彼此交心。

      可是,沐敛华于他,仅仅只是一个交心朋友么?

      萧晚楼一时间觉得有些迷茫起来。

      柔蓝等了一会,不见萧晚楼回应,只见他目光迷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萧晚楼一震,回过神来,心里暗暗苦笑一下,道:“九皇子为人仗义,是个可交之人,他深夜潜入也是别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你莫再乱说话。”

      柔蓝吐吐舌头道:“是,奴婢知道啦。”她本是心思聪明的,脑中念头一转十八弯,顿时就想到许多有的没的,可也识趣不会再说。反正殿下自有主张,她一个随侍丫鬟也不应逾越。

      闲语数句,柔蓝看了看更漏,道:“这么晚,恐怕九皇子不会来了。殿下早些休息罢。”

      萧晚楼点点头,由柔蓝服侍着躺下。

      柔蓝留了一盏小灯,便退下了。可萧晚楼这几日睡的多,精神渐好,夜里反而睡不着。

      闭上眼,脑子里反反复复想到的就是沐敛华。过了许久,忍不住翻了个身,这时忽然听见一阵细微动响,觉得屋内的烛光晃了晃,睁开眼便看见一条人影立在床头。

      萧晚楼眨了眨眼,辨出是沐敛华,道:“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身子往里侧微挪了挪。

      沐敛华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了抚萧晚楼额头,柔声道:“可觉得好些?”

      萧晚楼道:“这两日精神好许多,也不觉得难受,想是已经好了。这小小的病,倒让你还辛苦冒着雪出城拿药……”

      沐敛华斥道:“沂睦冬天冷,你不耐寒,若是轻怠了,小病也会变成大病,那可真就不好了。”

      萧晚楼连忙道:“是、是,沐大夫说的是。”

      沐敛华眼一瞪:“敢情你真是病好了,拿我说笑呢!”

      说着,两人目光相对,都忍不住笑起来。

      可过了一会,沐敛华收起笑容,神色渐转凝重,萧晚楼看出他似是有心思,问道:“怎么?”

      沐敛华叹道:“今日听到些风声,也不知是真是假,唉……只怕是要起乱了。听说,荆州那里有些异动。”

      萧晚楼心念一转,便已想到荆州正是沂睦五皇子沐非言流放之地。沐非言乃文后嫡出,本为太子,后来却因为官员徇私案被贬,流放荆州。

      沐非言虽然被削去东宫之位又被流放,可多少还是有些残留余部势力,被沐流辰生生夺了太子之位心中怎可能甘愿,难道他蛰伏多年,如今是要起事了?

      只是眼下正值寒冬,若要起事也不该是这时候。

      想了又想,也不得所以,又听见沐敛华道:“不过这消息尚未证实,也当不得真。”

      萧晚楼点点头,沐敛华见他沉默不语,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对了,有一事要与你说。轻狂说待开了春,便可动身去风碧。”

      萧晚楼心神一振,顿时坐起来,喜道:“当真?”

      沐敛华连忙不萧晚楼按回被窝,道:“我骗你做什么,你放心罢,姓沈的医术高明,定能治好你皇弟的病。”

      虽然沈轻狂无甚么把握,但沐敛华却对他信心十足,又为了安慰萧晚楼,说的便十分肯定。萧晚楼这些年多处求医未果,将要绝望之际突然冒出来个沈轻狂,便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心里也一厢情愿的希望沈轻狂真能治好萧亦阁。

      这时山中小屋,沈轻狂睡的正好,却似乎梦见什么,不由打了个哆嗦。

      远远传来三更鼓声,萧晚楼道:“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歇息吧,晚上冷,莫受了寒。”

      沐敛华为他掖了掖被角,道:“我是阳羡人,这点冷可不算什么。倒是你,好好睡罢,别旧病未愈又病倒了。”

      萧晚楼脸颊微红,默默看着沐敛华离去。

      一夜无梦,萧晚楼醒时天尚未亮透。这一觉睡过,只觉得神清气爽,缠绵数日的病看来终于是完全好了。他头天夜里听了沐敛华说的话,想到萧亦阁有救了,本该是心情极好,可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浮躁不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事情。

      萧晚楼唤了一声,不见柔蓝千嶂回应,便自行起身,披了外衣推门而出。清晨空气冷冽,寒风迎面扑来,萧晚楼不由紧了紧外衣,可冷虽冷,空气却是干净清新的,一扫屋内混合着药味的沉闷气息。

      前日又下了场雪,尚未化去,满地的雪白。萧晚楼随意沿着廊下缓步走去,走到一处拐角,忽然听见一声低叹。

      他本是内力深厚,耳目比常人灵敏许多,这一声低叹虽然隔了些距离,却也听的清清楚楚,正是千嶂的声音。

      只听见千嶂道:“也不知二殿下怎样了……”

      这时又听见柔蓝的声音响起,闷声道:“这回只怕是不好了……”

      此言一出,顿时萧晚楼心头如炸雷落下一般,立在原处怔愣了许久,他这时才猛然想到,难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因为近来风碧传来的消息,虽然大都写一切安好,但却总是只见萧玉宫字迹,不见萧亦阁手书。

      再听千嶂与柔蓝对话,只怕是早就知情,却被萧玉宫嘱咐了不得泄露。

      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惊惧起来,奔了几步,便看见千嶂与柔蓝端着水盆洗漱之物走来,看见萧晚楼,俱是一惊。

      萧晚楼沉声道:“你们说实话,亦阁是不是出事了?”

      千嶂与柔蓝下意识对视一眼,神情闪烁,迟疑不敢开口。

      萧晚楼心头火起,喝道:“大胆!问你们话竟敢不答?”

      两人一哆嗦,立刻跪倒在地,柔蓝道:“殿下,奴婢不是有意欺瞒。公主殿下怕您担心,才嘱咐奴婢和千嶂不对您提起。”

      萧晚楼见他们神情惶恐,心火压下,叹口气道:“罢了,起来说话。实话告诉我,亦阁是不是发病了?”

      千嶂低头道:“听说……二殿下吐了许多血……”

      他只说一句,萧晚楼便已明白,当日宫中御医便说萧亦阁时日无多,萧晚楼一离开尔骁,萧何行便遇刺,燕王又蠢蠢欲动,萧亦阁肩上担子重,终于还是撑不住病体。

      心中沉痛,怔怔立在原地。

      他心想,自己来沂睦这步是不是走错了。若他不离开风碧,萧何思也不敢妄动,萧亦阁自然不必为了国事劳心劳力引得发病。可他不来沂睦,又有谁能来?

      又想到萧玉宫,心中一阵怜惜。萧玉宫要强,如今萧亦阁病倒,她一边担忧,一边却还要勉力支撑政事,更怕自己担心而让柔蓝与千嶂瞒着消息,在信中总是强作欢颜的说一切安好。她这样,只令萧晚楼觉得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欣慰的是萧玉宫坚强勇敢,难过的是她不过一个柔弱少女,却要担负起这样的重任。

      默立许久,终于道:“柔蓝,为我更衣,我出去一趟。”

      柔蓝惊道:“殿下,您病未全好,这天寒地冻的,要去哪里?”

      萧晚楼不说话,转身往房里走。

      柔蓝与千嶂互看一眼,连忙起身跟上。

      萧晚楼洗漱更衣完毕,天已大亮,饭也不吃,便出了门,竟是直往宁无争所住驿馆去。

      宁无争起身不久,正在用早膳,听人传报萧晚楼来了,微感诧异,可心下又是一喜,萧晚楼自然不会是找他喝茶聊天来的,必是有要事。连忙命人将萧晚楼请入。

      等萧晚楼前厅坐定,下人奉了茶来,宁无争立刻便挥退左右,道:“萧殿下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萧晚楼心中叹口气,沉声道:“宁殿下,实不相瞒,我是来求药的。”

      宁无争心念一转,顿时便明白了,立刻道:“萧殿下怎地这般客气,冰川雪莲本就是专程带来要赠与萧殿下的。”当即扬声唤人去取冰川雪莲。

      不过片刻,下人便捧来一只精美盒子,宁无争接过递到萧晚楼面前打开,内里铺了一层似冰非冰似玉非玉的东西,中心一朵白色雪莲花。

      宁无争道:“这雪莲遇热便失效,我寻了些寒玉碎石铺垫,路上便不怕遇热。”说着阖上木盒,交到萧晚楼手上。

      萧晚楼伸手接过,他已有觉悟,得了冰川雪莲这般珍贵之物,便是受了宁无争人情,接下来宁无争有什么要求,他也不好再干脆拒绝。

      果然听见宁无争道:“萧殿下,有一句话,宁无争不知当说不当说。”

      萧晚楼道:“宁殿下但说无妨。”

      宁无争注视萧晚楼,道:“沂睦将乱,尔骁可还甘愿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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