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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鹊儿喜 Chapter 5 ...

  •   Chapter 5

      “你是说,家里现在住了一只自认为是喜鹊的乌鸦,因为他的心上鸟抛妻弃子跟公喜鹊跑了?”穿着修身牛仔裤的女孩子双腿交叠斜倚在沙发上,招手示意再来一杯鲜榨果汁。

      胡不喜垂头丧气地趿拉着拖鞋到厨房去剥柚子皮。
      “还没有小孩啦,有抛妻没弃子。反正就是他喜欢的那只公喜鹊和另外一只公喜鹊跑了,所以拒绝他的原因不是性别的鸿沟,而是种族歧视。”

      女孩在沙发上惬意地躺着,“没差啦~那现在他跑哪里去了?失恋的鸟儿也这么有精神吗?”

      胡不喜一边剥柚子,一边关照着煲汤的火候,“他好像是去偷窥心上鸟的幸福生活去了。”

      “咦,你不是说他心上鸟私奔去了?这还找得到?找到了也不好吧,别人成双成对甜甜蜜蜜,他一个孤孤单单凄凉悲伤……”

      “他们鸟一时也奔不了多远吧?听说是跑到更乡下一点的地方去了。反正还有另外一位乌鸦小姐跟着他,谅他也做不出什么离谱的事情,就让他去看看好了,看多了幸福甜蜜,大概也会死心吧……”

      “靠!都有美女死心塌地追随了,这只臭乌鸦还不赶紧怜取眼前人!?”女孩大怒,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胡不喜端出了果汁,在内心犹豫着寒烟翠到底算不算“红颜知己”,嘴上安抚道:“不是你想的三角关系啦。乌鸦小姐是我雇来看着寒渡的,怕他想不开出点什么事。”
      女孩这才心平气和了,开始喝起果汁来。

      胡不喜看着对方晒黑了一圈无忧无虑的小脸,愁容满面地说:“小忧,爷爷很生气啊。”

      女孩瞅了瞅他,摆手含混不清地说:“哎呀,你怕什么,过两天就气消了嘛。”

      胡不喜认真批评道:“可是这次你是做得不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和家里商量一下,就这么逃课跑到九寨沟去呢?”

      女孩撅嘴,气鼓鼓地说:“我本来就不想上暑假的学习班,计划好是去打工的,爷爷也不够尊重我的意愿啊。”

      胡不喜小声说:“你要是上学期能把六级过了……也不至于被捉去补课嘛……”

      女孩闻言抓狂,“跟爷爷说不清楚,为啥跟你也说不清楚啊!?我是填错答题卡!答题卡!!!我高级口译都过了我过不了六级!?”

      胡不喜道:“爷爷是老派人,他担心你呀,他只看得到有没有考过嘛。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关系,为什么要把最后的课全部逃掉啊……”

      女孩打断他的话,道:“再说,什么叫做‘一个女孩子’?你意思是男孩子就可以这么干了?嗯哼?”

      胡不喜茫然道:“女孩子是比较容易有危险啊。”

      “我去的是旅游业已经很发达的地方了好不好,又不是深山老林的。”

      “可是你很粗心啊,连答题卡都会填错,在外面出个什么纰漏,说不定就有安全问题了。我觉得这都是因为你还没有责任心,你看,现在怕被爷爷骂,就又逃到我这里来。”胡不喜回到自己的轨道上,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家去向爷爷道歉比较好。不然我不能让你在这里呆到暑假结束。”

      “哥,你威胁我!?”女孩怪叫道,“我还没观察到乌鸦罗曼史呢!”

      “去跟爷爷道歉。”胡不喜立场坚定,没有商量余地。

      女孩在沙发上蠕动,小声说:“打电话行不行?”

      胡不喜见她口风有松动的意思,忙说道:“当面比较有诚意吧?你别怕呀,爷爷从来只会罚我顶家谱跪牌位,对你都是骂两句了事的嘛。”

      小忧扁嘴道:“哼,就知道你鼠肚鸡肠,一直在斤斤计较。”

      胡不喜急急辩解:“我计较什么啦?”

      “你也想看我顶着家谱跪牌位对不对?”女孩蹭到胡不喜身边,“爷爷这次很恼火的,我要是回去肯定跑不了!”

      胡不喜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允许妹妹给爷爷家打电话道歉。爷爷自然少不了责备,并扬言小丫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哪天回家哪天就得挨罚。不过大家也知道,气头过去了,惩罚一定会轻很多。胡不喜又从旁劝慰,并保证一定会监督妹妹学习进步思想改造,这一段才算揭过去。

      胡不喜又忙着把房间收拾了。他住的是那种一室一厅的小户型。胡不忧霸占了他的卧室,他只好爬到沙发上,从此住在厅里和两只乌鸦为伍。

      晚上和妹妹一起出去跑步的时候,被邻居大妈误会成女朋友。胡不喜想解释,胡不忧却笑嘻嘻地对大妈说:“对对,我们是异地恋啦,偶然才能来看他呢。”
      等大妈走远,胡不喜怪妹妹:“你怎么好随便承认啊?到时候我真找到女朋友,人家会觉得我朝三暮四,人品差劲的。”
      胡不忧撇嘴道:“哥啊,你说我是‘妹妹’,她也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觉得你乱认干妹妹,立时三刻人品低劣啊……”
      胡不喜一阵天旋地转,深深地感受到,要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间保持清誉,好艰难。

      回家检查手机,看到几条短信,一条是中奖诈骗广告,还有一条是宁惠思的。胡不喜于是把诈骗广告给宁惠思转发过去,然后再看宁惠思写了什么。
      原来他哥哥准备答谢自己对千越的盛情鸡腿宴招待,打算以烤鸭宴回请——询问明晚是否有空去全聚德的X市分号。

      胡不喜有点羞愧。其实千越不想吃生鸡腿的,他说过比较中意烤鹌鹑。都是为了帮自己隐瞒鸟语能力,才牺牲他一贯的文明形象,野蛮出镜。现在自己又借此混吃骗喝,良心上过意不去。
      但胡不忧听说有能踹开防盗门的警察,热情空前高涨,从旁撺掇,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答应了。

      傍晚时分,寒渡在烟翠的监督下一飞三回头地回到了屋子,啄了啄窗户。胡不喜过去开了窗门,把他们放进来之后又赶紧关上。以前开着窗供他们随意通行时,自己的床上都挂了蚊帐的,蚊子进来还不要紧。现在胡不忧占了床,他只能在沙发上将就,如果不幸让蚊虫孳生,那就生不如死了。

      据寒烟翠报告,小羽和他的阿娜答在壹千弹距之外共筑爱巢。寒渡今天情绪较为稳定,只是在附近绕了绕。小羽装作没看见他,寒渡也没有上前自讨没趣。
      胡不喜觉得情况在好转,照这样下去,寒渡应该能慢慢死心。

      寒渡一回来就没精打采地缩进了他的饼干盒。那与其说是盒,不如说是箱,侧放在地上,里面垫了布和干草。寒渡伤心痛苦绝望的时候,就可以把自己整个藏到黑洞洞的箱子里,与世隔绝,独自感受那天地茫茫、独沧然泪下的悲凉。有时候偷偷瞄两眼外面温馨美满的小家景象,还可以萌生“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感慨。
      但是胡不喜没注意他,寒烟翠也不理睬他。汇报结束之后,乌鸦小姐就趴在沙发背上,开始看电视。她和胡不忧口味一致,倒也其乐融融。
      胡不忧看哥哥和鸟儿的对话结束,便挪到胡不喜身边,问他谈话内容。胡不喜据实相告,胡不忧产生疑问。
      “什么叫做‘壹千弹距’啊?”
      “‘弹距’是计量单位,就是一弹弓的有效杀伤范围,不过比较模糊啦,不同技术的人能打的范围也不一样。总体来讲,是50米左右的样子。烟翠说最近鸟类内部准备革新单位制,要以‘□□距离’代替‘弹弓距离’。小羽他们估计是在过了江的那片绿化带建的新窝吧?”
      胡不忧想了想,道:“过了江的那个地方,还是算哪块地开发了没有比较合适吧?而且不是划为湿地了么,那么那里估计不会开发了。”
      “嗯?”听到湿地,胡不喜想起宁惠思很惆怅地说他老哥要来湿地安营扎寨的事,忽然明白这小警察为什么郁闷了。他前脚把犯罪嫌疑人打成重伤受了处分,后脚哥哥就追过来长驻,估计就是为了看着他不要出乱子的。也难怪他郁闷。

      虽然觉得胡不忧不太可能被千越的来访惊吓到,胡不喜还是和她说了寒渡这个追求者的事,但隐去了千越的性别。
      “……”
      女孩愣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太刺激了!”
      胡不喜对她见八卦如打鸡血的性格了如指掌,一点也不意外这种反应。
      “这是多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啊!跨越种族的一见钟情生死相许!”
      寒烟翠悄悄瞥了一眼赞叹的女孩子,眼儿亮闪闪,随后又转过头去,继续看她的凤凰大视野。

      过了一会儿,屋内的两名雌性都被电视上胡宗南年轻时的靓照吸引,终于恢复了安静。

      胡不喜看了一眼发花痴中的妹妹,暗自叹了口气。都已经快二十了,还是小孩样子。

      %%%%%%%%%%%%%%%%%%%%%%%%%%%%%%

      第二天在烟翠和寒渡都回来之后,胡不喜和胡不忧才离开家。

      一顿饭宾主尽欢。宁仲悦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在求学时代就有多年国际鸟类保护组织的志愿者工作经验,信手拈来一段趣闻就能讲得天花乱坠引人入胜,且待人温和有礼,风度翩翩,长袖善舞,场面话溜溜的。
      胡不喜不无嫉妒地想着,果然大了几岁就是不一样呢。
      过了几秒,看到从容应对、侃侃而谈、毫不露怯的妹妹,他又泄气地想:即使再多吃几年干饭,也变不成那样吧?这种交际能力应该是天生的吧?——比如,别看胡不忧平时在家总是一副邋遢样,除了帅哥没有任何高效提神品,出了家门那就是女强人一枚,他这个哥哥对这种瞬间变脸角色转换的能力也只能自叹弗如、望尘莫及。

      再看看缩在一边插不上话,只好努力吃东西的宁惠思,胡不喜心理恢复平衡,于是也加入到“食不语”的行列。

      但,他有心做绿叶,红花却不放过他。

      宁仲悦说了什么,都会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看一眼。那扫描频率随着他往嘴里塞鸭肉的速度加快而提高,目光灼热度也随着他咀嚼的节奏而节节攀升,弄得他内心惴惴,食不下咽,即使咽下去了也有点消化不良。
      “……在过程中,和它们的沟通是很重要的。事实上,它们能够分辨一些较为复杂的意思……”宁仲悦似乎是和胡不忧说到他在巴西金刚鹦鹉保育区的事了。胡不喜在心里偷偷想:何止是“较为复杂的意思”,有时候这帮损鸟“呆若木鸡”那是人家懒得理人类……

      “我想那只乌鸦之所以愿意接受你的照顾,也是感受到你对它的好意。”

      听在胡不喜耳里,这话意味深长。宁惠思肯定把他知道的寒渡的事都和宁仲悦说了。
      难道真的是看出来他听得懂鸟语,这是一场鸿门宴?!

      当务之急是怎么搭话,宁仲悦都已经很明显在对他说话了,那双眼睛正含笑望着他。
      明明知道对方没有任何证据,他应该镇定自若,没啥好怕的。可胡不喜心中有鬼,一着急就张口结舌,想不起来该说啥。

      “宁大哥,那你再给我讲讲那只紫蓝鹦鹉后来的事吧?放回去以后你们还见过它吗?”胡不忧突然萝莉造型登场,星星眼状发问,“下次给我看它的照片吧!”
      宁仲悦于是转而与她继续讨论那只鹦鹉重归自然后的故事,没再就人鸟沟通问题对胡不喜逼问下去。

      胡不喜努力压抑存在感,吃东西压惊。
      关键时刻还是妹妹贴心啊!幸亏带了胡不忧来蹭饭。

      然而对话渐渐的,又偏离正轨了。

      “现在已经可以进去玩了吗?”

      “嗯,划了一部份作为公园,有专门看野鸭子的地方。”

      “游客可以活动的范围是不是很小啊?”

      “没办法,如果不管理,可能会影响到繁殖育子。不过其它地方和开放的那部分也差不多的,沼泽湖水的样子,到处一样嘛。”

      “可是只能拍野鸭子不是很没意思?我哥是摄影爱好者,最喜欢拍各式各样的鸟了。”

      胡不喜在心里嘀咕:你才喜欢拍鸟呢!我喜欢的是风景静物!但也没法立刻驳斥这无稽之谈。
      他默默在心里无声抗议胡不忧的信口雌黄,那边宁仲悦探究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他寒了一下,就听对方说:“下周有一个观察夏候鸟种群繁殖情况的小组要进去,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胡不喜和胡不忧同时发言。
      一个欢呼:“好啊!”
      一个断然拒绝:“不要!”

      开玩笑。置身那么多鸟中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和他们对上话,于是在众研究人员面前暴露一直以来保守的秘密了呢。为了挽回刚才的失态,胡不喜忙对着妹妹解释给宁氏兄弟听:“人家是去做研究的,外行人不能随便添乱!”

      宁仲悦望定了他,微笑道:“没那么夸张,呆在船上观察而已。你们如果去的话,我也一起去。”

      胡不忧闻言,想到在沼泽地上设机关捉小螃蟹的美好远景,不禁心向往之,跃跃欲试,“是不是可以捞螺蛳?还可以烤鱼吃?”

      宁仲悦似乎被什么噎了一下,随后含笑点头。

      宁惠思却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哥,这好像……有点‘监守自盗’吧?保育区不是不准人家去钓鱼的嘛。发现了要罚款的呀。”

      宁仲悦瞪了弟弟一眼,咳嗽了一声道:“有专门的垂钓捕捞区域的。”
      弟弟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胡不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胡不忧猴子屁股坐不住,在家无聊,见猎心喜。她要是真的跟去,那他是非去不可。幸亏胡不忧最终好像终于想起了哥哥的秘密,不太适合跟着这么一帮常和鸟类打交道的人去这么多水鸟渉鸟聚居的地方,没跟宁仲悦说定要去玩,胡不喜才算松了一口气。

      回家之后,胡不喜还是有点担心,问胡不忧道:“我刚才有没有露出马脚?”

      “啊?”胡不忧愣了愣,随即乐了,“哥,你啊,就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怕什么嘛。”

      “我怕被当作怪物啊!”

      “你自己心里有鬼才总觉得人家发现了什么,再说了,即使他指控你听得懂鸟语,你死不承认,别人还能拿你怎么样?”胡不忧颇有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气魄,一点也不在意。

      “好啦。”胡不喜把妹妹回家路上新买的裙子和T恤放进洗衣机,过了半天,又说,“你确定,他没有发现什么?那他老是盯着我看干嘛……”

      胡不忧趴在电脑前打着游戏,心不在焉地回答:“啊?是吗?我觉得他们都在盯着我看耶~噢~被两位帅哥注视一整晚的感觉真好!”

      胡不喜感到了深深的沟通不能的无力,嘀咕道:“有我帅嘛……”

      胡不忧耳朵尖,听到了,将小游戏一关,摆了个一夫当关的姿势在胡不喜面前,“哥,这你就不懂了,你的阴柔美固然是近年来对男性审美的标准之一,但野性美和英气勃勃也一直是衡量美男的标尺啊!”

      “什么……”

      “不说像吴彦祖的弟弟,单看哥哥,长得多像拉美混血儿!”胡不忧好心地指出,好让哥哥了解美男的风格,“美貌指数爆点溢出……”

      “不就是晒得黑了点嘛= =|||”胡不喜十分不服气。

      胡不忧摆摆手,“哥,你别嫉妒嘛,你也有你的风格啊,很似李若彤……”

      “……”

      “呃……那个,口误,口误,是像李逍遥,胡歌版李逍遥还不行吗?”

      %%%%%%%%%%%%%%%%%%%%%%%%%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鸟儿在枝头进行清晨吊嗓子活动,欢乐地唱着:“我去炸学校,保证不迟到……”
      胡不喜拎着公事包,出了家门。
      门口的广玉兰树上忽然传来了“呀呀”的叫声。他惊讶地想着:“难道寒渡和烟翠还没飞走?”
      抬头望去,却是两只陌生的乌鸦,有些踌躇地在四处张望着。

      胡不喜不想节外生枝,便低了头,匆匆地走过。
      这附近鸟儿繁衍栖息,数量不少。招惹了一只寒渡已经够烦恼的了,其他的他还是保持距离为上策。
      反正鸟儿们通常讨论的也不外乎“鸡冠头男昨天赶公车的时候摔了个跟头耶!而且很快爬起来,继续装作很帅的样子。”、“你看见没有,那个眼镜肯定是半夜被老婆赶出家门了,所以早上才会穿着小短裤缩在楼道里。”诸如此类的无聊事体。
      他只要在路过公车站看到显眼的鸡冠头时,憋住不要笑就行了。
      平日,只要不去多想,也可以两下里相安无事的。

      中午回家,说好回来给妹妹做饭的。但进了家门,空无一人,满室充盈着焦糊的味道。锅子上炒着的青椒肉丝已经焦了大半。旁边倒盛了一盘清炒白菜,看上去还不错。
      胡不喜忙关掉路子移开锅,再大开窗户换气。
      开到第三扇窗时,他脑子里原本微微冒头的隐约担忧一下子明确了:胡不忧到哪里去了?!
      这些菜应该是她弄的,油锅起到一半,她跑到哪里去了?

      胡不喜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环顾屋内,倒没什么打斗的痕迹,一切都井然有序——可是门没有锁啊,只是随便碰上的!难不成是有人骗正在做饭的妹妹开了门,然后制服她带走了吗?
      他连忙摸出手机拨号,却听到Iris的乐声在屋内一角响起。
      完了,胡不忧连手机都没带出去。

      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入室抢劫啊?——不对,没有偷东西啊,那那那……难道是劫人!?胡不喜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一边拨110一边狂奔出去。一路上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了,谁知道对方很淡定,说让他再在周围找找。胡不喜气得想摔手机,到了楼下,举目四望,末了悲从中来。
      他到哪里找啊?
      大白天的就敢劫人,肯定是预谋好的。如果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把人闷昏架着往车里一塞,踪迹皆无,不留线索,根本没可能找到了吧。
      妹妹才来两天就出了事,他实在太该死了!

      手机这时又响了起来。电话对面居然是宁惠思,听他用快哭出来的腔调说“小忧失踪疑遭劫持”之后,抛了一句“就来”便挂了电话。

      他茫无目的地在原地转悠,直到听到头顶有声音在说:“快去!快去!晚了就抢不到好角度了!”“对对,要抢占有利地形,不然就看不清楚了!”才回魂。

      胡不喜抬头,就见头顶的有大群五花八门的鸟儿们飞过去,一只只急如星火奋力振翅。
      他终于想到可以问这些鸟妹妹的下落,这时候也顾不得暴露了,追上去盯上一只看上去才学会飞没多久的雏鸟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子,头发很短的,应该是穿蓝T恤白短裤的,被人从那栋楼里挟持出来啊?”
      雏鸟飞得歪歪斜斜,但八卦精神不落人后,围观热闹敢于争先,此时正奋力挣扎着要跟上队伍,被会说鸟语的人类吓了一跳,“啊”了一声。
      他没来得及回答,另外一只画眉急急开口:“那栋楼啊?没看到。哎你会说我们的话啊?前面有家庭伦理爱情大戏上演,要不要一起去看啊?”
      胡不喜跺脚,心说我哪有这个闲工夫,懒得理你们这帮素质低下的八卦鸟!
      正打算转头去找妹妹,就听另外一只喜鹊说:“蓝T恤白短裤的女孩子?啊,我刚才回来通知大家之前,好像在那里看到了……”

      胡不喜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跟着这帮鸟狂奔到江边,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大呼小叫上窜下跳的妹妹。

      还有四只乌鸦,一只老鹰。

      熟悉的嘶哑声音正哇哇叫着:“我才不稀罕你们原谅!”
      温柔沉稳的声音十分的不合时宜:“爸爸妈妈,请你们放心地把你们的儿子交给我吧!”
      陌生的中年女声在嘤嘤啜泣:“乖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呜呜……”
      陌生的中年男声咆哮:“老子就当没这个儿子!连自己是乌鸦都不认了!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胡不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现场,立刻被妹妹一把揪过去欢呼道:“哥你来得正好,翻译!快翻译给我听!”

      耳朵里飘进的是寒渡严肃认真的话语:“爸爸妈妈,不要欺骗自己了,我们明明是被太阳烤焦的喜鹊呀!因为我们的祖先住在太阳里,烤焦之后,被称作金乌,这才繁衍出了我们。”

      乌鸦夫妇面面相觑,居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一有理有据的无稽之谈。
      胡不喜恪尽翻译职守,于是胡不忧鼓掌道:“寒渡真是聪明啊!”

      千越蹲在一边适时狗腿:“小渡说的一定是对的!”
      寒渡骄傲地理了理毛,“那是!”

      寒烟翠悄悄踅到目瞪口呆的胡不喜边上,低声说:“那个三足乌的典故是那只鵟跟他说的……”

      江边上空“呀呀”的鸦鸣不断,吵得不可开交,忽然又加入警车呼啸的尖锐鸣声,胡不喜还没反应过来,那车就在兄妹俩身边嘎然而止。宁惠思从车里钻出来,拍了拍胡不喜道:“什么‘金乌’?”转眼看到旁边的胡不忧,“啊,小忧没事啊,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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