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喜》元谋人

39、逼供

　　擒拿寒渡和千越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因为他俩浑然不觉的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寒渡道：“输数字的人也没防着我们啊！保密等级有那么高嘛。”听得人气结，那是，谁想他们鬼主意那么多啊。
　　胡不喜等不了和他们绕圈子，单刀直入问最关键的问题：
　　“他后来去哪儿了？”
　　寒渡一边吃松子，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没注意啊。我们进去看了看，觉得那里怪无聊的，吃的东西还不错，大家一起共进一餐后他说来这里访问交流，都还没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们就带他出来了。自助游嘛，他长得个子挺大的，应该不会有危险。”

　　胡不喜道：“你们就信他的话？就把他放了？”

　　寒渡奇怪：“杨兄来此只是短期访问，一直关在室内怎么能见识我们这里的大好河山呢？”

　　胡不喜指出他们将隔离中的外国大鹦鹉放入大自然见识大好河山，有可能会导致生态隐患。寒渡听了这才害怕起来，但转念一想，又安了心，“千越也是外国鸟嘛，他看上去不是挺健康的？”

　　千越也点头证实：“我来这里时仅仅隔离了一周而已。鹦鹉兄隔离时间已经够长啦。”

　　胡不喜一呆，心想自己怎么忘记千越也是舶来品需要隔离检疫这个问题，道：“对啊，千越也是进口的，他怎么没关系？”

　　宁仲悦听他如此说，解释道：“千越小时是人工饲养的，血缘成长环境都有明确证书。野生的鸟生长环境复杂，可能染上未知疾病而检查不出，所以要求十分严格。”

　　胡不喜闻言，故意恐吓寒渡，“听到没有，野生的，潜在带菌体哦~~~”

　　寒渡贪生怕死，果然炸了毛：“啊！那我跟他亲密接触过，是不是会传染上啊？”

　　千越安慰他说：“没事，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寒渡闻言，并没有小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儿，与千越执手相看泪眼，而是——
　　“你这只人工饲养长大的鹰，不要再企图花言巧语欺骗我了！”

　　千越没有跟他做口舌之争，直接以实际行动扑压之。

　　“行了行了！”在一边的胡不喜眼看是问不下去了，泄了气，挥手让这俩鸟离去。

　　等寒渡千越二鸟飞走了，他才问宁仲悦：“你看，我们要不要跟踪他们？他说的是实话么？”

　　宁仲悦摇摇头，“应该是实话，寒渡并不了解防疫销毁的内情，那鹦鹉说要旅游，这几天也差不多了，他如果真知道，不会为了朋友义气瞒着我们，因为他根本不觉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现在怎么办？”胡不喜悲苦道。
　　宁仲悦想了想，认真地说：“先吃饭吧。”

　　胡不喜大为泄气：“你严肃点……这个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啊？真的会传染疾病吗？它被抓回来会处死吗？”

　　“噗……”宁仲悦居然先笑出声来，随后解释道，“怪我没说明白，你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比起鹦鹉，其实我更怕寒渡和千越被发现。所以录像带动过手脚以后，我压力已经小很多了。那鹦鹉被隔离这么久，血液检查什么的都很正常，传染的概率低。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脱逃的事情，还是一对儿跑出去在警局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给警察兄弟们听呢。”
　　他顿了顿，又接着宽慰胡不喜，“它本身是高龄的野生紫蓝金刚，估计年龄在八十岁上下，仍然如此健康活泼，很稀有的，所以决定不计代价也要把他弄回原产地了——因此你也别担心捉他回来之后，他会面临的风险。”

　　胡不喜“哦”了一声，又有些不解：“既然没啥危害，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

　　“传染是双向的，他对本地土产的病毒也没有抵抗力啊。”

　　毫无线索，搜索鹦鹉的事也只能依靠群众战术了。通缉告示贴遍了每一个小区，研究所全体职员发动每个可团结的力量——居委会大妈大爷们，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誓要让离家出走的家伙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胡不喜走路时也养成了东张西望的习惯。这天他由于惯性，正在自家阳台上东张西望时，忽然看到宁惠思停留在斜对过小区一户人家院子的边上。
　　他开始以为是走访，心中忽如其来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灵光闪现，便想起了初见寒渡的那个傍晚。

　　偷吃萝卜丝的灰喜鹊们打翻的筛筐，正是被这个院子里的老奶奶碎尸的！老奶奶惊人的战斗力，他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见宁惠思期期艾艾地站在那个院子外面，好像还说了什么，末了一步三回头地往小区外走了，胡不喜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毕竟是因此与寒渡结缘，他有点好奇心也不奇怪啦。
　　宁惠思接电话后干脆改变行军方向，直接跑他家来了。胡不喜听他说了事情始末，心里对这个前准妹夫又一次刮目相看，不禁再度惋惜妹子跟他没有缘分。

　　原来上次来平息邻里纠纷时，宁惠思就发现这老奶奶是一个人独居的。据说她丈夫是抗美援朝的烈士，她一个人抚养儿女长大，现在儿女都不在身边，她死守着老家不肯搬。旧居拆了改造，她也还是在原地要了一套房子，在院子里种了些菜，平时最恨楼上掉东西下来，那次分尸筛筐，只是牛刀小试。
　　居委会照顾孤老的人经常在她的恶劣脾气面前碰一鼻子灰，久而久之也就不敢上门讨骂了。
　　宁惠思知道之后，就时常趁走访巡逻的时候去她家，帮她干点体力活，搬搬种菜的花盆扛扛米什么的。老奶奶本地口音浓重，说什么话宁惠思想听不懂就听不懂。久而久之，也建立起了微妙的情谊。

　　现在他快离开这里了，就想和老奶奶告别，顺便劝劝她别硬撑着，可以适当接受居委的帮助。可是却突然被拒之门外了。

　　说完这些，宁惠思很伤心，对胡不喜说：“她一定是觉得没人是真的关心她的，我也只是偶然兴起。”
　　胡不喜听他这么说，脑子一热，道：“你别担心，我们一块儿去，你要去进修了我会坚持的。”
　　“不光是照顾她的问题啦。”宁惠思似乎觉得胡不喜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我是希望她能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而不是现在这样……”
　　胡不喜想想倒也是，不过，“反正先从探望她做起嘛。”

　　遥远的院内小黑屋中，老奶奶抚摸着蓝宝石般的羽毛，忽然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