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神必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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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神必佑我So Help Me God》
荒凉的郊外刮着冷峭的寒风，吹得树林飒飒声响，渐深的黑暗中落下几束光芒，几人来到Marshall福利院的郊外，旷野上全是荒草。跟几个月前温暖和煦的郊外树林比起，现在的景象显得更加悲惨，干枯的树木错落交叉，空荡的房子挂满了蛛网，依旧是漆黑孤寂的黑夜，又多了几分萧瑟和悲凉。
Bruce找到一块空地，开始在地上画魔法圈：用来捆住死亡骑士的封印。准备好祭坛，摆上白色蜡烛，他们把材料都放进一个碗里。
“Tony，这里需要你的帮助。”Steve说道。
Tony穿着装甲飞过来。“希望不是让我帮你们拍照合影留念。”他在周围巡视，这个地方阴森森的，福利院内空无一人但是总会发出低沉的响声，不像是风吹动的声音，频率很低，人耳察觉不到的怪声。
“我们需要你的血。”Steve说道。
“为什么是我的？”Tony把左手露了出来，给Steve割了一刀。
“我们需要纯粹的人类血液。”Bruce解释，用铁碗接着血。
在场的Steve和Peter都算是变异人，Namor更不用说，剩下Bruce和Tony。
Bruce回避了Tony的目光，Steve也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不打算勉强，身旁的Tony说道：“好吧，其实我的血也不算是纯正的。”
Steve拿着器皿，低头专注地用槌子砸碎兽骨，他的表情很平静，手下的动作却是不规则的混乱。Bruce在两人间来回看了看：“如果不能用，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Namor走了过来：“你最好一次成功，我可不想再把亚特兰蒂斯翻个遍才能凑出这些东西。”
Peter伸长脖子看了看，那圆圈可画得不是一般的大，Bruce来回搓了搓手，Peter看出来现在他很紧张。
他深吸了一大口气走到圆圈中心，调整呼吸，放松身体，缓慢举起手，拿着长长的铃铛，“Te nunc invoco，mortem.Tein mea potestate--①”Bruce开始大声念咒语，按照准备好的那样背了下来，流利的同时抖动出一丝颤抖，不敢错念一字。
（《鉴魔志》：①召唤死亡骑士的咒语，来源是SPN ES06E22。）
开始了，所有人的心情比风中摇摆的蜡烛还要忐忑，。
“Nunc et in aeternum！Nu--”短短的十几秒内像是被拉长了几百倍，空气中的氧气逐渐变得稀薄，变成刺骨的寒气。
突然，地面开始明显的晃动起来，所有人都不稳地倒向四周，他们惊望着祭台，Bruce被吓得愣住。
那些蜡烛在飞快地燃烧，整个圆圈发出嗡鸣。只是那么几秒的时间，地震与飓风就降临在了他们面前。
“继续念！！”Steve喊道，他的声音在暴怒的风声中刮得所剩无几。绝对不能停下，否则一切努力都要白费。什么是疯狂？在最黑暗的时刻召唤死亡骑士，那个骑着白色的马，手拿又长又弯的镰刀，露出隐藏在斗篷之下的骷髅头的骑士，他将伴随着飓风烈雨、电闪雷击到达众生面前，赋予死亡庄严与安宁。
土地震动着，以纽约为中心，同一瞬间，在人们不能看见的世界里，全世界各地的死神们纷纷抬起头，惊恐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死神们不得不停下手中收割生命的双手，抑制住颤抖着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感受到那屈膝跪拜之上的、不能自主的恐惧。
也就在此时，全世界的死亡时间都暂停了，所有本应死去之人的灵魂停驻在空中，伸向他们喉咙的剪刀突然停下了：医院的心电监护仪发出电响，平稳的线条重新波动；公路上连环相撞的卡车里爬出了满脸是血的司机，挣扎着拨打了求救电话；跳下高楼的自杀之人毫发无损地从地上爬起；他们的死神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打破了协调的规则，这一刻，没有人去世，死亡的通行道路被中途斩断。
狂风大作，周围的玻璃终于承受不住尽数崩裂爆炸，风暴向中央袭来。
“Bruce！”“Banner！”
Steve冲上去抓住险些被飓风卷走的Bruce，Peter用蛛网将他们都黏附在地面上，自己也艰难地抓着，数不清的碎石击打得他浑身疼痛，他脑内的蜘蛛感应响得都要将大脑穿破了。“继--续！！”Tony奋力躲开从天而降的闪电，地面被击出一个大坑。
Bruce的嘴里刮满了沙土，他甚至睁不开眼睛，就像身在悬崖的边缘，被生和死同时撕扯向两边，灵魂在飓风中要被撕裂了一般，他的大脑都快被嘶鸣声压爆了。
他张开嘴，牙齿被碎石击打着，狼嚎一般的风刺着他的耳朵，他用尽了全力：“Te nu……nc inv……voco！mortem！！Te--in mea--”
这时候，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劈向他的脸，他的声音也骤然停止。
那一瞬间Bruce看到了闪电，那快得不能用人眼捕捉的闪电就直直刺入他的双眼。
他在那不知道如何计算的短暂瞬间中骤然明白，在临死之前的一刻，人的死亡是会被无限放大，近乎于永恒的。
尸体是僵硬的，他们被埋进坟墓时不会挣扎，就如他现在。□□与骨骼会随着时间而分离，心脏也会暂停，灵魂也会升天或下地狱。在被判决死亡之时，任何人都会毫无准备地推进深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与世界分离，永远地坠落下去。
但是Bruce没有死，从天而降的白色闪电就在抵达到他眼膜前的须臾之间--瞬间消失，被突然抹掉般的，突兀地消失了。
连上帝都做不到的事情，在生命比微尘还要脆弱的时刻，那本应劈开他眼球、灼烧全身的闪电被某种万能的力收走了。他活了下来。
他活了下来。
没有人能察觉那一瞬间的变化，只有真正将死之人才会看到死神，才会感受到生命破碎前心脏最后一秒的震动。
Bruce僵硬地摔落在地，嘴里早就不再念咒语。
他从坠落又返回到了人间，重力的感觉重新回到他身上。他的耳朵嘶鸣，全然听不见声音的短暂性耳聋，他只是僵直着，倒在地上，手里的铃铛只剩下一根绳子。
所有的暴风、电闪雷鸣、震动都像那一道闪电一样，被截然抹去。
人类所能感知到的时间变化之内，就像从未发生过的，那些灾难忽然变为宁静与安恬的旷野，垂死的众人又重新获得了氧气。
被龙卷风卷起的铁碗从高空上摔下，“咣啷”一声砸在地面上，滚了半米远，滑进地上的坑里。
这一声响传遍了整片大陆，空气中的凝滞的沉重如同圆镜破碎，碎得四分五裂，四溅而飞。
死亡时间又重新走动，死神们纷纷举起手中镰刀，在夜幕下划过透明的一道血痕，夺走了那些本该在几秒前就应该结束的生命。
充满了沛然愤怒、罪恶、痛苦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终结。世界的秩序恢复正常，自然的规则依旧生效。就像恍如新生的婴儿，地球又开始喘气呼吸。
“咳……”Tony爬起来，盔甲被烧得漆黑，他看到地上瘫软着的Namor、Steve和Peter，还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完全呆住的Bruce。
Tony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他们想要召唤的家伙--
草地燃起了烈火中，火焰里缓缓走出一个至暗的黑色身影。他走在那熊熊烈火间，丝毫没受影响，踏过那一片早已破碎的魔法阵。就像坟墓里走出的死人一样。
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席卷了Tony的全身，他的胸腔被挤压得喘不过气，如同锯齿形的火焰燃烧在四周，冰冷而沉重。
“Death……”Tony浑身发抖，这一次真的是从心里透出的。无法抑制的绝望和恐惧。那是他们妄想用锁链束缚住，当作猎物一样狩猎的死亡骑士。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那黑色的长衣让火焰显得刺眼，Bruce一样看得呆若木鸡，他傻傻地坐在地上不能动弹，忘记了语言与呼吸。
不是他的黑衣与黑色的夜晚融为一体，而是整个黑夜都陪衬在他的黑衣下，向他跪拜。
Death拄着一根不高不低的拐杖，行动却不迟缓老化，在露出整张脸之后，Tony的呼吸彻底凝住。
那是一张老人的脸，眼睛中包容着比宇宙还要广阔的沉寂，没有杀气与愤怒，也不是平静与温和，只是一种接近于永生的漆黑光芒。Death的面庞拥有一道道尤为明显的皱纹，看起来他瘦骨嶙峋，仿佛被岁月的刀削过一样，更像是一具活着的骷髅，但他浑身散发着的浑然的气息，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他的头发是纯黑的，没有一根白发，整齐地梳向脑后，犹如一个优雅的贵族绅士。
“Hello，Tony。”Death站在那里，火焰照耀着他隐没在黑夜中的身影，让Tony看得更加清楚。他的声音极为年轻，如同Death本身不死的灵魂一样。
Tony嘴唇张开，却没说出一句话。
他看到Death手上戴着那枚白色戒指，一瞬间便可吸走所有生命的戒指。
若是别人跟Tony谈起“我曾被死神吓得走不动路。”Tony一定会嘲笑他的无能和脆弱。
但是只要真正接近过死亡的人，就一定会这样恐惧，如同心脏□□地暴露在空气之中，而你却无能为力阻止。
何况他不是死神。
他是Death。可以一秒钟随意抹去所有死神的存在。他不是骑士，也不是魔鬼，也不是上帝，他就是Death。
Death没有拿着镰刀，而是一根拐杖。他如同一道黑影，出现在漫天火焰中。他手都不必抬一下，不费吹灰之力便掐灭了那些喷吼着的灾难。但他并没杀了这些无知愚昧的人，而是叫了Tony的名字，用Death独有的语气。
可惜的是，Tony没有回应，不仅是生理上本能的害怕，他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那枚瘟疫戒指在面对Death的时候发出的强烈的颤抖。它在害怕。
不由自主地害怕。
“很高兴看到你。”Death继续说道，陡然抬起了音调，“不过他们就不是了。”
他的眼睛动都没动一下，身前的Bruce便蓦然倒地，毫无知觉地闭上了眼。
Tony看着地上的Steve、Peter、Namor、Bruce，他的心跳快得欲蹦出胸膛。“我并未杀死他们。”Death说道，“只是，我需要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对话。”
Tony对上Death的眼睛，他爬起、站住、站稳。
“很抱歉，这种见面的方式。”Death说道。
Tony环顾四周，破碎的魔法阵，只剩下空壳的铁碗，狼藉的大地。
仪式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他们根本不可能抓住Death。但是他们这么做了，现在只剩他站在这里。随便一道霹雳闪电都能夺取他们的生命，他们无法与Death抗衡。
对于Death来说，他们只是蚂蚁，也许连蚂蚁都不是，是跳蚤般的渺小存在。没有可以和他堪比的力量，就连上帝都不行。
死亡可以结束一切，上帝最后都会被Death收割生命。
Tony的大脑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之后，才意识到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是我曾说过，如果下一次有人想用这种肮脏的咒语试着束缚我的话，我会让他后悔这么做。”Death的眼神仿佛在嘲弄，又似在同情。
“但是我们依然可以愉快地对话，我想，用我最大的耐心。”Death的声音中显露着他的沉稳与平息一切愤怒与恐惧的力量。
Death拄着拐杖开始走动，绕着这个巨大的魔法圈。
Namor稍有神智地动了动，Death走过Namor的身旁，他继而又陷入昏迷。“比上一次那对猎魔人兄弟画给我的圈要大一些。你们没有他们那么蠢。我只是说，稍微聪明一点。”那一点儿究竟是多少，对于Death来说，更像是一种玩笑。
“地球，就是银河系中的奇耻大辱，这里一次又一次地破坏宇宙界的平衡。而人类，比你们自己想象得还要自大。”他的额头微微前倾，冲着Tony说道，“你们就是忍不住犯错，对吗？这些微小的、奇怪的细菌生物。”
他不关心这里，整个地球的生死都跟他无关，而这里的人却如此冒犯地干涉他的自由。
“我很忙，Tony，你们的机会早就都没了。”
Death双手拄杖，站到Tony面前：“现在告诉我，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这一句话对Tony来说更像是死刑犯临刑前听到的枪声，而较之那短暂的枪响，包含了最大程度上的宁静与厚重。
Tony的心跳搏动得快要休克了，他看着Death，睫毛颤抖，眼神涣散，手臂被戒指牵动着明显地在晃动。
他无比期望这个时候Steve可以醒过来，或者任何谁。
不，还是不要醒过来，Tony闭上眼又睁开，咬破舌头，血腥味散在口腔内让他稍有清醒。他要清醒一点，不能被那枚戒指影响，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死亡。
恐惧悄然无息地渐渐消逝，他得把这次召唤的目的说出来。Tony看着Death寒冷苍白的脸，不敢看向他的眼睛，麻木地张口说，“Lucifer，魔王撒旦。”他们想要Death的戒指，Lucifer的四把封印钥匙之一。
Death开口说道：“噢。又是那个臭脾气的小孩。但是这次可不一样，不是他。”
“什么--”Tony缓过神，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Tony，玩具的主人不是他，这枚戒指不会对你们有任何的帮助。仔细想想你们之前遇到的每一件事，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这么做。”Death并未表现出生气的神色，他只是在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而Tony却脸色惨白。
“那为何我们会拿到战争和瘟疫的戒指？还有那些符合天启的现象……复活的死人、满口胡言的妓女、上帝的先知--”
“一件事。我只回答你一件事。我说过不会再管人类的事情，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Death不再多言，变得不耐烦，他转身走去，就要隐没在黑夜之中。
Tony立刻焦急地叫道：“等下！！”
Death转身：“不好意思，你说什么？”黑夜一瞬间揪成一个点，所有的火焰砰然消失，这一次他的眼中出现了杀意，声音如同从冰窖中流出的雪水，彻骨冰凉。
都不需要Death抬手，Tony便可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他如果很生气，就会连灰烬都不剩。
“……”Tony吞了口气，低下头放缓绞紧张的神经。这一刻他突然忘记恐惧，甚至恢复到往日的心态，他记起了自己的目的，屏气敛息地说道：“我是说，刚刚你把他们都弄昏迷，只是要为了与我谈话，如果是这件事，在他们醒来我可以再告诉他们。这就没有必要了吧？”
Death将全身都转了回来，脸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Tony继续说了下去：“你一定有什么事是要告诉我一个人的。其他人都不能知道的，我说的对吗？”
Tony的语气尤为诚恳：“Death。我知道你不肯帮助我们，那都是我的错。”
他声音中的颤抖变为坚定：“但是在你离开地球之前，请给我们一个希望，不，是一个善意的…一个选择。在你的一念之间。
“告诉我的队友，一个可以让他们继续下去的提示。你可以拿走我的灵魂，即使它对于你来说很渺小，但是聊胜于无。”
Death没有笑，也没有生气，他就是那么看着Tony，一分一秒过去了，没有人会宣判结果，除了他。时间在静止，漂浮在空中，横在Tony和Death两人中间。
“我永远不会选择。你错了，Tony。没有人可以让我选择。”Death的话刺入Tony的心脏，他深感绝望，缓缓低下身子，眼睛中的希望尽数破碎。他以为这就完了，可Death话锋一转：
“但是，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选择。”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直接面对死亡骑士与他对话，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知道你戴着瘟疫戒指，并以此生存。我可以帮你摘掉它。”
任何与死亡扯上关系的人，最终都会与万千同类一样归于他的权杖之下，只是，Tony是独一无二的。单独被Death点名的人，便是最不幸的人。
“或者……”
但Tony也知道，没有第二次机会。
大地、星辰、海洋都在幽幽沉沉的孤寂中陷入沉睡，这一个星球度过了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和他们一起，迎接第二日的黎明。
Steve没想到他会第二次来到魁北克，准确来说，是Ungava海湾的Payne Bay村庄。
此行陪伴他的只有Tony和Peter。
Bruce身体不适，而Namor也回到了亚特兰蒂斯，既然没有天启和Lucifer的事情了。
不过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很显然恶魔们处心积虑造成天启的假象是为了迷惑他们，那他们很有可能是要做一件比启动天启更危险的事情，而且剩下的饥荒戒指依旧下落不明。Death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那些对他们就已经够奢侈的了。
Steve把摩托停在河口旁的那座高山上，Peter从车上下来，遥遥望着前面的平原，白色的雪覆盖了一半，剩下的部分露着浅草的绿色。
“就是这里？”Peter问道。
Tony也从天空落下，站在他们旁边，点头道：“再往前走，就快接近坐标了。”
Steve深深地看了Tony一眼，眼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他的眼睛被草原上的风吹得有些发涩，冰雾越聚越浓。
“走吧。”Tony冲他说了一句。
Steve不知道Tony到底和死亡骑士说了什么，他看起来安然无恙，还是那个Tony Stark。但是Steve心里知道，如果Tony不主动地说出来，他就算问，也问不出结果。
凛冽的秋风从原野的西边吹向东边，白色的雪围绕着这一座山脚闪闪发亮，日光薄弱，天空上的云彩很重，层层叠叠，有阳光一露面便会折射出奇幻的色彩。
从整片地图看过去，只有这一片无际的荒原与广漠中间的石塑，不用确认都可以肯定Death说的地方是那里。
Peter落在巨石旁边，他的身体跟这座巨石比起来要小太多。
他高高仰望着，满腹疑云。他转头看着Tony，声音被风刮得乱抖：“是--这个--东西吗--”
Tony抬起头。
那时Death看着Tony的手臂，眼中的静默再一次变为浓稠的黑夜，让人捉摸不透。
他盯着那枚瘟疫戒指说道：“选择在于你，Tony，我可以帮助你，但你是否要接受我的帮助？或者说，你要接受我的哪种帮助？”
Tony手臂上的钢铁在Death的目光注视之下熔化殆尽，流淌在泥泞的土地上。
“另一个选择。我可以告知你们一个真相。他会帮助你们解决最强大的敌人。是猎魔人的最佳同盟。”
Tony放下手臂。
“众神中只有一个人才能召唤雷电，擂响大地。”风卷之处，带走了片片落叶和细碎的砂石，几丝寒冷的气息扑进他们的鼻腔里。
快冬天了，北半球的北部已经提前进入冬季。四周除了望不穿的白雪，便是连接着白云与碧空的强风。
随着视线的上移，他们看到了面前的那一个长方形的巨石残骸，大约有80英尺长，30英尺宽，半埋于硬地中，稍稍倾斜，顶端覆盖着十四英寸高的顶石，那形状就像是一把巨锤。
瓦尔哈拉殿堂上的众神所宣称，神锤乃他们拥有的唯一的最有价值的武器，与他的主人一起，象征着闪电雷霆与风暴的毁灭性力量，将可见的罪恶和暴力吞没，寄予宇宙庞杂万物最后的希望。
晨曦的云霓渐渐散落光辉，将平原的每一寸染上神秘的色彩。
从他们的角度看来，这座巨石碑高耸直入云端，如高塔一般，古老且坚硬，对着咆哮的狂风毫不屈服，寒风暴雪之中垂直挺立。
他们就站在广阔无边的平原上，对比之下身影显得尤为渺小，正处在风眼中心。
“雷神之锤--Mjoinir--”Tony开口说出了这个名字。
那英雄传说中的，拥有巨大力量的雷神Thor，他就是北欧神话中最为不朽的一篇。
Thor用他的武器--雷神之锤，掷下迅疾恢弘的雷电，如同奏鸣的嘹亮号角，将会响彻天地、震慑生灵。他立于云端之上，他的神锤便是奇迹，他的长啸便是战歌，当再一次降临陆地、海洋、山川、森林的时候，便是万物凯旋归来之时。
他手中的雷霆之锤将会祛除邪恶，电火焚烧掉所有的污垢，评判是非善恶，永远流传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之间--
“雷神，北欧神话中最强大的神灵。奥丁之子，仙宫之上永垂不朽的存在。”
纷纷雪片洒向大地，石雕早已被风雨侵蚀，那古老庄严的神却比群星还要闪烁，比日月还要夺目。
“Death告诉我们的坐标，就是让我们，找到……不对，Thor是存在的？”Peter有些摸不清这其中拐弯抹角的意思。
Steve也怀有疑惑，为何Death不直接告诉他们要找的就是Thor？这个一直存在神话故事里的人物，反而指引他们来见这个石柱。
“Thor--”那一瞬间蜘蛛侠说出他的名字，回音放大。
好像什么咒语解开了。
编织的平静突然破碎，一道绿色的光飞向天际，随着那个名字一起穿越叠嶂重峦、楼宇殿堂。
在所有人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下，被不小心破坏的魔咒正在悄悄地改变整个世界。
Steve在大风之中感受到苍凉的目光，他转头看向Tony。
Tony在怔怔出神，他的眼神穿过石柱仿佛在看着更远的地方，眼中的明光被风雪吹拂得迷离。疏落的光芒撒入Steve的眼中，他看见Tony冲他一笑，额前的头发在风中翻飞。
没人知道，Tony在二选一的取舍中，最后选择了这里，除了Death以外没有人再会知道Tony的回答，而他也不会提起。
说来也蹊跷，Tony不是一个怀旧的人，他更喜欢沉浸在欢快醉人的聚会时光，而不是为人生的命运沉思默想。尤其是面前站着的是Death时候，那种危机关头谁会记起什么来。他可以动动嘴便活下来，只要他愿意放弃他们的计划。但他偏偏就在那时想起了许多事。
那时刻，他被孤独和恐惧包裹着，久违地唤醒了自己的童年的回忆。
Tony经常会被父母扔在家里，深夜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窝成一团，手里抓着美国队长的小玩偶，蛰伏在黑暗中的声响让他怕得浑身发抖。蜷缩在被窝里，一待就是一晚上，有时候早上醒来他会发现玩偶虽还在手里，头却被抓得变形了。
愈接近死亡就愈会感觉到平和，被惊慌包裹着睡在坟墓里，感受着自己一点点开始窒息，Tony懂得了什么是不可抗拒，什么是绝望麻木，所以他不再害怕。再也不需要谁的庇护。
后来逐渐地，他不再抱着美国队长的玩偶睡觉。当他长大的时候，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他知道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战友。
知道了美国队长不是漫画里所向披靡的英雄，他也会死。而他早就不在了，对于自己来说，更像是一个逝去的传说，总该到谢幕退场的时候。
Death让他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死亡。没有生与死的帷幕，只有比强大还要强大的睡眠世界，一旦死去，就会是消失在飓风下的一朵云团，瞬间就被吹散、无影无踪。
所以当恐惧达到无以复加的顶点时，装作麻木，就能骗过自己的内心，归为平静，他想要无所谓地就这样算了，任凭Death处置。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当他看见躺在地上的Steve的时候--右手紧紧抓着盾牌，面容沉静而灵魂却在汹涌不息，一次又一次地要睁开眼睛，与这股力量抗争。
就像Tony那时抓着玩偶不松手一样，努力地想要驱散阴森的噩梦。
“永不退缩。”
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瞬息被死亡的恐惧拉长，人生短暂的记忆如同火焰，熊熊燃烧，明亮温暖。是Steve Rogers拿着盾牌在黑白影像里冲向敌军怒喊着；是Steve拿着盾牌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挡住面前拥挤的丧尸；
是Steve拿着盾牌在海中牢牢抓住他的手不被海浪冲开；
也是Steve拿着盾牌在高□□塌时抱着他一起坠落挡下滚石。
跟现在一样，Steve还是抓着他的盾牌，没有松手。Steve还是从前的、别人口中传颂的英雄--他在录像里无数次地重放，看了一遍又一遍，那黑白的、他最珍贵可亲的幼时记忆。
我答应过他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如上帝一般，Death给Tony了一个选择。
Tony希望他在赎罪，为他之前做过的那些错事。他成为钢铁侠后每一天都在试图洗清过去的罪孽，他希望自己可以在第一时间就弥补这些错误，而不是最后眼看着悲剧酿成，而他无能为力。
“我能带上他吗？Daddy？”小时候的Tony拿着手里的美国队长玩具问道。
Howard皱眉，一把拿过来扔进屋子里，推着小Tony上车：“不能，它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Tony恋恋不舍地看着关上的大门，老Jarvis冲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Howard低下身，与儿子对视，严肃地告诉他：“Tony，你必须学会放弃一些事情，不论你愿意与否。”
Tony站在Death面前，却是看着Steve的脸，双眉紧蹙，但他总会醒来，正像天地、海洋、万物都会复苏。他能感觉、能看见，Steve睁开眼时那独有的光辉。
“我选择后者。”Tony说道。他放下手臂，握紧拳，将戴着戒指的手放到身体后，放弃了早该放弃的犹豫。
他嘲笑自己，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患得患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对自己说。
所以当他说出决定的时候，甚至是有一点大功告成的解脱感。
这种解脱源自他对于自己的预测是如此的精准：Tony不知道巴比伦□□嘴中所说Howard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不会去天堂，不会见到上帝，也不会转身推开Howard，捡起那个玩偶，不会放弃从那个山洞逃出来，也不会忘记对Yinsen的承诺。
活着，就像你将要死去一样而过每一天。
不尽的寒风使荒原上的气温越来越低，Tony的鼻尖冻得微红，他半睁着眼睛看向那座巨石，还有巨石背后之上泛着霞光的无垠苍穹，最后他将目光缓缓落在Steve眼底的那抹纯蓝。
那是在黑白录像里永远欣赏不到的景色，在他第一次看到Steve的时候，就被吸引住了--那片让他每次都情不自禁想要多待一会儿的湛蓝天空。
Death闻言，语气中没有透露一点惊喜或者失望的感情，对于Tony的抉择显得无动于衷。
片刻过后，Death看着他，说了跟Howard一样的话：“好孩子。”
对终结一切的圣灵来说，无论是渺小还是伟大的决定，都是一样的无关痛痒，他尊重Tony的决定，眼看着尘埃落定。
他告诉了Tony一个坐标。“去寻找吧。你们会找到真正能帮助你们的人。”
Tony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谢谢你的拯救。”
“不。”Death转身，“这与我无关，是你的选择，Tony。”他步履优雅，款款离开，最后一句话语落入Tony的耳中：“但是记住，永远不要做错事，这是我给你的个人忠告。”
残留的烟气慢慢消散，死亡的禁锢撤去，所有人也接着逐渐醒来，他们从地上爬起，看见Tony站在他们面前，用灯照亮他们的眼睛。
似乎都结束了，Steve捶了捶酸痛的脖颈，看到一旁的Tony走过来，跟他们洋洋得意地说：“看来我比你们的耐打能力更胜一筹，当你们昏睡不醒的时候，我已经跟Death来了一次华丽的全球双人行。”
“噗--”Peter在捂嘴偷乐。
Namor面无表情地指着Tony头上正粘着的假发套，应该是被那阵飓风刮来的。
“谢天谢地。”Tony一手拿掉，嫌弃地扔掉，“难道我一直戴着它？！”
Bruce似乎也不记得一切了，他的笑容开朗轻松：“没错，你戴着假发套和Death来了一次全球行，做得不错，我们很羡慕。”
一阵大笑从这里传出。
浓稠的焦烟被晨风一把吹散，白阳从远处露出晨曦的光彩，郊外上相互搀扶的几人。
他们从Tony口中得到了很久没有听过的好消息，或许是死亡后重生的喜悦，或许是天启不再的轻松，这一天的阳光极为温暖，就连傲慢的Tony都比以往更要顺眼。
死亡离去，恍如重生。
Steve站在所有人的后面，看着Tony手上那枚戒指，悄无声息地缓慢走近他：“Death提没提瘟疫戒指的事？他能帮你摘下这个吗？”
“关于那个。”Tony撇嘴说道，“他也觉得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他拍了拍Steve的肩膀，语气明快，“这已经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了，其他的东西不能多求，队长，‘有得必有失’，我拿了他太多东西，有朝一日可就得还回去那么多东西。我不喜欢欠人情，还是算了。”
“好。”Steve看到Tony朝他露出灿烂笑容，眼中却闪烁着躲避与憔悴，他能看得出对方很累。随后他不再在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选择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会没事的。”
Tony回以点头，无声中握紧拳。胜利的最大秘诀就在于此。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着Steve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但好在的是，他仍然活着，不是吗？还换取了他想要的东西。
就像他的母亲曾经说过的那样——“人们总会为了他心底所爱，做出最勇敢的决定。”
车座上，Maria抱着小Tony坐在Howard的身旁，微笑着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神必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