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浮生若梦》慕少离

51、第一章

　　傅红雪又做梦了。
　　梦里的他在刀山火海之中，带着满身的伤对着一位美丽的女子举刀相向，嘴里吐出极其伤人的话：“没有，我傅红雪生下来就是为了复仇，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复仇这词一出，傅红雪就从梦中惊醒，望着窗外未明的天幕，穿衣下床，拿起从不离身的刀向屋后的山林走去。
　　傅红雪的轻功很好，翻过山到达小院的时候，距离他醒来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这是一座伫立在山间的小院，没有什么亭台楼阁之类的建筑，只是些普通的屋舍，唯一特殊的是这里有很大的院子，摆着满满的晾晒工具，满院飘着药香。
　　这是一座专门用来炮制药材的山间小院，隶属于西域百草门。
　　傅红雪来这里是为了西域百草门的少主，司羽，他知道，她来了。
　　傅红雪第一次做这种梦的时候，是他十二岁那年，武功小有成就，可母亲仍旧不满意，他还有些少年意气，所以半夜偷偷离家出走。
　　他跟母亲住在人烟稀少的漠北，珈蓝湖畔，风景秀美，他在这里每日练刀一万次，风雨无阻。
　　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的傅红雪离家出走只能向屋后的山林走去，不知道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跑到了西域百草门新建的山间小院门口，累极的他昏倒后被司羽捡了回去。
　　昏睡中的傅红雪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告诉他：“白天羽他并不是你爹，冲霄塔里的斑衣教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恨他是因为有人要你恨他。仇恨是一颗毒草，有人在你心中埋下种子，它就会生根发芽，有一天长成一棵老藤，它会将你的心死死缠住。”
　　从梦中惊醒的他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推开门看到许多人在忙忙碌碌的收拾院子，指挥他们的却是一个小女孩。
　　“你醒啦？”那个女孩看到傅红雪便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突然昏倒在小院门口？”
　　傅红雪从小就没有离开过珈蓝湖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陌生人，不知怎么与人交流，板着脸冷冷的一字一字道：“傅红雪。”
　　那个小女孩便是司羽，今生也是从婴儿做起，这个世界却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武侠世界，从西域百草门门主也就是她今生的父亲教她医术武功开始，她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这两样东西上了。
　　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积累，她再聪明也只是在这些年里背了很多医书脉案，没有融会贯通，傅红雪算是她手上第一个病人，可惜只是饿过头了，没有一点挑战，傅红雪又性情冷淡，她没打算非要跟人家认识，就跟着有经验的采药师去附近的山林里采药去了。
　　傅红雪在小院住了三天，就被花白凤找到了，她留下谢礼带着傅红雪走了，司羽回来的时候听下人跟她汇报，才知道傅红雪这三天每天都练刀万遍，她觉得傅红雪以后应该会成为一名有名的刀客，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司羽在漠北这里的小院待了半月，而傅红雪这半月以来一直在做梦。
　　梦断断续续的，他拼凑了很久，才得出几点结论：一，他不是花白凤的儿子，二，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人才是，三，那个人是小李飞刀的徒弟。
　　傅红雪之前从来没有听过小李飞刀的名号，做梦梦到后问了一下花白凤，然后知道母亲曾经被他救治，还说傅红雪出生的时候他也在。
　　听到这个消息，傅红雪神色大乱，他几乎就想把梦中的一切告诉花白凤，可这只是他的梦，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而且后来他没有再做梦了。
　　傅红雪心里藏着这个秘密，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又做了半个月的梦，梦里有一座奢华迷乱的客栈，里面歌舞升平，人们醉生梦死。
　　这一切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他不相信这能平白无故的梦到。
　　没有任何人能倾诉，傅红雪只能把这一切烂在肚子里，愈发沉默寡言，练完刀法后，想要在书里找寻答案，亦是无解。
　　第三年，傅红雪再次做了半个月的梦，他觉得做这种梦肯定需要契机。
　　思索许久，在第四年开始做梦的时候，去了那座山间小院，果然在那里看到司羽。
　　司羽早就不记得傅红雪了，听这里的管事说门口有一带刀少年时还以为是来投奔西域百草门的。
　　这几年百草门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童，收为采药弟子，教授简单的采药知识，出类拔萃的还传授武学，所以经常有许多人为了活命前来投奔。
　　可司羽一见到被管事带进来的傅红雪就知道他不是前来投奔的。
　　傅红雪身着黑衣，款式虽然普通但料子极好，仔细看还有暗纹，行走间步履轻盈，显然有极好的轻功在身，而面容白皙俊秀，未经风霜，明显不是野路子练出来的，不知是哪家子弟出来行走江湖。
　　傅红雪在没见到司羽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缺乏与外人打交道的经验，在去院子的路上，面对管事的询问打探他也只是冷着脸不做声，内心懊恼不已。
　　正想着要不要就此离去，就听到了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来人内力不浅，这是傅红雪的第一判断，转过身就看到了一身素色衣裳却不减半分芳华的司羽。
　　司羽每年也就有这么一次机会出来，因年纪尚浅，父母对她不放心，只让她来这个距离百草门不远的别庄小住。
　　她并无忤逆父母之意，毕竟江湖风波不定，她学的也不是高深武学，年纪小功力也不足。
　　司父是落魄世家子弟，早年违背族规学医练武，后被逐出家族流浪西域，救了小宛国王女，然后与之成亲并建立西域百草门。
　　夫妻二人成亲数十载只得了一女，虽疼爱至极却也教导严苛，腹有诗书气自华，加上她本就出彩夺目的容颜，着实令人心动。
　　“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一瞬间，傅红雪只能想到这样的诗句，他红了耳尖，白皙的面容也染上了绯红。
　　司羽靠近了才发现这副面容如此熟悉，虽然尚是少年人模样，却也有了她记忆中的俊朗面容，他跟她真是有缘啊。
　　想到这，司羽便放缓了语调，柔声问道:“小哥哥，你来此有何要事？”
　　“没……没什么。”傅红雪回答，努力放缓呼吸，平复心绪，“想请问一下姑娘，前年春日、去年夏日，姑娘是否也来此小住？”
　　“是有何妨？”司羽微微挑眉，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她以为他是无意中发现她的。
　　“果然。”傅红雪低声自语，问到了自己想问的消息，他欲离开此地，脚却像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不动，“我叫傅红雪。”傅红雪听到自己如此说道。
　　“我知道。”司羽笑了，眉眼弯弯，“三年前我见过你，我叫司羽。”
　　司羽的笑容直戳傅红雪的心底，这是第一次有人对着他笑，他的脸上也不禁缓缓露出清浅的笑颜，甚是乖巧可怜，然后仿佛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心动，慌不择路的离开了。
　　司羽看着傅红雪慌忙离去的背影，脸上笑容一直不曾散去，管事看着她的笑容，斟酌着上前问道:“需不需要派人跟踪？”
　　“不必，我知道他是谁，魔教公主之子，父亲准许我来之前早就把周边探查过了，他们母子俩与我们所图之事并无关系，不必惊慌。”司羽脸上的笑容敛去，淡淡的说道，管事见状立刻应诺，然后在司羽摆手示意下离去。
　　过了两日，司羽又在山林中看到了傅红雪，穿着黑红两色的劲装，长发束成高马尾，红色的发带随着他舞刀之时在空中翻飞，阳光下，那个少年如此夺目。
　　“傅红雪。”司羽唤他，看到他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朝着她看过来，司羽回他一张笑颜，他把刀收回刀鞘，三两步飞跃而至。
　　“你在这里练刀啊？”司羽问他。
　　“嗯。”傅红雪应道，丝毫不提自己是故意跑到这里，期望可以偶遇她的。
　　“这一片生长了不少小蓟，现在正是采其根茎的时期，小蓟能凉血止血，祛瘀消肿，近期百草门正缺些止血草，我准备采些小蓟回去，试试能不能改方子，同样达到止血的效果。”司羽笑着跟傅红雪说道，然后蹲下来，用药锄挖了它的根茎，跟傅红雪介绍，“你看，就是这个。”
　　傅红雪看到司羽白皙的手指上沾染了泥土，默不作声的接过她手里的根茎，用草茎除去它上面的泥土，只让司羽用药锄挖掘，自己帮她处理后续。
　　司羽笑着看傅红雪献殷勤，前几回总是她追着他跑，这一次该换他了。
　　司羽也就挖了十几株，然后又采了些别的草药，她出门本来就是打算随意闲逛的，碰到傅红雪完全是意外之喜，没打算拿他当苦力，收了手就带他去山间小溪清手，碰巧捉到了两条鱼，抹了点随身携带的盐巴，配上干粮野菜汤，午饭便对付过去了。
　　后来，司羽隔两日便去一趟山林，总会碰到傅红雪，两人采采草药，聊聊天，虽然傅红雪话依然不算多，但表情却生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