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飞湮灭》纪雨尘

66、承受

　　从结婚到离婚.王灵并没后悔过.毕竟是爱了才在一起的,又因为爱才离开的.可现在她后悔了.眼睁睁看着妈妈因为自己的离婚.而跟着上火着急.病倒了.
　　假如,能让妈妈的身体恢复如昨.王灵宁愿继续维持那段婚姻.可一切都无法挽回.
　　病来如山倒.妈妈如同一株失水过多的植物,慢慢的枯萎了.身体越来越瘦弱.妈妈年轻的时候有过哮喘病.现在医生确诊的是肺癌.
　　王灵每天都守在妈妈的病床前.给妈妈擦脸,喂饭.喂水.洗脚.梳头.妈妈渐渐的力气越来越小.连起来去厕所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小便都要在床上解决.
　　王灵含着眼泪伺候着妈妈.每次大,小便妈妈都会累出一头汗.
　　妈妈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出的多进的少.
　　什么样的苦王灵都可以吃,但唯独受不了.看到自己的妈妈这样.坐在病床旁,看着呼吸困难的妈妈.王灵觉得胸闷不已.看不下去,再也看不下去了.跑到走廊里,扶在墙壁上大哭一场.已经有4个月身孕的她,肚子已经略微的有些隆起了.
　　妈妈担心她这样对身体会有影响.总赶她回家休息.王灵却不答应.医生说妈妈最多有3个月的生命了.3个月,那是一个什么数字.是死亡的最后期限.是死亡的最后通牒.
　　这个时候,真希望他能在身边,可没有他的消息.也没有见到过他.离婚之后这个人就彻底的消失在了王灵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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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帮妈妈费力的洗完头.喂妈妈吃了一点米粥.今天的妈妈精神格外好.跟王灵谈了许多.虽然因为呼吸困难.说话比较艰难和不清楚.可王灵却听的很清晰.一字一句.全是妈妈对她这个女儿的不放心.
　　傍晚的时候，王灵觉得肚子有些疼.看妈妈睡着了.就去楼上的妇产科去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不是很好.医生交代不能再劳累和过度情绪激动.王灵点头答应后.就下楼继续陪妈妈.
　　方姨不怎么来医院,她是个温柔,胆小的女人.她害怕医院.害怕死亡.妈妈的病对她打击也不小.方姨每天在家里给她们做饭,料理家务!
　　检查回来,走进病房.妈妈已经醒了.用很微弱的声音跟王灵说"孩子....把灯,,,打开!"
　　当时的天还不是很黑,王灵依照妈妈的话去把灯打开了.看看已经到了吃药的时间了.转身去给妈妈倒水.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等再次转身过来的时候,妈妈已经撒手西去.
　　对于太过悲伤的事情,人的反映会很诡异.王灵不知道哭了.她傻傻的拉着妈妈的手.摸着妈妈已经被病痛折磨的苍老很多的脸.怎么会这么瘦连一点肉都没有,处处都是骨头.
　　一直到医生过来查床,才发现老人已经故去了.医生拉开发呆的王灵,大声的告诉她"接受现实吧!老人已经走了.这也算是福气.至少不用再被病魔折磨了!"
　　"是啊!对啊!"王灵这才清醒过来,边大哭,边重复着这两句话.
　　早就在医院里准备好了.妈妈死后要穿的衣服.
　　医生是位40来岁的中年妇女,看到王灵已经是个孕妇了,年纪也不大.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经历的少.对生老病死一定见识的少.就好心的帮王灵一起把老人的衣服给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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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办的很简单.只有王灵跟方姨两个人.王灵像一具失去灵魂的幽魂一样了,如行尸走肉般.跪在母亲的墓碑前.方姨连安慰加大声的训斥,才把王灵带回了家.王灵不肯进家门.家里有太多妈妈的回忆.坐在楼下的花坛上.王灵抬起头看楼上家里的阳台.想起了以前每次回来的时候,母亲都会站在那里冲她招手.那时候的妈妈笑容满面.慈祥无比.仿佛看到这个女儿就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方姨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带着王灵离开了那个房子,离开了那个家.她们在市区找了一处2室一厅住了下来.
　　幸亏有方姨的陪伴,王灵渐渐的从萎靡从复活了过来.可这并没避免精神上给身体上带来的伤害.孩子还是没保住.
　　已经4个半月的孩子就这么没有了.在经受了这一系列打击之后.王灵彻底崩溃了.不再有一点生气.像个被抽空了的娃娃.双目空洞.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痕.双手因为过分的紧握.手掌已经被指甲伤的血头模糊.王灵不知道该怨谁.也不知道该恨谁.老天也许从来都不存在.也许从来都不知道公平.
　　从手术室里出来.在医院的走廊里意外的遇到了.抱着孩子去看病的老张夫妇.
　　此刻的王灵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连思维神经都已经彻底瘫痪了.方姨只能心疼的看着她.小声的哭泣.
　　一周后.方姨带着已经没有生气的王灵回到了.她们的新家.细心的照顾她.每天小心的安慰着她.
　　可王灵再也不愿开口讲话了.也不再笑了.每天饭也吃的很少.大多数时间.就是坐在窗口发呆.方姨不止一次的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从窗口就这么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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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对王灵来说真的是最残酷的一年.她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一个人的神经本来只有纤维那么细.这么多的打击一起袭来.任你是钢铁巨人也未必能承受的了.更何况王灵只是个脆弱.平凡的女人.
　　方姨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无声的空间里.每天对着一个不会开口的娃娃.还好这个娃娃知道往嘴里放饭.
　　两个人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着.房子里到处弥漫着忧伤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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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清晨王灵醒来.看到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她心中不再有什么报复.也没有什么希望.
　　假如.日子就这么一直沉寂下去的话.也许.王灵还可以继续这么如傻子一样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