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渐满》夕小四

32、毫无预兆

　　一个月里，我过得有点浑浑噩噩，我的魂好像跟着易柯去了。
　　这天甄老板让我们一伙人去酒吧。
　　我闲来无事，答应了。
　　我一个人坐在吧台上，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因为他们一群人，男人在聊股票，女人在聊孩子，我哪边都不懂。
　　我听到旁边有人坐下了，还说了一句“Hello”。
　　我瞟了一眼，原来是个外国人。
　　我对外国人一般都很尊重，于是朝他点点头。
　　金发碧眼，他是个标准的外国帅哥。
　　他问我：“一个人？”
　　他朝我微笑。笑容是陌生人的通行证，我对他的警惕度瞬时降低了。
　　我摇头：“和公司同事一起来的。”
　　他伸出手，笑道：“我叫William，叫我Will。”
　　也许我现在的确十分空虚，纯粹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也因为他的微笑太有感染力，十分亲切，于是我礼貌地伸手握住他：“我叫凌栗。”
　　他笑着问：“美丽的‘丽’？”
　　我说道：“不，是栗子的‘栗’。”
　　他轻轻皱眉。
　　我几乎可以看到他的脑袋上出现了许多问号，让我忍俊不禁，比划了栗子的形状，解释道：“栗子就是一种食物，棕色的，我妈喜欢吃栗子。”
　　他释怀地笑道：“我可以叫你栗么？”
　　他的中文很好。
　　我笑道：“Of course.”
　　听到我不是完全不懂英文，William更高兴了，笑道：“我在外国工作，这个月过来中国的分公司考察的……”
　　他挺健谈，从谈吐间，我发现他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
　　我问他：“你几岁了？”
　　他回答：“28。You？”
　　我说道：“23。”
　　William侧头，看了看我，笑道：“你的男朋友应该很出色。”
　　我一笑，道 ：“我没有男朋友。”
　　他道：“哦？你周围的男人真没眼光。”
　　我调笑道：“坐在我身边的男人就只有你啊。”
　　他愣了一下，才懂了我的意思，哈哈大笑。
　　William一直在向我介绍美国，纽约的时代广场和帝国大厦、洛杉矶的好莱坞、西雅图的太空针塔……
　　我对美国电影一向是推崇万分，兴高采烈地听着。
　　William说他上次在一家餐厅里见到了一个著名演员。
　　他说了那个演员的名字，我大叫一声：“No way（不可能）！”
　　William笑道：“是真的，不过当时人太多，我没上去和他打招呼。”
　　我啧啧称奇。
　　William见我有兴趣，也大方地说道：“我就住在洛杉矶啊，下次你出来玩，我可以做guide（导游）。”
　　我笑道：“好，但我可不给小费的啊。”
　　William又笑了。
　　门外有一群外国人在喊道：“William！”
　　William如梦初醒一般，朝他们招招手，给了我一张名片：“Call me.”说完就走了。
　　我看了一眼，他在洛杉矶的一家公司做外贸。
　　我随手把它放进钱包里。

　　这天我在教策划部的人写广告语。
　　没想到周雅静走了进来，轻轻敲门，轻声道：“凌栗。”
　　我让她稍等，向他们交代了几句就结束了。
　　周雅静跟着我走进我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我帮她倒了茶，说道：“周小姐，有事儿？”
　　周雅静淡淡地看着我，问：“易柯和你说了么？”
　　我不明就里，心里有点不舒服。怎么？两口子的秘密还要对我说？
　　我反问她：“怎么了？”
　　周雅静挽了挽耳边的头发，看起来还是那样优雅，说道：“我和易柯谈恋爱，是因为他让我陪他演一场戏，”她紧紧盯着我，“故意气你的戏。”
　　我一怔。
　　她继续说道：“本来我心想，演就演嘛，反正也没差，但是没想到现在的我反而栽进去了。”
　　我一惊，问她：“你喜欢易柯了，是么？”
　　周雅静点头，道：“我也没想到。但是，他有种魔力，让人不得不靠近的魔力，现在我演不下去了。”
　　她似乎说出了我的心声。
　　对于同病相怜的女人，我一向会比较关心。
　　我的语气好了一点，问：“你们为什么要气我？”
　　周雅静笑道：“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想了想。
　　有一种可能性让我顿时站了起来。
　　周雅静慢慢起身：“言尽于此。”
　　我喊住她：“慢着……”
　　我要确定！
　　周雅静停住，道：“接下来的事，你还是亲自去问他吧。”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他气我是因为希望我吃醋？
　　他喜欢我？
　　易柯喜欢我？
　　不可能啊，他不是一向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么？不过转念一想，我不也是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么？可是现在我已经对他产生了爱意。
　　我昨天还在妄想，如果易柯喜欢我，我该有多高兴。
　　可是现在的我充满了惶恐。
　　我害怕我们会对对方失望，随之渐行渐远。
　　我收到了易柯的短信：KTV。
　　我们去的KTV只有那一家，我打的去了。
　　他在看电影《碟中谍1》，桌上放了一瓶XO。
　　真是会烧钱。
　　我放下包包，坐在他旁边。
　　他把一杯酒递给我，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么？”
　　我笑道：“当然记得，你拿MP4放着这部电影，我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我们一起看了一个晚自习。”
　　他也笑了。
　　阿汤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我们却已经由青涩的高中生变为了成人。
　　生活不是胶卷，不能把人的容颜和感情定格。我们只能靠着记忆的载体回想过去，比如日记、相册，还有一起看过的小说、电影。
　　易柯端起自己的酒杯，里面的冰块和玻璃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我问他：“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电影？”
　　他笑道：“不然呢？”
　　我松了口气。
　　慢慢地，我们有点喝高了。
　　我涨红了脸，他的脸开始泛白。
　　我指着他笑道：“白雪公主！”
　　他也笑道：“那尊敬的王子殿下，是否有意愿要亲吻我？”
　　我哈哈大笑，道：“傻瓜！我才不要。”
　　他又笑道：“那你是红苹果，我要不要吃了你？”
　　我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
　　我好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道：“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知道对面的人是易柯，于是开始借着酒劲儿胡言乱语：“谁会不喜欢你？连校花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易柯问我：“那你呢？”
　　我鬼迷心窍，笑道：“喜欢啊。”
　　易柯又问：“真的喜欢我？”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易柯又问：“你喜欢谁？”
　　我觉得眼皮有点沉，慢慢闭上眼，嘴里还喃喃道：“喜欢……易柯……我喜欢易柯……”
　　易柯的气息越来越近，好听的声音轻声问：“真的么？”
　　他的声音太容易蛊惑人。
　　我乖乖点头。
　　后来我没听到易柯说话，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睡在自己的公寓里。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昨天说了最不应该说的话。当时的我不是百分之一百醉，而是喝得有点high，所以喜欢胡言乱语，但重要的是，那些话是真的。
　　我万分后悔。
　　亦舒说的话没错。
　　“话实在是不能多说，酒不能多喝。但既然已经酒后失言，也不妨开怀大饮。”
　　如今酒后失言的我，真的很想再多来一瓶酒……再用它敲晕自己。
　　我不敢主动打电话给易柯，再次没用地变成缩头乌龟。无论是易柯的电话还是短信，我一律选择无视。
　　不过易柯下午就找上门了，而且还是我办公室的门。
　　我突然想从窗口跳下去，虽然只有18楼。
　　易柯像在自己家一样坐在沙发上，问我：“为什么又躲起来？”
　　我没有看他，道：“没躲啊。”
　　他笑道：“你知道那天晚上你说了什么么？”
　　我摇头，道：“那些醉酒的话，都是假的，我不会记得。”
　　他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道：“你说你喜欢我。”
　　我觉得我在颤抖。
　　淡定，凌栗。
　　我故作冷静地道：“你还真的把这话当真啊？”
　　易柯没有说话，我觉得他是在压下他的愤怒。
　　下一刻，他用手挑起我的下巴，不给我挣脱，冷声道：“凌栗，不要这样玩我。”
　　这是易柯第三次叫我的全名。
　　第一次是在高中，我放了他的鸽子，和别的男生一起去一个作家（我打赌易柯还是不知道那位作家是谁）的签售会。那次以后的签售会都是他陪我去了。
　　第二次是在大学，我一个人去了杭州散心，当他要找我看电影的时候，我说我在吃西湖醋鱼，他怒得千里迢迢地赶来，狠狠地骂了我一顿。
　　我抵赖到底：“我没有。”
　　易柯冷笑一声，看了我很久，久到我觉得下巴酸痛。
　　我被逼着也看着他。
　　我看着这张看了10年的熟悉的脸，那是那样好看，但我心里对他产生了依恋，他的颜值和魅力已经达到无穷大了。
　　想到我内心对他的万分纠结，我鼻子就有点酸。
　　他察觉到我的内心变化，道：“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么？”
　　我狠下心，说道：“大少爷，成千上万的女人喜欢你，你何必在意我？”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脸，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轻轻磨着。我被他好看的手指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感受着他手指的纤纤纹路。
　　突然，他说道：“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他看起来很孤独，好像在等我进行最后的审判。
　　我一怔，问他：“你也喜欢我？”
　　易柯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软软的唇碰到了我的。
　　我的脑袋“嘭”地作响，像炸开了一般，又像沸腾的开水，咕噜咕噜地声音让我猛地短路。我谈了三个男友，但都因为交往时间过短，所以除了牵手，没有多少亲密接触。
　　这是我的初吻。
　　我闻到熟悉的味道，但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思思考这是什么味道了，我只知道这是易柯。他渐渐吻得更深，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的灵魂召唤出来。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心情。
　　我脸一红，心跳快得不像话，但是……我动弹不得，也不敢做深呼吸。我完全败在易柯的面前，我丢盔弃甲，把自己都交给他。
　　许久，他才放开我，看着我通红的脸，笑着问：“初吻？”
　　我傻傻地点头。
　　易柯现在的表情，狂喜得像个孩子。
　　我一辈子都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