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再度追杀 ...
-
韩简、卻乞奉晋惠公夷吾之命回国后,吕甥、卻芮及晋国朝堂已经准备拥立世子圉继位为君。当二人听到韩简、卻乞的传旨后,均是一惊。吕甥沉吟片刻,苦笑一声道:“朝臣们认为君上受秦国俘虏,必不得生还,已准备于三日后立世子圉为君。既然秦国已答应送君上回国,如此以割地、送粮、质子之事向文武大臣们传旨,恐有辱我国社稷,世子及拥立其为君的大臣必不甘心臣服,如之何为?”
卻芮莫测高深地盯了吕甥一眼,笑眯眯地开口道:“且向文武大臣传旨;秦君欲送君上以归国,君上以为受俘于秦,愧对晋国各位先君,请诸位爱卿立世子圉为君。
“君上身陷困境,依然不忘晋国社稷!”吕甥嘴角上扬,看了卻芮一眼道:“如此甚好!”
当吕甥将晋惠公的旨意如此传达给晋国的文武大臣后,大臣位纷纷下跪,痛哭流涕,齐声喊道:“君上身陷困境,却不顾自己安危,而念及晋国社稷。君上如此仁德,我等岂可相弃。”
卻芮如愿地看到文武大臣们一致拥护晋惠公的场景,竟是有些潮湿了眼眶。他伸手在脸上拭了拭,清了清嗓子道:“今君上身陷秦国,唯今之计,我群臣当更加和睦,共图发展,扬我晋威。”
此时,若是晋惠公夷吾仍端坐在那把他视若生命的宝座上,听到文武群臣如此上下一心,共同立誓的场景,不知会作何感想?而在这次群臣空前团结一致的朝堂上,晋国的文武大臣们通过了二个决议。一是“作爰田”,二是“作州兵”。
“作爰国”是晋国土地制度的一大改革。春秋早期,各诸候国基本上都采用“井田制”,田地有“公田”和“私田”之分。公田是公室直接占有的土地,私田则是公室分封给贵族、士在夫阶层的土地。而“作爰田”是将公室的土地使用权直接赏赐给贵族,不再分公田、私田,按照实际面积征收赋税,其最大的好处便是增加了公室的赋税收入。
“作州兵”是晋国军事制度上的一大改革。春秋早期,各诸候国均采用周王室的“国野制”,将居民分国“国人”和“野人”。国人即居住在城市和聚集点的人,而居住在此外区的人皆称为野人。野人同国人相比,没有公民权,也无当兵作战权。晋国的“作州兵”则是提升了野人区的公民权和作战当兵权。
吕甥是在晋国群臣上下齐心实施改革的间隙,带着五万斛粮和河外五城的地图来到秦国和谈的。
秦穆公见之问吕甥道:“贵国世子为何不来?”
吕甥回道:“国内群臣意见不和,故世子暂留敝国,待我国国君入境之日,世子即出境入秦。”
秦穆公笑而又道:“国内为何不和?”
吕甥回道:“国中的小人认为国君受困于贵国感到耻辱,为在韩原之战死去的亲人感到悲伤,皆吵嚷着要立世子圉为君以报兵败之仇。而国中的君子认为我国的君上犯了错误,常思念要报答秦国恩德。君子和小人争锋相对,故而国中不和也。”
秦穆公的笑仍挂在脸上,接口又问道:“对贵国国君复归一事,贵国国内如何看待?”
吕甥不假思索地回道:“小人很忧虑,认为国君肯定不免一死;君子很放心,认为国君肯定会回来。小人说,国君冒犯了秦国,秦国岂会放国君回国?君子说,国君已经知错了,秦国定会放国君回国?”吕甥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秦穆公,又接着道:“然,依臣愚见,我国国君有负于秦国,秦国执之可以立威;我国国君错而知改,秦国舍之可以立德。威德并施,小人害怕秦国的威严,君子感激秦国的恩德,如此,秦国可行霸业于诸候也!”
秦穆公盯着吕甥久久不说话,直盯得吕甥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秦穆公才脸上浮出笑容道:“吕大夫之言与寡人不谋而合。”遂设宴召待吕甥。宴后,秦穆公遣公子挚与晋国大夫办理粮食与河外五城交割事宜;又遣公孙枝护送晋惠公夷吾归国。临行前,秦穆公设“七牢”相待。
七牢,凡牛、羊、豕各一,谓之一牢。七牢,乃春秋时期的最高礼仪。
晋惠公夷吾自受俘于秦,待复归晋国,其间二个月。归国后的晋惠公践秦国之约,送世子圉入秦为质,并向秦穆公索要屠岸夷的尸体,以上大夫之礼安葬,其子嗣封为晋国大夫。
要晋惠公回国之前,梁繇靡曾劝庆郑道:“君上在沼泽受困,曾求救于你,你过而不救,今君上欲复归晋国,为免受屠诛,请君速离晋国,逃亡他国。”
庆郑叹而道:“身为臣子,却在战场上对国君求救视而不见,庆郑当以死谢罪,成全君臣之礼义。”遂不听梁繇靡之劝,果被回国后的晋惠公赐死。
秦穆公为结好世子姬圉,将自己的女儿怀赢嫁给他,并于同年在河外五城征收赋税,设立管理机构,河外五城正式并入秦国版图。
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晋惠公回国的这一年冬天,晋国再次发生饥荒,晋惠公以国库空虚为由,不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反倒是秦穆公遣公子挚再次运粮食来晋国赈济晋民。公子挚对晋国的百姓说道:“我国君上虽怨恨晋国的国君,但怜悯晋国的百姓。其君是罪,其民何罪?我们估且等待有德行的人来治理晋国。”
秦穆公两次救晋民于灾祸,让晋国的百姓感激不尽;而晋惠公的置民于不顾,则加重了他们对晋惠公的怨恨,也加深了他们对有德行的人来治理晋国的渴望。一大批晋人纷纷私下互相传告道:“若是公子重耳为君,我们晋国就不会有韩原战败,就不会令上天两次降灾祸,更不会令他国言我们晋人无德无义啊!”
当这些思念公子重耳,希望公子重耳回国任国君的言论从市井百姓之口进入朝堂群臣的窃窃私语时,上大夫吕甥跪倒在晋惠公面前,将国中百姓的言论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晋惠公皱着眉,咬牙切齿道:“重耳在外,终是寡人心腹之患。必除了此人,永绝后患。”
吕甥颌首道:“君上之虑甚是,重耳必当除去,方无忧矣。”
晋惠公道:“寡人即刻下令兵伐翟国。”
“不可。”吕甥摆摆手道:“君上若是出兵伐翟,翟国必拼死抵抗,两军对战,胜负难分。臣闻翟国的大戎主与廧咎如部有隙,君上可修书一封,令他诛杀重耳,作为交换,我晋国可泒兵助他攻取廧咎如部族。”
“若是大戎主不答应,此举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晋惠公问道。
吕甥狡黠一笑道:“即使只为了廧咎如部的大公主季隗,大戎主也不会拒绝君上此番提议。即使大戎主心有犹豫,臣也另有安排,以备万一。”
“哦!”晋惠公瞪大了眼睛问道:“爱卿且道来。”
“寺人勃鞮,甚有勇力,昔年伐蒲城,曾斩过重耳衣袂,常恐重耳入国,治其死罪,故此人与重耳相仇。君上可使其携书至翟国,一为献书,二为伺机行事,刺杀重耳。如此两全之计,重耳难逃也。”吕甥回道,暗自得意。
晋惠公听吕甥之言,召见勃鞮,并一一言明召他之意。勃鞮听后,跪下身来,锵声回道:“请君上放心,此番前去,勃鞮定不辱君命。”
“寡人静候勇士佳音。”晋惠公道。
看着勃鞮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为何,晋惠公竟想起他和重耳年少懵懂时相互嘻笑的时光,他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至少现在,他真的很想亲自带兵前去,亲手杀掉重耳,他又想亲口问问他,他既然不愿回国为君,何不自行了断己身,却要流落他国,令他寝食难安,君位不稳。
“重耳,只要你还活着,我夷吾岂能心安。”
他的声音有点冷,又带着点凶狠。
翟国内殿之中,大戎主四肢百骸涌上股股寒气,从脚指头到手指尖,痛得浑身发颤,忍不住地抖动着。内殿之中早已烧起了炭火,火焰丝丝燃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如水流洗涤过大戎主的全身,“叭哒、叭哒”滴落在床榻上,瞬间化成一股烟气,消失不见。
殿内只有诊治的医官和公子重耳陪在一侧,医官一遍又一遍用金针刺入大戎主穴道,力图压制住从大戎主体内释放出的寒毒之气。
“舅父,痛得厉害就叫出来,没有关系的。”重耳轻声劝道。
大戎主硬撑着,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吱”的一声,又一根金针刺入大戎主体内,大戎主身体瑟缩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大半年了,每隔一个月他都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寒毒之气一寸寸浸入他的骨头,似虫咬,如蚁食,丝丝缕缕将他推进痛楚的深渊。而她,他曾心仪的大公主季隗,唯有一次站在他面前,一如以往的面遮纱巾,只露出那双令他魂牵梦系的眼眸,清清淡淡地对他道:“草原各部族都知廧咎如部公主比武召亲,为维护我王族威严,特择吉日为小妹叔隗与赵衰公子完婚,还请大戎主悉知。”
“那您呢?季儿。”大戎主记得他的目光从来没有那样的深情,甚至他的声音从来也没有那般温柔,而回应她的只是季隗的一句“大戎主还是先虑自己吧”。他多年来心仪的季儿,又一次无情地把他推进寒冷之中,那内心彻骨的寒更甚于身体的寒毒之气。
活该,该这样痛,这是他自找的!大戎主暗自生气。
一根根金针从大戎主体内激起,直直射入屋顶房梁。
“大戎主,莫要动气。”医官见大势不妙,又一根金针直刺入大戎主丹田处,压制住体内乱蹿的寒毒之气。
“啊···啊···”大戎主一声长喊后,如排山倒海般的痛楚渐渐褪了过去。他张开干裂的嘴唇艰难地道:“塞住我的嘴,不要让我叫出声。”
重耳塞了块锦锻包裹住的软木在大戎主嘴里,“舅父,世间事总是有它的美好的。舅父不妨想些美好的事情。”
世间事总是有它的美好的?想些美好的开心的事情?父亲去世后,将大戎主之位传给他,那是开心的事情吗?他娶了草原上最美的女子,那是开心的事情吗?
“季儿不会骑马···”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
“父亲说大戎主的骑术是草原上最好的···”她着一身青色的衣衫,扑闪着晶亮的眼睛。
他牵着马,她端坐在马背上,头顶是晶亮的星光。
那是她第一次骑马吧!
那一年,她十三岁;那一年,他对她起了心吧。大戎主的目光慢慢涣散,陷入回忆当中。
“您是草原的英雄,也是季儿的叔父···是您害得季儿的父亲长卧不起,这个仇,季隗一定会报···您休想插手我廧咎如部的族事···”
“叔父,是您害了季儿的父亲···”大戎主四肢绷得笔直,胸腔内翻江倒海地闷着一个名字,股股寒毒之气在他体内肆意咆哮着。
“季儿···我恨你···”
一声轻响,大戎主生生咬断了嘴里塞着的软木,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重耳大急道:“舅父!”
“公子莫喊!大戎主已无大碍,睡到天明就醒了。”医官说着拭去大戎主身上的汗珠。
“季儿···我喜欢你···”大戎主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嘴角仍噙着一丝笑容。
半个时辰后,大戎主的呼吸平缓起来,重耳和医官走出内殿。
“医官可曾听到大戎主呓语之言?”重耳垂着眼帘问。
“没,什么也没听到。”医官低首回道。
“辛苦医官了。”重耳摆摆手,医官急速离开。
重耳抬头看了看天色,“赵衰与叔隗公主两情相悦,倒是一桩美事,但愿这桩婚事不会横生枝节。”
重耳站在内殿前的台阶上,目光望向远处,良久静默着。暗夜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唯有风吹起他青色的袍角忽高忽低。
日子一天天如平常般过着,重耳、赵衰、狐偃、魏犨、颠颉以及放弃蒲城令一路追寻来的胥臣,他们六人在翟国王庭里除了隔三差五在草原上骑马狩猎之外,其余时间只是在翟国王庭里无所事事打发着时间。
大戎主自受寒毒之痛折磨后,脾气更是暴躁,尤其是得闻赵衰与叔隗公主欲结为连理时,对待重耳一行人的态度更是没有初见时的热情。一向喜怒形于色的大戎主在面对重耳时也收起了他一贯豪爽的笑容,更多时是沉默和互相沉默。
随着草原上青翠的树叶开始变黄,叶子开始纷纷掉落,赵衰和叔隗公主的婚礼也如期来临了。
自那日大戎主寒毒病发之后,重耳就再也没有与大戎主碰过面,不知这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段时日重耳总在思量,这场赵衰与叔隗公主的婚宴,大戎主是会去还是不去呢?若是去了,大戎主会如何面对季隗大公主?若是不去,那他重耳以及他的兄弟以后又将如何与大戎主共处?
一夜辗转无眠,天刚放亮,大戎主身边的侍从即敲响了重耳的房门,说是大戎主在内殿有请。重耳一番简单的梳洗之后,随着侍从进入内殿之中。
屋子里早已生起了火盆,温暖四溢。大戎主紧挨着火盆坐着,在他的腿上盖着厚厚的毡毯。
侍从把火盆里的火拢得更旺些,转身离开内殿,走时不忘掩上了内殿的门。
“舅父!”重耳轻喊一声,施了礼,在大戎主身旁空着的座椅上坐下。
大戎主面无表情地应了声,然后就是沉默,长久地沉默。
火苗呼呼地蹿起,映红了大戎主的脸庞,点亮了一室的沉寂。
重耳抬眼,见大戎主目不转睛地盯着蹿起的火苗,似有所思。他又轻喊一声:“舅父!”。大戎主回过神,抬起头的那瞬间,重耳竟发觉大戎主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刚毅中带着伤情之色。
大戎主沉思半晌,眼角别有深意地扫了眼重耳,幽幽叹道:“赵公子的婚礼,我就不去了。”
“不去吗?重耳陪着舅父,让他们几个去吧。”重耳抬手把大戎主腿上向下滑落的毡毯往上拉了拉,轻声回道。
又是一阵沉默。
重耳和大戎主就这么紧挨着火盆坐着,中间侍从悄悄进来,添了些炭火,拢了拢火盆。动作熟练快捷,一点儿响动都没有,很快就退了出去。
直到内殿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魏犨粗壮的吼叫声音:“该走了,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这世间没有永远的忠诚,只有背叛的代价够不够大。如果背叛的利益更大,你身边的人都能背叛你。”大戎主喃喃自语着。
重耳一脸困惑,抬头时正对上大戎主的眼睛,那里面冷冷的、冰冰的,漆黑眼瞳里早已没有他曾看到的温暖、热情。
“孩子,去吧!早些回来。”大戎主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重耳告退!”重耳起身行礼,缓缓掩门而出。
婚礼是在廧咎如部王庭西侧,新建的公主府内举行,当重耳一行人到时,公主府前已尽是车马繁华。
早有侍从迎在阶前,见重耳一行人到来,当即上前施礼,引他们一行人进入府内。
一路前行,处处彩旗高悬,火光相映,鼓乐声喧,人语声、欢笑声交相起伏,整个公主府到处是一片快乐的海洋。人人都有道不完的吉祥话语,人人都有言不尽的富贵风流。
“新郎官···新郎官···”颠颉笑眯眯地扯着嗓子喊。随着颠颉的一声喊叫,赵衰面带微笑,一面和在场的人打着招呼,一面径直向重耳一行人这边走来。
赵衰身着一袭大红的喜服,更显得一身喜气,他走到重耳近前施礼问好。
颠颉围着赵衰上下打量,“啧啧···”赞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公子今日当真是眉目爽朗,翩翩风流,难怪叔隗公主青睐有加,芳心暗许!”
狐偃亦含笑道:“公子与叔隗公主两情相悦,实乃佳偶天成。”
魏犨亦高声道:“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您千万别醉死了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在这时,听到侍人喊着“吉时已到!奏乐!”。
一时鼓乐齐鸣,大家拥着赵衰,纷纷哄笑着,叫嚷着,“接公主去了!接公主去了!”
赵衰红着的脸胜过了他身上的大红喜服,他的视线跃过人群与重耳的目光相对,重耳冲着他点点头。
烦琐的礼节后,赵衰手拿大红色的缎带,牵着头盖大红色喜帕的叔隗公主,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两人被送进了洞房。
在众人猜拳行令,喝酒醉得一塌糊涂之际,重耳见四周无人留意,悄悄溜出了喜厅。
草原的风是凌厉的,但此刻草原凌厉的风被公主府内热闹的烛火、人群淹没于无形。重耳踱着步,拣着僻静处行走,他觉得内心的不安需要这种清冷的气息才能压抑。
重耳正走着,猛听得前面一个声音道:“公子选这种僻静处,岂不怕有性命之忧吗?”
重耳抬头一看,原来是季隗大公主,她静静地站在前方二米开外,眼中带着一种光亮,一种重耳竟不敢与之正视的光亮盯着他。
季隗看着低垂眼角的重耳,沉默片刻后又道:“晋国国君泒了刺客欲行刺公子,公子还是小心为是。”说着,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刺客就在大戎主内殿之中。”她话说完,转身离开,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暗夜里。
远处的烛火影影绰绰,忽明忽暗。有些许风从远处吹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晋国国君泒了刺客···刺客就在大戎主内殿之中···孩子,去吧,早些回来”重耳反复思索着这些话,终是提前离开了公主府。
狐偃、胥臣得知重耳离开后,也相继尾随着离开。
草原的夜晚月朗星稀。
重耳等人居住的庭院里突然冒出来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重耳居住的房门口。黑影手持一柄短剑,利落地推开了房门,闪身进入室内。
屋顶之上的狐偃和胥臣互相打了个手势,飞身从屋顶之上跳入院中,迅速把守在房门口。
黑影推门进入室内的时候,重耳刚和衣躺下,迷迷糊糊还没完全睡着,突然听到门闩吱吱在响。重耳睁着迷离的眼随意一瞟,见窗户上透着一个黑影,门闩在轻轻移动,重耳大惊,想起公主府内季隗公主之言。他疾速地从卧榻上跃起,躲到暗角处。
他眼看着门被轻轻推开,一条黑影手持短剑直刺卧榻之上。
“哎呀,不好···”黑影见卧榻之上并无一人,他伸手掀开被褥,被褥仍留着暖意。黑影一声惊叫,回转身来,一柄冰冷的剑已抵在他的咽喉处。
“你是何人?”重耳厉声喝问。
“公子不是已经知道,何必在问?”黑影瞟了一眼,伸手取下蒙面的黑巾,冷冷笑道。
“你难道不怕重耳杀你?”重耳再问。
“怕,当然怕!不过,公子若想取在下这条贱命,刚才就取了,何必多此一问。”黑影说着重新蒙上黑巾,趁重耳一个愣神,低首、旋身出了内室。
把守在门中的狐偃和胥臣扬起手中的刀剑与黑影战在一起,未及二三个回合,只听到室内一个声音传来:“放他去吧。”
狐偃和胥臣同时收手,黑影冲着室内的身影道:“在下谢过公子活命之恩。”
眼看着黑影就要走出庭院门口,一声“抓刺客!抓刺客!”的喊声从庭院外传来。
庭院里顿时涌进十几个翟国侍卫,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拦在黑影身前,也不言语,出手狠辣,招招夺命,未出半刻功夫,黑影倒地身亡。
狐偃和胥臣看着侍卫们拖着黑影的尸体离开庭院,从始至终,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等他们从震惊中醒来,庭院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唯有暗夜里的朗月稀星,飘渺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