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朝风雨满廷林（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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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儿来了啊，正好，我跟你四皇兄正说起你呢！”韩皇后微笑着向秦闵点了点头，素手轻抬，指了指坐在下首的秦钺。
秦闵吃了一惊，没想到秦钺会在这里，但是仔细一想，又明白了，定是韩皇后因为前段时间他们两人不合的传言而想要搅一下稀泥，当个和事佬，毕竟不论秦钺与他不合这消息是对是错，都于这次的东宫之争没有助益。
“见过四皇兄！”秦闵了然的看了一眼韩皇后，对着秦钺行了一礼，见他用一种莫名所以的眼光看着自己，不觉一愣。再一想，也是，自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正式对着他行礼过，往常都是交情好，直接称呼上一声就完了的，他这样子，算是责怪自己太见外了么？
秦闵不由得觉得好笑，首先责备自己，保持距离的人是他，现在自己熟络而不过分以礼相待，他却又嫌自己见外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韩皇后自然将两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也就知道近日传言不假，于是，招呼秦闵上前坐下，让人奉了茶，细聊起来。
说了几句，韩皇后对着秦闵突然板下脸来：“闵儿，我最近听了些传闻，说你和你四皇兄有些不快，可有此事？”
“是，”秦闵早就预料到韩皇后会来这么一招，低下头去，说道，“是秦闵年少无状，惹得四皇兄生气了。”
“你这孩子，真是不懂规矩，还不向你四皇兄赔礼！”韩皇后斥责了秦闵两句，转而对秦钺说话：“钺儿，你也知你这个六皇弟天生鲁钝，如果有什么不小心触怒到你的地方，我希望你能看在你们自小亲厚的份上不要计较了。这孩子从小没心眼，想谁都觉得谁好，现在大了事故了，也藏不住心事，即便有了心机，也总是心软做不成大事，现在琛儿也不在了，闵儿能倚靠的也就是你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韩皇后却是字字都抓住了重点，看来秦闵做的那些事，没有几件是她不知道的，也了解秦钺和他的心结所在。
秦闵恍若无闻，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倒是秦钺，身子一震，抬起眼来看着皇后，眼中神色变幻莫测。
“娘娘此言何意？”秦钺终是问了一声。
“无他，只是想说一句，闵儿的性情，你也知道，是非对错自己心里有个判断，莫要被人挑拨了。”韩皇后说完这一句话，也不再理会秦钺，走下来拉起了秦闵的手：“闵儿，你看你，最近瘦了不少，别太操心，损了身子。”
“闵儿知道，母后也是。”秦闵对于韩皇后突然的亲近有点惊讶，只是近来两人的关系越发好转，很快就放松下来了。
“知道就好，你月后就要成亲，到时候可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到时候也不方便时时入宫了……”韩皇后这边话音未落，秦钺那里却是传来“咔哒”一声脆响，两人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秦钺似是盖上杯盖的时候大力了些，跟杯子磕碰了下。
“抱歉，想事情出了神……”秦钺被这一声拉回了神，再抬头看到秦闵和韩皇后都看着自己，忙致歉，然后略显迟疑的叫了一声，“小六，我……”
秦闵摇了摇头，知道秦钺已经想明白了，便制止了他接下去想说的话。
“这就好，兄弟哪有隔夜仇，我在东宫给你们备下了酒席，你们两个边吃边聊，有什么不痛快的就都说出来。”韩皇后适时的插话。
“东宫？”秦钺却是对于这个摆宴的地点有点疑虑。
“是啊，你从小就跟着琛儿在那里长大，往后，也不知道会是谁住进去，趁着现在摆设什么的还没动过，母后让你再去看看。”韩皇后抚摸着秦闵的脸，一脸的慈爱。
这话有深意，摆明了是要秦闵将东宫之位夺过来。
秦闵自然从里面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微微笑道：“母后不用担心，以后也不会变的……”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让你送你们过去吧，闵儿今天就留在宫里好了。”韩皇后唤来人领着秦闵和秦钺过去，自己却是不想动的样子，看那架势，显然这次招秦闵进宫就是为了化解他和秦钺之间的矛盾。
“儿臣告退。”
秦闵和秦钺行了礼便退了出来，两人结伴跟在引路太监身后往东宫方向走去。
由于还是正月里，屋外的积雪压得厚厚的，都还没化去。
宴席摆在了东宫后院的亭子中，用着两架屏风挡了风，燃了几个火盆，边上还温着酒。
秦闵提起炉上水中的温酒，替自己和秦钺分别倒了一杯，招呼着他坐了下来，也没有答话，悠悠然地看着亭外雪景，一脸的怀念。
要真算起来，这里说是他宫中最熟悉的地方也不为过。
昔日秦琛还在宫里的时候，秦闵都是拿着东宫当自己寝殿的，直到后来大了些，被韩皇后训斥了一顿，这才回了自己寝宫，偶尔留宿。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去习文练武和睡觉等时间，剩下的四个时辰里倒有三个在这里，常常是秦琛批折子、看兵书，他就数蚂蚁、完成皇子傅布置的课业……
如今再坐在这里，物是人非，又是熟悉却又是陌生起来。
这边秦闵陷入怀念之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了酒，入口的酒液口感醇厚，入肚滚烫，显然后劲十足，秦闵却是全然不在乎，像是忘记了自己酒量并不是很好。而另一边，也不知道秦钺在想些什么，也是喝起了闷酒。
两个人喝空了一壶酒，这才停下了先前猛灌酒的举动，相互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好久没有这么畅意过了。”秦闵敛了笑容，轻叹了一口气。
“嗯，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秦钺说了一半，又停了口，注视着秦闵，道，“我不该那样怀疑你。”
“怪不得四皇兄，再说了，我这又何尝不是用着从小到大的感情利用你呢？要不然，以皇兄的能力，一争太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秦闵将炉上热水中剩下的一壶酒取了出来，又倒了两杯。
“我对这可没兴趣！”秦钺撇了撇嘴，拿起酒杯一口将里面的温酒喝下，“我呀，就适合当个大将军，这些劳心伤神的事情，交给你们来做就行了！”
“是很劳心伤神。”秦闵听了秦钺的话神色一黯，淡淡的回话，“我原本也以为这些事跟我是不相干的。”
“你看我，怎么说话的！”秦钺自己拍了自己一下，凑过来哄秦闵，“算我说错话，我自罚三杯，可别生气了啊！”
说完，秦钺罚了自己三杯酒。
“本来就是事实，罚什么？”秦闵也给自己依次倒了三杯，一一喝干。
“小六，你是下定决心要去争这个太子之位了？”秦钺将话引到了正题上来。
“嗯，既然我要阻止三皇兄得到这个位置，那定然还要防备其他人，谁会信我只是不想他登上太子之位才插手的？到时候只怕暗箭难防……，而且，我不想皇兄这里被其他人住进来……”秦闵低声说了一句，看着周围雪景的神色很是黯然。
秦钺心中一痛，干笑了一声，然后继续添酒，道：“来，我们喝酒，今天就把烦心的事情放到一边。”
“好！”秦闵接过了秦钺递过来的酒杯，与他轻碰了下，“我们喝酒。”
不知不觉已经是华灯初上，温着的两壶酒都喝完了，秦钺叫着不过瘾让人又搬了两坛过来，拿着大碗喝。这一次，喝到两个人都有些微醉了，而后劲也上来了，秦闵的酒量浅，但好在是拿着杯子，不像秦钺，被酒劲一冲，身子都软了。
秦闵看他那样子，便唤了人来，说是让他们送秦钺回去。
秦钺神智还算清醒，拒绝了别人的搀扶，自己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只是在经过秦闵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便远去了。
秦闵惊讶得良久没有回神，而后苦笑了一声，自己灌起酒来。
秦钺说的是，即便是利用我也认了……
本来就已经是微醺了，秦闵很快就靠在了桌子上，意识也渐渐的迷糊了。
恍惚中被人扶着到了屋内，秦琛屋中特有的熏香顿时充斥着嗅觉，身上的衣服被人轻柔的褪去，熟悉的味道让秦闵不由得觉得是秦琛没死，帮自己解衣服侍自己上床安歇的那人便是他。
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牢牢的抓住了那人的袖子，秦闵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滚烫，可是怎么都睁不开，心中焦急，嘴巴张了又张，挣扎着叫出两个字来：“皇兄……”
那人顿了顿，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就在秦闵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嗯……”
听不分明是不是秦琛的声音，但那时候秦闵只觉得欣喜万分，死命的拉着那人的袖子，将自己缠了上去，一声声的叫着：“皇兄，皇兄……”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一朝风雨满廷林（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