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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二:偷窥者(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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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好久不见,小云雀。”
“让我看看他。”
云雀脚步并不停留,他坚定地走向躺在床上的六道骸,那人脸上苍白的可怕,若不是微微起伏的呼吸,真让人怀疑他死了。
前两天,这家伙的幻象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现在在自己的面前半死不活,还真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云雀侧身坐在床边,平日里凛冽无情的凤眸轻轻地盯着沉睡的六道骸,眼神不再凌厉,反而多了几丝暖意。
他伸手帮他撩开凌乱的发,动作轻盈,一点都没有平日里打架时的狠重,温暖的像是晴天里的柔软如棉花糖的云朵。
六道骸绝不是脆弱的人,从战场上的杀伐来看,这个人从来都是别人眼里的恶魔,可在云雀的眼里,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赖床不起的小孩子。
两个做任务时狠戾的男人,却把最柔软的地方留给了对方。
白兰也突然明白,六道骸为何如此执着云雀恭弥。
因为他们是如此相似啊……
“小云雀,债主来了哟。”
云雀没做声,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可正因为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所以他没看到背后那双逐渐睁开的双眼,还有挽留他的手……
还有那一声微弱到无声的呼唤……
“……恭……弥。”
刚刚清醒的六道骸,还未能适应强烈的光线,眼前一片模糊,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熟悉而模糊的背影,逐渐走远。
他想开口叫住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逆光之下,他心爱的人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再也不见。
“……恭……弥。”
骸的喉咙干涩地就像是一把钢丝擦过,疼痛的火烧一般,他想要掀开被子去阻止云雀恭弥,可是长期在水牢里,这副身体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此时的他酸软无力。
对……还有一招。
啪!一声响指清脆刺耳,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白兰·杰索……
一团模糊的白色靠近他,告诉他:“别想让意识跑出去了,这个房间里,连思念都无法传递出去呢。”
白兰在说的同时,六道骸就正在尝试,可是反噬的后果马上出现了,只见骸的身体一震,随后剧烈地咳嗽,呛出了一口血。
一冰凉的手指抚上骸的唇角,抹去血迹,“我要替小云雀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呢。”
“哦,对了!”话锋一转,换上了略欢快的语调,“想必你也猜到了吧?小云雀既然来找我,那就说明……”
云雀恭弥背叛了……。
六道骸想起那天晚上,并盛医院里,月光透过白纱窗帘流淌进窗口,一层薄纱般的月光轻轻地笼在云雀身上,他面色苍白却目光坚定,他告诉他……
——“我会救你出来的,一定!”
那个人要多么强大,眼中才能装下满天星辉?
他云雀恭弥得多在乎六道骸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了他自己的原则?
不值得啊……
“彭格列对于背叛者,从不手软。”白兰的语调有些惋惜,毕竟撇去私人原因,他对于云雀恭弥这个人,还是很欣赏的,“更何况他还站在了复仇者的对立面。”
简而言之,他云雀恭弥今天注定不好过了。
心口蓦然一疼,那就像是长在心头肉里的一根刺,拔出时连带着血肉,疼的看不见天日。
他不想被……!!
他不想被丢下了啊!!!
一口血凝在胸腔,疼的骨头好似错位般战栗不止,他眨了眨眼,想要起身出去。
“不行哟。”
恶魔的声音带领着他走进了一个无止境的噩梦。
“我想要找一个地方。”骸搂着云雀的脖子,他晃了晃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云雀,软软的发蹭在脸上很舒服。
“嗯?”
“一个载满银河的地方。”
“银河?”
“嗯!好多好多星星,就像是永恒的钻石一样。”
云雀转过身,托着下巴,问:“我发现你很喜欢那些代表永恒的东西,怎么,六道轮回那么长,还不是永恒?”
“嘛,保不准下一世就叫七道骸了呢,八道骸九道骸……哈哈!”
云雀轻笑,“可追求永恒,不是会孤独吗?”
“有愿意陪着自己的人就好啦!比如说恭弥。”
“才不要,谁要陪你这只凤梨。”扭过身,拿起书继续看。
六道骸笑嘻嘻地把他的书抽走,揭穿他,“别装啦小麻雀!我呢,很清楚地知道你是很愿意的!”
“闭嘴!”
“呀~害羞的麻雀好可爱!”
“……”(▼ヘ▼#)
云雀黑着脸,把六道骸推开,忽然一想,几年前,他们在黑曜相遇时,那个狠戾的少年早就在他面前消失了,偶然想起,居然会和眼前的这个笑眯眯的家伙对不上号。
如果这样的他会永恒下去,那就这样吧。
曾经的六道骸经历过什么他不知道,可他知道,少年已然释怀。
时光似乎定格在那一刻,他不愿意再去回想曾经发生过什么,他想要这样温暖的云雀恭弥永远在身边,六世轮回才换来了一个云雀恭弥,若是失去了,他得用多少时间才能等回他?
如果发生的一切都是梦,那该多好……
在那个载满银河的地方,他们可以并肩一直走下去,一起去寻找永恒的尽头,抬头,便是满天璀璨的星空,没有一切,只有他们。
“我爱你,恭弥。”
梦的尽头,是云雀恭弥的背影,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滴着血,他微微回头,染着鲜血而苍白的容颜是那样不可一世,他依然那么骄傲,后背依然挺直,双手没了拐子,也依旧生人勿近。
可就是这样的人,听见了他的告白,却笑的那样温柔。
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可是这样好的人,他把他给忘了。
沢田纲吉永远忘不了,伤痕累累的云雀恭弥站在那里,恍若一堵高墙,硬生生扫出了一片干净之地。
他护着身后的那一个木屋,仿佛守着他唯一的净土。
面对复仇者,他不曾有一丝动摇。
——喜欢一个人,就把他最喜欢的送到他面前,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学长,抱歉,我才明白了。”
云雀擦掉脸上的血迹,并未理会,反身击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云雀并不是身形最高大的人,他的武器也不是最有杀伤力的,他的招式也不是最花哨的,真正强大的是他这个人。
钢拐横扫过去,所到之处全是倒下的人。
他就在那里,看着云雀恭弥行动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无力,身边围聚的敌人越来越多。
就在那一瞬间,一抹白光从背后穿透他的胸膛,飞溅的血花像是一滴滴泪,无声地诉控着这一场悲剧。
他擦着唇角不断流出的血,一遍一遍擦着,最后满脸鲜血,却浑然不管胸口流出的血,他的胸膛被贯穿了一个血洞,鲜红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流着。
不远处,一挺光能炮已经对准了摇摇欲坠的云雀恭弥。
在那里与复仇者缠斗的阿纲见势,加大火焰推进器,却被绷带斗篷的复仇者拦住了去路。
“让开!”
“那边是复仇者通缉的犯人,若要靠近,便是等同犯罪!”
“你……!!”
“看着。”里包恩出现在他身后,声音冷漠如冰,“看着你的守护者是如何被你的愚蠢而逼上绝路!”
“不……”
“这就是彭格列首领的悲哀!沢田纲吉,别做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事情,否则,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看看云雀恭弥和六道骸,他们不就是因为做了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事情吗?”
六道骸入狱,是因为他想要让黑曜的同伴活着,自己成为诱饵,下场就是被关在水牢里十年之久。
云雀恭弥……为了六道骸,都快没了命啊……
“可是,可是里包恩……!”
一切都被定格,云雀倒下了。
他再承受不住了。
而于此同时,木屋的门打开了,白兰架着孱弱的六道骸走了出来,那一瞬间,他刚好看到了。
他推开白兰,蹒跚地走过去,可他没有一点力气,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推开白兰想要搀扶的手,他一点一点爬过去,他把什么都置之度外了,看不见一切,看不见架着的大炮已经对准了他们,他只看得见那里的云雀恭弥,他被血染成了可怕的红色。
时间过得很漫长。
当他终于爬过去的时候,云雀也拼尽所有力气转过头去,他轻轻地笑着,笑容很轻很轻。
“欢迎……回来。”
骸没听见,可他就是知道,他知道云雀跟他说“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可是……
你又要走了吗?
他用最后一口气,给了六道骸一个家,可是,却又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那里冷冰冰的,曾经温暖的人,已经不在。
沢田纲吉捧着一束紫色的风信子,放在了那人的墓碑前,黑白的照片里,那两个人笑的恬静。
“学长,对不起,这句话一直欠了你这么多年。”
仿佛释然了一般,他轻轻地说,“我明白了,学长,虽然明白的晚了。”
他站起身,风吹的他的大衣呼呼作响,回头时,一抹熟悉的小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一捧绣球花递给他,“纲吉哥哥,哥哥说把这个送给你。”
那样相似的孩子,稚嫩的孩子跑到那个人身边,将自己的小小的手放在那人大大的掌心里,笑眯眯地跟着他走了。
绣球花啊……
他低下头嗅了嗅,却抑制不住流淌的泪水。
希望啊……
那时光就像是一道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银河大道,怎么走也走不到底。
骸牵着弥弥的手,走在河岸的桥上,听着弥弥的笑声,在夕阳里越走越远。
一切,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