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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二卷 因梦而生,因梦而灭 第十章 剑饮血,血意恩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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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叶陷入昏迷。男人叹了口气,打了个唿哨。只听一声嘶鸣之后,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疾奔而来。男人看了一眼哀号的苗疆毒佬,冷冷地道:“我不轻易杀人。但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害人,我定会杀了你!”
苗疆毒佬汗如雨下,连连点头。
男人把游叶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健马奔出竹林,来到一片旷野上。
然而,它突地发出一阵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随后,它竟然停了下来。
男人面色一凛。只见旷野上聚集着上百名身着铁甲,手执弓箭的兵卒。这些兵卒把男人团团围住,形成一道铜墙铁壁!
箭在弦。无数箭尖指向马背上的男人。一股肃杀之气蒸腾而起。
男人无视这些即将离弦的箭,而是紧紧盯住对面那个端坐于马背上的人。一个全身裹着黑袍,戴着铜制面具的人。
这人也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他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似乎生怕自己曝露在阳光底下。他的铜制面具是一张笑脸,镶嵌在一片诡异的黑色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怖之意。
男人叹道:“你以为你戴着面具,我就认不出你了么?”
戴面具的人冷冷地道:“无论认得出还是认不出,你都得死。”
男人叹道:“难道朱棣真的要赶尽杀绝吗?已经二十年了,他不好好坐他的金銮殿,为社稷苍生尽点儿力,却偏偏要追究这笔旧账!”
戴面具的人冷冷地道:“上官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圣上如此不敬!圣上当年惜你是个人才,你不识抬举也就罢了,这些年来,你越发嚣张了,竟然帮着建文旧部的人兴风作浪!”
唤作上官离的男人冷笑道:“我本属建文旧部,我这样做,也堪当一个‘忠’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种歹毒小人不配指责我。你难道以为我真的不知对建文旧部赶尽杀绝的主意是你出的?”
戴面具的人冷笑道:“我何需跟一个将死之人废话?”说着,他抬手轻轻一挥。
顿时,千百只箭向上官离射来,密密麻麻,暴雨般。
上官离面色从容,伸手轻轻一扯,身上的黑斗篷便滑落在他的手中。他把斗篷轻轻一甩,那斗篷便似张开的巨大口袋,把射向他的箭尽数收入其中。
随即,他又是轻轻一抖黑斗篷,弓箭带着股比先前强劲百倍的势头向穿着铁甲的兵卒射去!
一片惊呼声响起。只见那箭竟全数刺穿兵士的铁盔甲,卡在他们的盔甲上。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胸前抵着一支凉凉的东西。那正是箭尖!箭尖直指心脏位置,若是上官离再多使半分力,这些兵士便全会死于非命!
众兵士面面相觑,冷汗涔涔,一时间全都噤若寒蝉,刚刚那股肃杀冷凝之气全部消散!
戴面具的人身躯不禁微微一震,冷笑道:“看来,这些年你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上官离冷冷地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命。回去告诉朱棣,若他坚持要把建文旧部的人赶尽杀绝,那他的江山,也休想坐得安稳!”说罢,他瞥了一眼昏迷中的游叶,策马冲出人群。
戴面具的人恨恨地看着他离去,咬牙自语道:“上官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流水淙淙。深秋的傍晚格外清爽。日落西山,倦鸟归林,落霞,流云,林木皆映在清澈的水中,透着清凉宜人的气息。
沈游龙蹲下身,水中映出自己的影子。一身疲惫。他叹了口气,挽起衣袖,想掬捧清水洗把脸。但他却突然顿住。他望向水中,皱了皱眉。
此时,有琴箫声远远传来,令沈游龙心头一荡。他抬头望去,见远处漂来一只乌篷船。无人掌舵的乌篷船,却在水面上行驶得异常平稳。
待船行得近了些,沈游龙看清了船上的人。船上共有四人,三个妙龄女子和一个英俊少年。
其中一个女子正坐在舱中抚琴。另外两个少女立于她身后。一个白衣少年坐于她身旁,正在吹箫。
如此美景,如此美人,当真是冠绝天下的美图了。
此美图配上只应天上有的乐音,令沈游龙不由心旌摇荡,筋骨松软,身体似飘于云端,全无半点力量。意识,知觉也渐渐从身体中抽离。
恍神之际,沈游龙心中不禁警钟大作!
他已听出这琴箫相和之曲的“弦外之音”。这美妙的曲子实际上是天下一绝的《潋滟销魂曲》,是血意门前任门主花想容谱成,摄人心魂,比迷魂大法更甚百倍。而且,若强行凝神静气以内力与曲音相抗,便会心脉尽断而死。
沈游龙心中明白,他必须心若冰清,如明镜,戒除焦躁,方可不使其扰乱心志。
于是他平心静气,静静聆听,顿觉心头一片澄明。那绮靡曲音也变得渐渐清朗起来。不多会儿,他觉得四肢已不似以往松散,渐渐恢复了知觉。而曲音听在他耳中,也令他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起来。
一曲终。乌篷船靠岸,抚琴的女子站起身,轻移莲步,下了船。
一把杏黄色的伞轻轻撑开,为她遮去依旧有些眩目的阳光。杏黄的伞上缀着点点血色梅花,绽开在夕阳下,透着股不相称的妖娆。
这女子高挑的身段,纤细瘦削。细眉凤目,一点朱唇,精致到极致。她穿一袭长裙,裙摆曳地。那裙的颜色是极淡的墨绿,似墨在裙上晕染开来,淡得要失了痕迹似的。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长相极其相似的少女。两人都是细长脸,狭长的眼睛,虽不媚秀,却明亮灵动。
那个白衣少年则远远跟在她们身后。少年面若冠玉,唇红齿白,倒是个十足的美少年。只是他身形略显瘦弱,眉心略窄,嘴角不时噙着一丝冷笑,反倒给人一种不甚舒服的感觉,折损了他的俊逸。
女子走至沈游龙身旁,轻笑道:“没想到沈公子倒是花教主的知音。”女子声音低柔和缓,似琴音般销魂。
沈游龙笑道:“哦?此话怎讲?”
女子笑道:“我方才弹奏的是《潋滟销魂曲》,想必沈公子早已知晓。一般人会把它视为魔音,唯恐避之不及。但沈公子却不动声色地听完,可见沈公子是个淡泊超然之人。”
沈游龙笑道:“难道仅凭这个就能知道我是不是淡泊之人吗?姑娘这么说,意思就是花教主也本是个淡泊之人,是么?”
女子不答,只是叹道:“若非真正淡泊名利,超脱凡尘之人,又怎能做到心若冰清?只有心若冰清,才能领悟此曲的妙处。”
沈游龙看着她笑道:“姑娘可是血意门‘怜香惜玉’四堂主之一的怜妆姑娘?”
女子笑道:“正是。”
沈游龙瞧了瞧那白衣少年,笑道:“那这位就是‘春夏秋冬’四堂主之一的燕小楼了。”
少年瞥了他一眼,道:“不错。”
怜妆端详了沈游龙几眼,叹道:“沈公子倒颇有乃父之风。”
沈游龙微笑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认得家父。”
怜妆道:“我虽不认得,但本教前任教主花想容却与他十分熟悉。”
“哦?”沈游龙道:“在下倒不知。愿闻其详。”
怜妆幽幽叹道:“花教主对你父亲沈沉冰一见倾心,情深意重。《潋滟销魂曲》就是她为你父亲所作。她说,只有你父亲那样淡泊之人,才懂得曲中真谛,才配听这首曲子。”
沈游龙道:“那后来呢?”
怜妆神色骤然变冷,道:“我当年虽只有七岁,却也懂得她的心思。那时,我还是她的随侍。我见她天天愁眉不展,就劝她去找你父亲。然而,她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
沈游龙苦笑道:“你们以为是家父杀了她?”
怜妆冷冷地道:“你父亲虽算是个英雄,但他不该做得如此绝情!纵然正邪不两立,他也不该痛下杀手!”
沈游龙道:“家父绝不会杀她。”
怜妆冷冷地道:“但教主却死了。是你的父亲和他那好兄弟郑青枫杀了她。”
沈游龙道:“你何以如此肯定?”
怜妆道:“只因这是现任教主和陆护法亲眼所见。陆护法是花教主的亲生骨肉,他岂会乱认凶手?”
沈游龙叹道:“所以,你们是来找我报仇的?”
怜妆冷冷地道:“还请你跟我们去见一见教主。”
此时,燕小楼在一旁冷笑道:“沈公子若是不肯去,只怕司徒姑娘就没命了。”
沈游龙闻言,心头一震,蓦然酸涩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却突然传来吆喝声。一个老者正赶着一头骡子沿河走来。骡子拉着一辆破旧脏污的车子。车子的形状奇特,像一口镶着四个轮子的棺材,方方正正。
老者农人打扮,瘦瘦巴巴,微驼着背。他拉住骡子,跳下车,走到河水边,想掬一把水来洗洗脸。
沈游龙见状,忙大喝道:“老伯且慢!那水中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