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苍茫》冷秋月

6、第六章

　　“居墨，你该不会不知道父王正在早朝吧，你这样闯进来，该当何罪啊？”一进入大殿，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我愣住，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包括那个冰冷的声音。
　　“对不起，王上，请恕罪。悠雪公主已经回到月辰宫，所以属下带她来见您。”居墨跪下，低下头，可是声音却是那么坚定。可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除了居墨认为我是什么公主以外，这里的其他人好像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的心，好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我想逃，可是我的双脚没有力气，头也不敢抬起，就那样，我低着头呆呆地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就那么急切地想让她和父王相认吗？以至于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同一个人，同一个声音，只是更加冷酷而已。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全身冰凉。
　　“殿下，属下知罪，可是我只是希望……”居墨想要解释
　　“好了，够了没有！”一个陌生但是同样冰冷的声音，让宁安和那个人都低下头不再言语，也让我的心和身体不停的颤抖，那么强烈，强烈地，我几乎快支撑不住，刹时，心又像每逢月圆之夜时疼得那般厉害，甚至让比那种感觉还强烈。我好想逃可是为什么全身都没有力气呢。
　　“夜悠雪，在这里，难道你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夜悠雪？是我的名字？他在叫我么？对，他是在叫我，我能感觉出来，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那双眼，陌生而又熟悉的眼睛，好多好多内容，好多……霎时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不是，不是空白，是很多很多东西，多到我不能承受，不能……痛，好痛，心真的好痛，仿佛快死了，真的，瞬间，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嘴唇不停地发抖，我的双腿完全没有力气。我想控制，可是很困难。于是我的身体慢慢地跌落在地上，冰冷的感觉迅速爬遍了全身。丢失的记忆，遗忘的世界，陌生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回来了，我记得了，我的记忆回来了，我回来了，回到月辰宫了。
　　“父王……”我轻轻地叫他。
　　“嗯，记起来了？”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嗯，记起来了。”我无力的回答。
　　“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道。”
　　“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为什么将你送到凡间？”声音越来越冰冷，我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知道”
　　“那就行了，既然什么都记得了，那我无需多说了。”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一如既往没有感情的语气。即使已经过去十年了，也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我知道，他有多么不想看到我，我的心绞作一团，痛地要命，我知道居墨哥哥在看着我，可是我没有去看他，没有力气。我只想离开这里，因为我想逃，正当我转身想离开之际，可是却被拦住。
　　“雪，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啊？”一个带着笑意好听的声音，我抬起头，看着这个拦住我的人，是她，悠璇，十年不见，你美得倾城，几乎让我看呆了。
　　“悠璇……姐姐。”我低低地叫她，眼神却不敢看她，在她面前，我觉得好自卑，她是那么美，而我却那么平凡，所以在月辰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是夜悠璇，而我，什么都不是……
　　“哈哈，你还记得我啊，我好开心，真没想到呢，我真怕父王把你吓傻了，”悠璇开心地笑了，拉起我的手，“一时间记起那么多东西，很辛苦吧？”
　　“还好……”我看着她，她不仅美丽就连眼神都那么真诚，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单纯善良的公主，我的心被她温暖着，是她让我的尴尬的处境得到缓解，我很感谢。
　　“父王！都怪你，你就不能慢点啊，一下子把那么多记忆全部给她，我真怕她承受不住，哼，还有你们，一个个表情那么严肃做什么，雪回来应该开心知道么？你们这个样子，差点吓跑雪。”悠璇放开我的手，转身先是朝着父王大声喊到，然后又跟殿中的其他人喊。
　　“承受不了，那她还回来做什么，不如继续呆在凡间算了，悠璇，你贵为本国公主，在辉月殿大喊大叫，成何体统。”父王语气严厉地说，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生气，可是我们都知道，父王是不可能生悠璇的气的。
　　“父王……你怎么这样嘛……怎么说悠雪也才回来，你怎么能这样凶人家，不给人家面子！”悠璇可爱地嘟起嘴巴，殿中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真是越大越胆大了啊，那你要为父的怎么给你面子啊？”父王忍不住露出微笑，眼神里满是宠爱，那样的微笑刺得我心里疼，疼，很疼。因为那样的微笑永远不会属于我，虽然，我也是他的女儿。
　　“嘿嘿，父王，知道你最好了，我去陪悠雪在月辰宫逛逛哦，虽然她恢复记忆，可是我好久没和她见面了，很想她呢，放我一天假让我陪陪悠雪好不好呀？我保证明天一定乖乖地上早朝。”悠璇继续向父王撒娇。
　　“璇，不要胡闹，你给我过来。”父王身边的那个男子满脸不悦地说到。我知道那是悠璇的哥哥，父王的长子，夜齐轩。十年没见，他变的越发英俊，但是也越发冰冷。
　　“我不！”悠璇倔强地说，然后嘟起嘴巴，可怜巴巴地看向父王。
　　“好啦，别吵了，被你们弄的头都晕了，退朝吧，你们都给我下去，玄武护法留下，我有事与你商议。”父王闭上眼睛，无奈地挥挥手。
　　“臣遵命。”居墨答道，然后抬头看着我，看着他，我知道他是谁了，呵呵，可是很可惜的是，他不是宁安了，我慢慢地移开目光，我感觉到他的担忧和失落，但是我无能为力，因为从此我也不再是灵月丫头了。
　　“哈哈，太好了，谢谢父王啊，”悠璇开心地几乎跳起来，她转身，牵起我的手，拉我想殿外跑去，“悠雪，我们一起去玩吧，你回来了，总算有人陪我了。”
　　我没有看她，径直走出辉月殿，走出来，我的心慢慢平静，想起刚才我失控的样子，我的头沉沉的，我的身体还是没有太多力气，所以我无暇顾及别人。我现在多么希望自己一个人好好静静。
　　“雪，等等我啊。”我身后传来悠璇的声音，没过一会，她就出现在我的身边。
　　“什么事？”我淡淡的问
　　“雪，你总算回来了，这十年来我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最近才知道你原来去了凡间，我一直很担心你，你这十年过的还好么？”她关心地问。
　　“嗯，我很好。”是啊，过的真的很好，夫人慈祥的微笑，宁安温暖的拥抱，还有……宁灏，坏坏的宁灏，为了阻止宁安带走我而倒下的宁灏。为什么，想起他，我的心那么难受，仿佛要窒息了。
　　“哦，那就好呢，虽然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你，真的，”她低声说，“雪，这十年你不在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现在你回来了，我可以问你么？”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美丽而又单纯的眼睛，我想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忍心伤害她吧，“十年前，那不是意外，我是故意的，是我故意推你下刃雪崖的。”
　　“不……雪，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吧，不可能的……我们那个时候那么好……”悠璇使劲摇摇了头，不可置信地瞪大她美丽的双眼看着我。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想让你死，所以我现在回来了，你要小心一些，离我远一点。”我冷冷地说。
　　“雪……你……我不相信！”悠璇的眼里迅速充满了泪水。
　　“不用那么惊讶，当初，如果不是你的母后，我娘不会无缘无故那么消失，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我不能让你消失呢，只不过呢，我没有成功……还落入凡间，哈哈，真是有趣……”我笑了笑。
　　“不……雪，我觉得不是这样的，那时，你是真的对我好的，可是，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我是怎样跌落刃雪崖的了，但是我有感觉，那绝对不是你，雪，虽然他们都那么说，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告诉我实话好么？”她不甘心地对我说，说着说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随你好了。”我别过脸，淡淡地说到，然后朝前走。璇，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么？那个冰冷孤独的夜悠雪是不能够和你这样高贵美丽的公主划为一道的，你知道么，所以离我远些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