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青云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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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秀去瞧热闹有自己的打算，她得摸清楚青云镇上所有势力的真实实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当然，她不会和这些地`头蛇有牵连，那是掉脑袋的事。
不过，为了稳妥，林成秀对石头说：“我瞧着他们像是去西市的新街口，你回去给我表舅和郭大伯说一声。”
石头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你当……当心点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哪朝哪代，无论地方大小，都有些地`头蛇为了利`益发生纷`争。江湖是什么？又在哪儿？它是利益，在你我身边。
按理说，起了这么大的纷`争，该是双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可靳三爷和秦虎不是，两伙人在新街口会合后，一起进了邢家客栈。
那客栈是乡绅邢士淘开的，地处镇子中间段。邢士淘此人墙头草，见风使舵，极有城府。不管是地头蛇，还是各方势力，很给他面子。谈判选择在这里，是恰好不过。
“呔！你这小厮，在这儿做甚。”守门的地`痞见个孩子探头探脑的往客栈里瞅，不免耍横赶人走。
林成秀撇撇小嘴，央求道：“这位爷，我听闻邢家的盐水鸭好吃，特意赶来尝尝，您就通融下吧！”
地`痞不耐地挥挥手，“你也忒没眼色，哪里来的滚哪儿去。”
客栈里双方正闹的僵持，听见门口吵嚷声，秦虎烦躁地喊了句：“刘胜，吵甚吵，将人轰了出去。”
“慢着。”靳三爷说了声，瞧见是茶铺里的小儿，随即道：“刘胜，放人进来，一个娃娃有甚怕。”
他这话有点狠，明显是说秦虎连个娃娃都不如。再有，他也好奇一个八、九岁的娃娃来此做啥。
秦虎气的涨红了脸，却发不得火，只好冲刘胜道：“愣着做甚，还不放人进来。”
林成秀整了整衣裳，笑的眼睛眯成了缝，迈着小步子进了客栈。她也不管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地`痞瞪着眼，在门口的桌前坐下，随后打量起眼前的情形。
一楼被这些地`痞、打手围了，中间坐着靳三爷和秦虎。二楼的客人不敢下楼，所性趴在栏杆处瞧热闹。而两位当家人面色不善，估计是没谈拢。
客栈的伙计想去招呼小客人，却被掌柜地拉住。掌柜亲自去，他心里也好奇，这是客栈，不是酒楼，一个娃娃怎会到此。
林成秀笑盈盈地瞧着掌柜，说：“一盘盐水鸭，一条清蒸鱼，再来两碗米饭。”
“小相公稍等，菜一会就上。”掌柜地转身去了后厨，心里很是诧异。小小年纪，胆量大，饭量也大。
虽然有林成秀这个小插曲，谈判还得继续。
秦虎睨了眼吃的正香的小儿，转头对靳三说：“靳三爷，咱家都是在这儿地头混的，凭本事吃饭，你家手下弱，还赖咱家不成？”
这就是赤`裸裸地耍`流`氓了，抢了人地盘，还不认。
陈四当场就炸毛了，怒瞪着说：“秦虎，靳三哥是看在杜大爷的面子找你谈，别给脸不要，惹毛了陈爷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秦虎的手下毛五翻了下眼皮，翘着二郎腿回了句：“当咱家都是吃素的，还是当衙门你家开的。”
在场的杜捕头听罢，脸色一沉。毛五的话是打他的脸，这么不识抬举，休怪他要下狠手。
一直沉默的靳三瞧了眼杜捕头，心里有了谱。他笑吟吟地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秦虎，多少价才能归还码头那块地盘。”
秦虎继续喝茶、剥花生，连眼皮都没抬。他敢这么有持无恐，是因为后台硬，杜捕头算什么，他还不放眼里。
林成秀吃饱喝足，心里也有了数。秦虎的后台看中了那块地盘，明着抢，靳三有杜捕头撑着，也不怕事。她抹了抹了嘴，招手叫来伙计结帐。
靳三瞧了瞧林成秀，掏出一两碎银递给伙计，“小相公的这餐饭食，我来请。”
“多谢这位爷，只是还是我自己结帐。”林成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饭钱结了，随即又道：“我爹说，吃人嘴软，爷结了帐，我得帮您办事。”
靳三心里一乐，饶有趣味地问：“三爷结了帐，你如何帮我？”
林成秀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我人小，没力气，只能帮三爷把眼前的帐理清。”
她的一句话说出口不打紧，靳三、 秦虎、杜捕头，客栈里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小儿。一个小娃娃，怎地有如此大的口气？
林成秀也不惧，迎着靳三的目光说：“三爷，我且问你，青云镇甚至赤霞县谁最大？如果事闹开了死了人，三爷还能否在青云镇求财？”
靳三若有所思地回：“自然是县令老爷大，财嘛，还是次要。”
这是大实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要给县令塞银子，还怕求不了财？
林成秀笑笑，说：“我爹说，民不与官`斗，本县`县令为官清廉，对于闹`事者严`惩不待。再者，当今首辅甚是厌烦结私`械`斗，若捅上去，三爷又如何全身而退？”
靳三愣住了，连杜捕头和所有人都愣了。小儿虽是妄谈国`事，但此话不假，即使上头不派钦差，县令也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杜捕头擦了擦冷汗，上下打量着林成秀。面相俊秀，不畏不惧，侃侃而谈，对国`事甚是了解，这不是一般的小儿。
他看向林成秀，谦逊地问：“小相公，你爹是何人？家又住何地？”
林成秀面色一淡，回道：“我爹已过世，跟随表舅在葫芦村讨生活。”
杜捕头松口气，生怕是朝廷哪位前大员隐居于此。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依小相公所言，眼下这情况如何解决？”
林成秀略想了想，说：“树大招风，且码头上不止三爷一家，又如何独大？出了事，先拿打头的。大家不过是为了求财，为何不握手言和、利益分均？命没了，何谈求财？”
她的话不仅说给靳三听，还是说给众人听。意思很明显：你们想独大，其他家就灭了你们，为了求财把命丢了，不划算。
杜捕头、靳三、秦虎吓的出了声冷汗。对呀！他们怎么忘了还有其他家呢！
林成秀见快到晌午了，怕她娘等急，朝着靳三说：“三爷，小子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天不早了，我得去找我娘。”
说完，林成秀蹦蹦跳跳的往外出。他们听不听的，跟她没半点儿关系，她都想巧儿了。
“小相公稍等。”杜捕头快步上前，递给林成秀一张名贴，说：“往后到了赤霞县，可持杜某的帖子来见。”
“多谢杜爷。”林成秀乐滋滋地收了帖，心里却不在意。一张名贴是身份的象征，给了她，是想结交，她却不在意。这孩子，该打。
秦虎这会也不犯浑了，急吼吼地道：“小子有种，往后可找秦爷玩耍。”
林成秀笑咪咪的向各位地`痞`头`子挥了挥小手，一溜烟的跑出门。她心里话说：秦虎真讨厌，我是女子，怎会有种，不跟你玩。
不管林成秀说的对不对，有一句话，这帮地`痞`头`子都听进去了。民不与官`斗，树大招风，其他家等着看笑话，怎会如他们所愿？
三位头`子不傻，这笔帐算的清。等林成秀走后，几个人坐下来商量怎么分均各自利益。
林成秀蹦蹦哒哒地去找她娘。她心里乐啊！第一次面对地`痞`和衙门里的人，能这样全身而退，不容易了，怎么不乐。
也许她太得意，也许老天爷看她太得瑟，狠狠地踹了林成秀一脚。
西市到东市有段路年久失修，大街两旁住的都是穷苦人家。也不晓得谁缺德，路边有口井，垒的石块给偷没了，井盖也不见了。
林成秀走到这儿，脚崴了，一个没注意，滚进了井里。这下乐极生悲了，摔的她鼻青脸肿，半天爬不起身。
怎么是摔？不是井吗？别忘了这是废弃的井，里面没水，全是枯枝败叶。可人掉进去也不是好玩的。
再说老孙头和林氏几人。卖完了鱼，买好了东西，在布庄门口会合后，等着石头和林成秀。等到快晌午了，才见石头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孙大……大伯，快……快。”石头说话本就不利索，一急，更说不清了。
郭巧儿说：“石头哥，不急，慢慢说。”
石头喘好气，压下情绪，慢慢说：“秀儿兄弟，去见……见地`痞，在新……新街口。”
“啊！”郭巧儿惊呆了，连其他几位也惊了，秀儿顽皮的太过分了。
林氏回过神，焦急地问：“石头，怎地回事？你们不是在东市逛吗？”
老孙头倒是不急，想了想，说：“石头，上车，去新街口。”
如果那帮地`痞敢动他宝贝徒弟一根汗毛，他不怕都把他们给宰了。
就这样，七个人，两辆牛车，奔着新街口而去。也是巧，过了一个交叉路口，就见林成秀一瘸一拐的往这边来。
老孙头跳下牛车，飞快地跑到林成秀身前，上下打量。鼻青脸肿，走道还不好使，脸上还带着委屈。他看的那个心疼啊！宝贝徒弟被人打了，怎会忍下这口气。
他缓缓情绪，阴沉着脸问：“谁把你打成这样？人在哪儿？”
此时，所有人赶了过来，看见林成秀这副惨样，林氏和郭巧儿险些落泪。
巧儿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秀儿脸上的灰渍，“你傻啊！打不过还不跑？”
林成秀低下头，双手背后，扭捏着，嗫嚅道：“我，我没被人打，只是，只是掉进井里摔的。”
大家听罢，松了口气。可同时又瞪眼瞧着秀儿，掉进井里？衣裳没湿？
老孙头疑惑地问：“那么深的井，还有水，你咋上来的？”
是呀！即使有功夫，林成秀也不会飞上来啊！
林成秀扬起笑脸，乐滋滋地道：“是枯井，井壁有梯子，我顺着爬上来的，聪明吧！”
大家看她那得瑟样儿，真是哭笑不得。林氏和老孙头好想踹她两脚解气，可又舍不得。
林氏抬手戳了戳闺女的额头，说：“你呀！回家再收拾你。”
人找到了，又没事，众人赶着牛车回葫芦村。对于林成秀单身去会地`痞`头`子，大家都很好奇。林成秀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讲了遍。
等她讲完，大家好半天没回神。郭巧儿惊讶地看向秀儿，说：“秀儿，你好厉害。”
郭子义心里赞同，秀儿小小年纪，如此聪慧，将来可了不得。
老孙头心里也是得意。宝贝徒弟没白疼，没给他丢脸，不过，往后还得磨一磨。
林成秀天赋异禀是一回事，只有多磨，多经历，才能成大器。这些，还远远不够。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青云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