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江湖之雪落莲香》笔下封光

35、功体来路

　　无雪涯。
　　一夜过后。
　　剑凛雪心绪早已平静，守在昨晚因为担心他而连夜赶过来的素还真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素还真唇色苍白，脸颊却不知为何呈嫣红之色，额上遍布细汗，两弯涡眉紧紧皱起，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
　　至于素还真为何会这样，还要从他白天所遇之事说起。
　　彼时素还真方与百朝武后通瑶池在神蚕宫会面完毕，从神蚕宫出来，实在担心谈无欲的安危，虽然心中明白，以谈无欲的能力，应对金阳圣帝关足天应该是不成问题，但一想到关足天此人阴险狡诈，唯恐谈无欲那个小气的直肠子不是对手。遂甫一离开神蚕宫，便甩开身后武后的耳目往十三圣殿而去。
　　行至半途，却见谈无欲飞书传来问候之言，素还真拿不定他的态度，但也心下一松，知道谈无欲并无危险，便悠然地往回走。
　　岂料就在这时发生变故，当时素还真所立之处，大约是什么天宝地穴，也不知是发生何事，那处地面竟突然垮塌，由地底下冒出一道红光。
　　那道红光有如火龙一般，不断地往上窜，照得天上一片红云光灿如霞。素还真就被这破空而出的红光打中，飞出了甚远。奇怪的是，那道红光打中素还真之后，竟整个消失不见了，似乎是钻入了身体里面一般。
　　被打飞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才摔落在地，身体内像是有千万道真气胡乱奔窜。素还真急忙打坐调息，欲将这道刚猛无比的真气导入正轨，却越调息运气，越觉得不对劲。
　　他感到身体里这道暖烘烘的刚猛之气潜伏在经脉之中，虽然与他自身的真气相融，但仍然发出令人不可小觑的威胁气势。
　　素还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将那道真气逼出，遂无奈放弃，但他留了个后手——将原本游弋气海之中的真气存于胸口，若是那道真气行走不慎，便以自身真气牵引，力保不产生对冲之力伤毁经脉。
　　做完这些，天色已晚。素还真回转翠环山，见剑凛雪如孩童一般下池摘花，心下好笑却也无奈，依了他连夜开火做饭。
　　不过谁能想到，这一道自己心血来潮做出的菜，竟让剑凛雪失态至此。素还真心急之下，跟着他回到无雪涯，却见那高峰仃立的人脸上一片恍然凄迷。
　　他俩相交已有百年，虽说不是时常相聚，但也默契斯然。素还真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下一惊，便上前安慰。
　　剑凛雪见来人是他，强自收起凄惶之色，笑着转移话题，素还真不疑有他，以为无事，便松了一口气。
　　先前紧绷的心绪一经放松，体内那道刚猛真气趁隙逞凶，搅乱了素还真一贯平稳的气息。
　　剑凛雪关心则乱，大惊失色，不待素还真反应，便将手贴了上去，手上攒了的至寒之气一股脑地输进他体内。
　　这下可害苦了素还真。
　　原本素还真所修乃是至清至圣的玄子神功，功体与剑凛雪所修清寒之气并无冲突，可如今他体内多了一道不明来路的霸道真气，正好与之相冲。
　　在如此刺激下，原本还相对安生的真气顿时暴躁起来，在素还真经脉之中横冲直撞，搅得素还真五内俱焚。
　　“好友，快停手！”
　　素还真痛呼出声的同时，剑凛雪也察觉出了不对，立马撤手收功，不料此时变数突生——那道真气竟是猛扑过来，黏住清寒之气欲将其吞噬。
　　强行收手怕是伤了素还真，剑凛雪顾忌深深，不敢再动，体内真气却是禁不住如此鲸吞之势。不得已之下，剑凛雪瞑目赞功，将往日脑海里闪过的各种招式功法过滤一遍，以期找出应对之法。
　　剑凛雪越回想，越心惊——往常尚不觉得，如今焦急之中潜力被无限放大，他惊觉自己脑海之中信息之多已超出预计……但此时危急，只得快速浏览。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多时，果然让他找出一套无比适合此时情境的功法，名为『纳真神诀』，决如其名——此决可将杂乱的真气统一疏导为己所用，或存于气海，或散于天地。实乃一部奇决。
　　口诵决义，他俩周遭地气、灵气皆缓缓而动，自剑凛雪手掌源源不断地流入素还真体内。那道刚猛真气见猎心喜，鲸吞餍足之后，这才安稳下来。
　　这时素还真早已力竭睡去，剑凛雪便将他扶至屋内，守在身边彻夜。
　　如此凶险之境，幸亏素还真先前留的那一手，还有『纳真神诀』这套功法的神奇，这才堪堪保住两人性命无忧。
　　但剑凛雪心中疑惑更添。
　　他本就知道自己有一部分记忆被封。
　　据他推测，当年降临雪境，乃是自外域强行冲破境界裂缝。貌似本就受了重伤，巨大的空间冲击力雪上加霜，这才导致他心智不全。
　　对于身世，素还真也并没有透露太多，再加上自己那时确实是傻的，也不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如今机缘巧合下，剑凛雪陡然发觉自己身世有异——据雪境境主所说，他乃是雪境天命之人；是万年前预言拯救境域之人；也是境主失落外域的亲子。在那期间，也不是没有起过追寻身世之心，但那时心智刚复，记忆又被封，固执、反抗的后果就是被境主镇压，封印在洛狱沉渊之中受雪锻雷击之苦——白茫茫的环境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得了雪盲症。
　　后来他实在受不住折磨，向境主求饶。被释放后，也曾故计重施，却再度失败，又被软禁在禁宫思过，直至三百年前才被放出。
　　在此期间，他的记忆封印一直没有松动的迹象。
　　直到逃脱到苦境，才有了改善。
　　如今封印的力量越来越弱，他脑海里也闪过越来越多的信息。
　　起初只是近乎执念地找寻素还真——因为当初记忆被封时，并没有封印有关素还真的记忆，也许是境主以为他那时心智不全，记不住那么多事情。
　　走遍雪境，也没有半点素还真的踪影。
　　来到苦境找到素还真之后，原本以为身世之谜能就此解开，却不料素还真根本不认识自己。
　　这让剑凛雪排除了自己是苦境之人的可能性。
　　后来记忆之封松动，越来越多的片段在脑海闪现，但有苦境与雪境两境危机逼压，他也无暇多想——苦境之事，因着素还真的关系，他想多帮一点；而雪境这方面，虽然有境主囚禁在先，但想到毕竟是自身亲生父亲，且雪境人民无辜，也想解决雪灵供给不足的问题。
　　两厢折中，殚精竭虑，既不想伤了雪境，又不想害了苦境。
　　如今此变，倒让剑凛雪心生疑虑：
　　既是境主亲子，他的功体应该是与雪境之人同样才是，但前几日先收流沙陷地的地气，后又起阵助叶小钗突破，已经将体内雪灵耗尽；但他杀童颜未老人之时，所用的是佛、道之招；今日运行的『纳真神诀』，虽对它了解不深，却也清楚此决运行同别招有异，来源怕是在魔域；更遑论还有些招式看不出属性……
　　如此驳杂……当年到底发生何事？还有，他真的是雪境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