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宝贝》单耗耗

53、第5章 6

　　清晨，初升的太阳驱散了丝丝缕缕的阴云。石磊站在窗口，望着金色的朝阳，回想一夜辗转难眠，突然感到自己很可笑。只不过是几句预言，只不过把以后的人生说得有些艰险。就算没有他说，也不会是一帆风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什么好怕的呢？还没有真正面对，就这样患得患失，太可笑，太不应该了。那缓缓升起的太阳好似给了他无形的勇气，他感到身体里又有了力量。今天要上代螺顶，就和肖白在文殊菩萨面前好好许个愿，剩下的，不管是什么，既然躲没得躲，那就迎难而上！看看谁更强？谁更厉害吧！
　　肖白醒了，看到石磊站在床前看着她，目光躲闪，不自然的转了头。他知道她在为昨晚的事情尴尬，温柔的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
　　剩下的旅程，肖白变得话很少。同一个团的老太太甚至悄悄问石磊，他们是不是吵架了？生气了？石磊微笑，他说没有的事。可是他的心里何尝不在担心着她。宽慰的话说了很多，笑话也讲了不下一百个。肖白始终都是淡淡的微笑，再没有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过。
　　从五台山返回太原，石磊送她回了家，他实在不放心她。可是心里的结终究需要自己打开。有些时候旁人做再多的努力也于事无补。将近两个月的暑假一天天过去了……

　　2000年秋天，肖白大三，石磊研一。他感到自己像个老成的男人了，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刚上大学时的那份顽皮和天真了。时间实在是个及其厉害的魔术师，它慢慢改变了很多。不光淡化了忧愁，冷却了热情，也磨平了人生里那些与生自带的楞楞角角。算命老人的话半句也没有应验，家里没出什么灾祸，奶奶的病也好了八分。肖白过得很好，石磊也活得很自在，两个人依旧形影不离，反倒因为珍惜彼此显得更加亲密。她渐渐淡忘了那场恶梦，他就算想起也是一语带过，真的把那当成了一个笑话。
　　肖白换了新宿舍，石磊住进了四人的研究生公寓，他和赵雨一个班，居然还是同一间寝室。那年秋天学校里有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一个大四的男生被开除了，原因是打架斗殴，私底下人们都说实际上是因为他猥亵少女。男生名叫吴飞，由于他的咎由自取，他从这个学校彻底消失了。
　　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和平美好的方向发展着，刘芸和赵雨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因为她看到了他的爱，所以过去对肖白的猜忌也烟消云散了。四个人竟然成了莫逆，经常可以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学院的芙蓉花开了落，落了开。像一把把优雅的小伞，在有情的天空里撒播着粉红色的美丽。肖白大四了，她从那个天真俏皮、明艳动人的女孩变成了气质出众，优雅迷人的学姐。经常有低年级的男生躲在她的公寓楼门前，傻傻的等上几个钟头只为一睹她的芳容；经常有牵着手的恋人经过她的身边，男孩儿惊讶于她的出尘脱俗，女孩儿轻咬着嘴唇学起了她的样子。她会和石磊一起在傍晚时候散步，她还是喜欢穿白色的长裙，因为她的淡雅，他也渐渐习惯了安静。他们像一对多年的恋人，不再紧紧挽着手，也不会热情的搂着彼此的腰。他们轻声谈笑着，偶尔对视，那会心的笑容让路人都感到了满心的甜蜜。
　　听说学院要改名了，有消息说改“华北理工”，听上去很响亮，不小心以为是“北理”。还有消息说要改“华北大学”，这个更厉害，可以简称“北大”！

　　2002年的夏天来了，肖白毕业在即。同宿舍的梁艳考上了山大的研究生，刘芸考了本校山西省筹，等于大半只脚又一次准确无误的踏进了华北工学院。已经换到了另一个宿舍的吴跃，听说早已经谋到山西某煤炭公司驻京办事处一个高薪职位，只等着拿了毕业证远走高飞。肖白没有考研，她把所有简历都投到了上海。她要回家了。
　　每年7月，学校里上演着同样的故事，到处飘荡着迷茫的灵魂。石磊又一次感到了孤独、离愁。她要走了，他却还不得不继续待在这里。已经习惯了像双胞胎一样同进同出，现在却无可避免的要变成形单影只。看着她的时候，常常想讲个笑话打打趣，过去有那么多的逸闻趣事，哪怕日剧韩剧也能随便侃上一两个钟头，现在却无话可说，只会讲一句“回去别忘了我”，像极了走在穷途末路的祥林嫂。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喝酒，不喝醉，只要喝到脑袋无法想事情就好。这一次他却从未拿起过酒瓶子，他想清醒着度过和肖白在这里仅剩下的几个白天黑夜。想把她的笑、她的脸深深刻在脑海中。空闲的时候他们玩遍了太原所有没去过的地方，怕留下任何一点遗憾。然而走的地方多了回忆也变得淡漠了，那些似笑非笑的照片一卷卷洗出来就堆在了书架上，看着会感到难过，所以轻易不想拾起。
　　一个星期中，他中指的颜色变得暗黄，那夹烟的位置好多次感到灼烧才知道一支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终于到了送她走的那一天，他想起了一首离别的诗“请为我唱一支离别的歌曲 ，不要用那伤感的言语 ，我想看着你笑 ，然后渐渐远去 ……请为我下一场离别的雨 ，我们在雨中散步 ，就象当初偶然的相遇 ，然后各自远去……”
　　她一直沉默着，沉默着走过学校的小路，沉默着上了835（去市里的公交车），沉默着踏进太原火车站，沉默着把头靠在了车窗口。
　　铃声响起……她的眼泪撒了下来，她忍不住了，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忍了这么久，害怕一张口就哭，害怕只要说一句分别的话就会扑到他的怀里不想离开。她问他是不是还记得98年他们相遇的那天，一样的开车铃……那个狼狈的……提着大行李箱的女孩子……
　　她对他说，她会在上海等着他，等他来和她相聚。如果他不来，她就一直等……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