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宝贝》单耗耗

26、第3章 4

　　忘记那一天后来是怎样背着手风琴送肖白回寝室的，石磊只记得再次从科艺苑出来，纷纷扬扬的雪已经停了。下雪不冷化雪冷，老话说得没错，第二天气温降了十度，冷得厉害。下大雪对石磊来说司空见惯，在他人生过去的21年中，整个冬天他只期待一件事情——滑冰！虽然考试周临近，而且他把计算机中心大机房的工作也辞了，成天陪肖白上自习教室，泡图书馆，可这些都不妨碍他把冰刀磨得亮光闪闪，哪怕逃课也要到冰场上溜几圈。

　　华工的冰场每年12月份开始浇冰，等到真正进入隆冬，这个靶场改造的冰场就开放了。来滑冰的大多自备冰鞋，也有临时租穿的，一般菜鸟居多。石磊从小爱滑冰，小时候在家乡的河道里滑，有一次差点掉进冰窟窿，搞得丢了一只棉鞋。三四个男孩子大呼小叫滑着自做的冰车在冰面上呼啸而过，那是他儿时记忆里最惬意的往事。后来上学了，初中、高中都有冰场，每年天一冷就能玩了，他根本不满足冰课那45分钟。总是在放学之后还要再滑上一两个钟头。跑刀、球刀、花样，他全部都玩过，哪一种都是游刃有余。当然他最擅长的还是球刀，因为学校的冰场面积小，跑刀施展不开，花样又被大多数女孩子选择。所以就算手里不拿球杆，穿一双很棒的球刀冰鞋，在场上肆无忌惮的奔驰、回转、倒滑、侧滑，那就是他的首选！

　　石磊动员肖白好几天了，他私底下早就幻想有朝一日能带着心爱的女孩，在冰场上像运动员一样起飞、降落，做出最优美的姿势，滑出最完美的弧线。可这姑娘见了下雪特兴奋，马路上结点冰就吓得连路都不敢走了。万般无奈，他一狠心，给她买了双运动员用的女式花样刀。冰鞋很贵，肖白心疼钱，看在那双鞋的份上终于答应来学滑冰了。

　　今天不是周末，很难得肖白刚结束了一门课，空出了整个上午。石磊一早拿着冰鞋出了门，和肖白在食堂随便吃了点早饭，两人说说笑笑直奔冰场。

　　冰场上人不多，昨夜刚浇的冰，光滑平整，几乎没有冰刀滑痕，石磊非常满意。他帮肖白扎好长长的鞋带，自己三两下穿好鞋，两人拉着手上了冰。初学滑冰的肖白，东倒西歪不得要领，半天了连站都站不稳，两条腿一个劲打着哆嗦。石磊耐心教导着，仔细帮她校正着，她跌倒他赶紧扶起来，她姿势不对他马上为她演示。老师不是谁都能当好的，饶是他水平一流，才一会儿工夫就累出了满头大汗。

　　肖白大半天没进步，可她觉得不是自己笨，是有石磊在身边压力太大了。才刚迈步就被喊停，一点小失误就怕被笑话。战战兢兢不像是玩，根本就是在受罪！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肖白活动的地方仅仅只是眼前两米见方。石磊好几次不耐烦一个人冲出去滑大圈，潇洒一番又回来带她。看着技术娴熟的石磊，肖白又急又气，最后一撅嘴索性把石磊赶走了！她认为没他在也许还学得快一点！石磊看她不开心倒也没在意，初学者都这样！他二话没说换了鞋到冰场外面抽烟去了……

　　“肖白……”肖白微弓着腰，正低头小心翼翼挪着脚，冷不防眼前滑过来一个人，叫她的名字！

　　“吴飞？！！！”不是冤家不聚头，没错！来的人正是吴飞！

　　肖白一看是他，扭头就往回走，她不想和他说话。可吴飞一个轻松的侧滑竟拦住了她的去路，“有时间来溜冰没时间听我解释吗？肖白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就耽误你3分钟，可以吗？”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说的话！以后我们朋友没得做了。你也不要再去骚扰吴跃，你不配你知道吗？”肖白狠狠瞪了吴飞一眼，不再说话了。

　　“切！肖白，我以为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淑女。你不是不找男朋友吗？你不是说就想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吗？现在是什么时候？逃课来的吧！下周就是考试周了，石磊呢？我看你两个热热乎乎快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吧！”吴飞轻蔑的瞅着肖白，一脸的鄙视。

　　“胡说！我们结课了。我和石磊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赶紧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吴飞刚才的话其实正中了肖白软肋，今天早上全宿舍的女孩都去图书馆了，只有她不务正业，要强的她最怕别人说三道四。

　　“你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倒贴我也不希罕！你以为我是来向你道歉的？笑话！我为什么要道歉！你情我愿的事情，要不你怎么能单独和我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只不过……被某些不长眼的人搅了咱们的好事。白妹妹，你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你男朋友不怕当乌龟王八蛋，哥哥我随时愿意奉献……哈哈哈……”

　　吴飞的浪笑还没断，他和肖白两人中间突然插进了一个人！石磊，他抽完一只烟进了冰场，刚好听见吴飞骂他“乌龟王八蛋！”

　　四目相对，少了黑暗作依托，那冬日阳光下，眼中暴涨的烈焰足以烧光他们大脑中所有的理智。石磊神情冷峻可怕，铁青的面孔透着凛然不可侵犯。吴飞一脸戏谑，玩世不恭的眼里充满着挑衅！他们是又要打架了吗？肖白心里一阵紧张！

　　“你刚才说谁乌龟王八蛋？有种你再说一次！”

　　“没说你，你要是愿意当，谁也拦不住！”

　　“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这几天没去找你，你们家祖坟上冒轻烟了！还想找抽是不是？我告诉你！姓石的不怕打架，更不怕记过，老子成教的，大不了不要毕业证了怎么着？”

　　“怎么着？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嘿嘿……成教怎么了？成教也是华北工学院的！你有什么？不就仗着你老子当官，家里有几个臭钱吗？感抢我的人，爷们儿在太原市里找人做了你信不信？！”

　　“我靠！你小子你他妈的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石磊越说越生气，他再也忍不了了，脚底球刀迅速后退，滑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圆，说话间他的拳头就朝着吴飞招呼过来了！

　　“石磊！你答应过我的都忘了吗？疯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回来吗？你去！你去打啊！你打出这一拳以后再别想见到我！”肖白红着眼睛哭了，现在她感到不仅吴飞可怕，自己喜欢的石磊也那么陌生。她想拉开他，她想躲开这些辱骂和争吵，可是她走不了，站在镜子一样的冰场上，就算是进退一步对她来说都是那样困难！

　　石磊挥舞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肖白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可是就这样忍气吞声，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过！他是胜利者，为什么这一刻，却要让自己的女朋友受这样的侮辱！无所适从的他，缓缓放下拳头，艰难得闭上了眼睛。

　　“啊——！”一声惨叫！肖白重重的摔倒在了冰面上！从石磊拳头底下逃脱的吴飞，吹着口哨滑向了远处……

　　“肖白！肖白你没事吧！”石磊扶着肖白一步一滑挪到了场边台阶旁，他努力低着头不去看吴飞，他怕自己只要再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冲过去和他打个你死我活。

　　肖白换了鞋撑着摔疼的腰走开了，石磊追了上去走在她的身边，可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那样一直走进了宿舍楼，走回了她的宿舍。她真的生气了吗？石磊站在女生楼门口那棵看够了分手、复合的梧桐树旁，咬着嘴唇狠狠揪下了一根光秃秃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