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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遇:失忆安庆成萱草 ...

  •   安庆对消失的大白猫的好奇只仅仅持续了两天,便被二哥新纳侧王妃的宫中头条爆炸性消息吸引了过去。
      冬至日,不得不身着繁缛的正式宫服,乖乖坐在母后身侧,安庆好奇地打量着阶下正在向皇后行礼的侧王妃飞燕,虽然言语行为都是柔柔诺诺的,但却莫名地给她一种英气勃发的感觉。眼看着骁王瞧侧王妃时那种不避外人的宠溺,安庆心里暗暗地想:今后二哥怕是不会像以前那样乖张了吧,嘻嘻,混世魔王的克星来咯~
      随着之后与侧王妃接触的增多,对比大嫂和母亲一样的正襟危坐,安庆越发对这位来自民间的新嫂亲昵有加,飞燕也将这位可爱顽皮、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视为自己亲妹子一样对待,毕竟在宫中,只有安庆身上才能感受到纯粹的亲情之乐,而不必提心吊胆地视眼色行事。
      冬去春来,骁王奉武帝命去江南整顿水务,尤其是提防淮北总督王允屯军淮河一事,出身武将世家的侧妃飞燕自然也要随侍而去。消息传来,可急坏了安庆小公主,一下子要走了两个贴心的大玩伴,又得整日被父皇母后及各位嫔妃之间微妙的冷空气熏闷着,对于刚满十岁、正值好动贪玩年级的她可谓漫长的酷刑。因此,自元宵过后骁王南巡的日期一明朗,安庆每日的工作便是对着父皇母后软磨硬泡,希望也能借着二哥的东风,去在书里所看到的江南美景游玩一番。
      武帝对这事的态度是乐得答应,并无多想。唯有皇后担心行程过长,恐有不测,而一直反对,最后还是骁王和飞燕怜爱安庆自出生起,长日困在宫墙之中,可怜见的。想着多家照料想必无所不妥,便主动向苏皇后请缨,带着小公主南下,承诺待三个月后便安排可靠侍卫护送回京。
      听到二哥同意了,安庆高兴地一整天都念个不停,苏皇后见如此,只好勉强同意,便急急打发尚宫坊备置安庆公主南下所需的种种器具衣物,并拨付宫中侍卫来护卫安庆公主,万不可怠慢委屈了最疼爱的小女儿。
      谁也没想到,安庆的这一别,竟是与母后的最后一次交集——长话短说,远离宫廷权力斗争,一心只做个富贵闲人的她,竟被妄图谋反的淮南总督王允之妻卫氏盯上,希图以公主安庆来要挟骁王及整个皇室。趁着骁王遭大王子排挤远赴漠北处理边境军务之时,借着王府内安保漏洞和事先安插好的眼线,将安庆以掉包之法劫出王府,并一路挟持至漠北,准备在骁王与漠北蒙族交战之时放出消息扰乱军心。
      而更出入意料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计划还未开始实行,卫氏便在与第三方势力——一直在暗中谋划复国的前朝王子宣鸣的交涉中被设局围困,宣氏在与卫氏的谈判中将掉以轻心的他们一举剿灭。
      可怜作为卫氏手中的王牌,绑架来的安庆本被隐秘地藏在漠北骁王军营附近镇上的一户伪装成客栈的据点之中,此客栈内所有人员皆为淮北总督府中的男女家卫,多年前便作为眼线迁居在漠北经营客栈,平日里穿着行为与漠北常见的外来生意人无异。且说安庆公主被掳过来的这十几天旅途中,日日饭菜中被掺以迷药,因而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这途中,安庆曾在头脑稍清醒时试图逃跑,还未出门便被旅馆夫妇发现,当场用木棍击晕拖回房内。药力的作用加外伤,使得安庆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都在客栈最深处的卧房中卧床不起。而当卫氏一派出乎意料地被宣鸣设计全部陷落后,整个客栈便只剩下客房中高枕安眠的安庆一人了。
      安庆再次醒来,是被宣鸣的总管兼侍卫首领钟行用一瓢冷水浇醒的。望着这位凶巴巴的突然出现的审问者,她记忆变得错乱混沌,既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更不知什么“同伙”什么“阴谋”,索性无助地放声大哭起来。审问者钟行,自祖父辈便是前朝王族宣氏的管家,到了他这一代,因与王子宣鸣的年纪相仿,特受恩赐伴读左右,他与宣鸣共同经历过前朝的覆灭之痛和多年的流亡生涯,故而十分警惕多疑,平日里不苟言笑,行事果断。钟行费了半天功夫去审问这场血腥恶斗中的唯一活口,观察发现她的举止行为无半点武行的习气,白嫩嫩的小脸蛋和双手即使在简朴衣物的包裹中依然透露出了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儿姿态。
      怎么办?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谨慎态度,钟行定了定心神,手中的短刃反射出青色的光芒,他慢慢逼近了低头啜泣的小女孩。
      “钟行,我们需要立刻撤离,时间紧迫!”一道白影从窗边闪过,待钟行抬起头,便见到这场屠杀的布局者,他效忠的主人,宣鸣略蹙眉头打量着小女孩。
      “她是谁?”宣鸣问道。
      “似乎是个小傻子,问不出个所以然,主人,您去门外稍等片刻,我解决掉她之后立刻出发。”钟行定了定心神,再次提起利刃。
      “罢了,既然你审了半天也瞧不出什么破绽,就不必生生再造一孽。我们此行过于冒进,或许已沾染了无辜受牵连者的血,这种事,还是能少一桩是一桩吧。”说罢,宣鸣低头正碰上了小女孩好奇打量的眼神,“让她自求多福了”宣鸣大步流星离开客栈,钟行只好紧跟上。
      蜷缩在床上角落里的小女孩,还呆呆的望着刚刚宣鸣驻足的地方,小声嘀咕:“这个白衣服的哥哥眼睛像寒星一样,真漂亮啊~”
      可惜看见漂亮的东西并不能用来填饱肚子,三天后,当客栈中最后一点食物被安庆消灭掉之后,她不得不颤巍巍地推开大门,去挑战陌生的新世界。迷药、外伤与这半个月间几的剧烈变故让安庆脑中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她模糊地记得自己的家离这里很远很远,不是这个刮着大风的小镇,肚子很饿,破旧的衣服和脏乱的头发让她很难受,也让路人躲着她,这一切让安庆更加无所适从,只好在集市中漫无目的的踟躇打转。
      第四天,有个好心的老奶奶给她两张烤饼充饥。
      第五天,她在日落集市散去后得到了水果摊贩给的几个虫蛀过的小青苹果。
      第六天,安庆蹲在卖包子的大婶边上流了一个时辰的口水,却被大婶不耐烦地一遍遍轰走,有个吃包子的路人实在看不过去,给这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分了一个肉包,安庆开心地接过来,慢慢走到路边,掰开包子皮,一个不稳手抖,啪地一声把包子馅掉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一团灰色毛球突然冲到安庆脚小“啊呜”一口便吧肉馅吃个干净。安庆看看手里剩下的两个包子皮,咽了咽口水,第一次对最喜爱的小动物有了想暴打一顿的冲动。等到天快黑时,安庆往客栈方向回去,发现灰色小狗居然跟在她身后,“唉,小狗狗,你跟着我也没有吃的呀,快走快走”,如此说了几遍,小狗也依然兴致勃勃地摇着尾巴在她脚边打转,安庆只好作罢。
      于是,第二天,集市上那个到处混饭吃的小丫头,居然还跟着一个混饭吃的小狗,一大一小可怜兮兮地蹲着墙角,灰蒙蒙的颜色混为一体。正当安庆心里巴巴地想着昨天那没有吃上嘴的大肉包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咦?这。。。不是旅馆里的小傻子吗?”钟行接到主人转移至秦国的命令后,便带着几个家丁回到漠北集市进行物资补给,以应对接下来西行的旅途跋涉。在集市里逛着逛着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一大一小。
      “你怎么还在这?”
      “啊?”安庆迷惑地循声抬起头,当发现又是那个凶巴巴黑脸的大哥哥时,吓得双手抱头哭喊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请你不要那凉水泼我了好不好”
      本来蹲在安庆身旁的小灰狗看到安庆的剧烈反应,开始冲着钟行开始狂吠。这一大一小发出的震天响声,瞬间让集市里的人们都注目过来。
      钟行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引起了一番骚动,顿时不自在起来,习武之人的听力向来灵敏,听到周围摊贩的窃窃私语中隐隐把他当成欺负弱小的恶霸来对待。钟行的脸又黑了黑。及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内容,似乎这个小女孩自放走后这几日以来就成为这里常客,在集市中流浪乞讨为生,再看到她本来雪白的脸蛋和整齐的衣服一律脏兮兮的样子,心想之前大约真的是冤枉了她,以至于让她沦落街头,唉,冤孽啊!
      “小丫头,别哭了。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给你一口饭吃?”钟行问。
      安庆听到他这么一说,糟糕的回忆让她下意识地想一口回绝,又怕让面前站着的这位瘟神暴怒,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小灰狗依然不依不饶地在旁边跳脚狂叫,便指着它说:“我,我还是想和狗狗在一起”。
      听到小女孩这么一答,钟行沉默了,心道:好麻烦!做好事收一个累赘还得再带一个!不过眼见周围的非议声音越来越大,人群中更有不少好奇的眼光频频投向这里。钟行一咬牙,一手抱起小女孩,一手拎着小狗的后脖,大步向马车队伍的方向走去。
      安庆本想吓退这个黑脸哥哥,没料到连同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的小狗一起被抓到半空中,真是意外之悲,怎么扑腾也没法从坚硬的臂膀中挣脱出来,还差点被闷得出不来气。而钟行觉得自己难得做了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腰板挺直,越发底气十足地走路带风:
      “哎,你可是走运啦,待会到马车上有面饼给你吃。以后你就在厨房做打杂,正好小花嫁人了,缺个人帮厨。不过这狗可得看它听不听话了,要是再敢乱叫就把它给炖了,嘿嘿嘿”
      安庆皱着的小脸及至听到有面饼吃几个字,又转而高兴起来,待到听到后面不听话要被炖了吃的下文,不禁悲喜交加,在钟行怀中扭动得更剧烈了。
      钟行十几步小跑着回到马车队伍,把两个小家伙交给一起来市场采买的李嫂。李嫂没想到向来冷面的钟大人绕场一周就带回来一人一狗,惊得无所适从,等到钟行几句话解释了二位的来历,李嫂放心下来,一边把携带的肉饼分给这两个小可怜,一边调笑道:“我当钟大人在这集市上看中了这小妮子,准备给自己备一个童养媳咧!”
      “什。。什么童养媳,李嫂你莫要乱讲!”钟行的脸变得黑红黑红的,“你们后厨间那个小花不是前几日在漠北找了汉子非要嫁出去,我帮你找一个来替补而已。”
      李嫂看着一放下来便狂吃肉饼的一人一狗,“那得多谢钟大人了,对了,这小丫头叫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大概脑子不好使。既然入了宣族,自然得改名,宣花走了,我看就叫宣草吧,宣草忘忧,好记”钟行想了想说
      “这狗呢”
      “这你就问她吧,非要带着”钟行指了指正在大口吃肉饼的小女孩。
      安庆一愣,“呃,我叫它小灰”
      “行,萱草,小灰,你们以后就交给李嫂安排了。”说完,钟行爽利地拍拍身上的尘土,走远去查看这次采购的物资。
      眼见瘟神离开,安庆胆子渐壮,边打饱嗝,边好奇地打量这十几米长的车队和正在忙碌的李嫂。李嫂的丈夫是安氏近卫军中的一员,十年前在任务中负伤去世,李嫂既无亲人依靠,亦无儿女托付,因而得到宣族照拂,一直在后厨中帮忙,由于性格和善、做事周密,颇受上下人的喜爱。
      察觉到小女孩的眼光,李嫂笑盈盈地转身,给她一个便携半月式皮水壶,说:“可是你运气好,钟大人难得有这份闲心来。”
      “那个,黑脸哥哥叫钟大人么?”
      “哈哈哈哈……”李嫂笑弯了腰,“黑脸哥哥!钟大人名字是钟行,以后见面可得恭恭敬敬,他是你的大救星!”李嫂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给钟大人起绰号,不过你想不到吧,他可是我们这好几个姑娘倾心的对象”
      安庆吐了吐舌头,坐在马车尾,继续和这位面善的大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夕阳西下,宣氏的马车队伍载着满满的物资离开了漠北,向西部草原辽阔的秦国进发。
      自此,安庆阴差阳错地成了宣氏一族的成员,也莫名其妙地得到了“萱草”的新名字。李嫂叮嘱过她,所有人的主人便是那个眼若寒星的好看大哥哥宣鸣,包括她这棵小萱草。
      值得一提的是,萱草后来帮小灰洗完澡才发现,小灰原来是一个通体洁白小白狗。而李嫂也发现,萱草梳洗打扮后,皮肤白白,脸蛋圆圆,格外地惹人怜爱,应当也曾经是备受父母宠爱的孩子,年纪又是所有侍女中最小的,便又多疼她几分。
      而宣鸣在这之后的某一天,正在窗边提笔练习书法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和几声轻快的狗叫,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宣族下仆服饰的新面孔小丫鬟,抱着一只矮胖的小白狗往厨室的方向走去。
      “萱小灰,你又偷吃我的肉饼!再吃我就把你和宣小肥一起关入猪圈里!”
      闻言,宣鸣手一抖,几滴墨汁顺着笔尖溅到纸上。恩,看来有必要找钟行谈谈,再不要把这所有事物都安以宣字名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相遇:失忆安庆成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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