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古藤

3、惊蛰

　　一

　　蛰是藏的意思。惊蛰是说春雷乍动，惊醒蛰伏在土中冬眠的动物。“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不过貌似土中的昆虫是听不到雷声的，只是这天大地回暖，所以冬眠的动物才会苏醒。虽说那古话里讲这些动物被“春雷”乍醒，但是即使真是这样也只能应用在江南地区，全国各地第一声春雷的时间是不同的，南方早，而京城一般要等到4月。
　　书包里装着素描簿和木杆铅笔，下了专业课便继续在校园里游荡。经过之前大一一年和大二上半学期的观察，发现学校漂亮的地方还是挺多的，至少如果绘画或摄影，能作为美景被取材的地方颇多。再次来到湖边，我喜欢这里的树。把书包扔在地上，我坐在岸边的草坪上隔湖望去，春天的气息多起来了。
　　拿出铅笔和素描簿，对比着对岸能够看到的各个景色，最后要挑出一处来用画笔记下。我高中时其实学过两年的素描，只是因为高三各方面压力太大就停了，进入大学之后变懒了，又加上对我来说，画一张画实在是件麻烦又耗时的事，所以就没再碰这画笔。

　　就在我大约选定好画面时，两个人进入了我的视线。说实话，我讨厌别人擅自闯入我挑好后的景色，只是，这两个人是大一的那对新恋人。
　　郁闷地诅咒他们快点离开那里，可是他们居然席地而坐！彻底郁了！好心情都被他们毁了！憋屈地把素描簿扔在一边，躺在草坪上。沿湖的绿化都是斜向的，岸在上面，湖在下面，即便是躺着，我也能毫不费力地看到对岸两个人的动作。男生和我一样，没坐多久就躺下去了，只不过他把他的书包枕在头下。女生则是无奈地回头看了男生一眼，继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读起来。男生问了句，女生回答，男生微微皱眉说了什么，女生面露惊讶，然后回答了他什么，好像不太高兴。男生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女生也不再说话，把视线移到了书上。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虽然不知道女生看的是什么书，也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但是总觉得这种惬意是现在社会里很难找到的。不知道几十年之后他们是否还会记得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二

　　由于上周那对大一的情侣出现没能画上画，所以现在特意再次来到这湖边。准备好笔和本，看了看对岸的风景，画面在脑海里有了基本的轮廓。余光里扫到两个身影来到了我左侧不远的地方坐下，回头瞥了一眼，网球协会的正副会长。他们怎么会来这？难道情侣们就这么喜欢这湖么？不得不承认，这对同性恋人很是吸引我，我想知道他们会持续多久，想知道他们会怎样面对别人的眼光，想知道他们的结局会是什么。
　　那两个人躺在草坪上，我的余光已经不能看到他们的脸部表情和手上的动作了。视线回到对岸，仔细观察了一下，刚想落笔却听到左侧传来的声音。
　　“天很蓝。”这声音很柔和，音量不大不小。
　　“嗯。”另一个声音应了一声。
　　“我们毕业后还能一起这样看天么？”依旧是刚才的语气，甚至听不出一丝难过，为什么内容却给人感觉这么悲伤？
　　长久对方都没有回答。他们毕业后或许会分开吧，各自闯各自的未来，继续求学或者去应聘一家大公司，总之，不会像现在这么悠哉游哉地在学校湖边的草地上看天。那么，爱情对于这两个男生算是什么？同性之间的爱情……
　　我没事替他们想这些干什么？看了看手上白花花的纸，我又没心情画画了！其实说白了还是我懒吧，有点什么能打扰我的因素我就会变懒，然后索性就不干了。把笔和本扔在一边，还是躺下。今天的天，确实很蓝。又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我们毕业后还能一起这样看天么？”即使不能了，一起看天的心情保存在各自的心底不也算没白看么？只是同性恋人的未来，谁能够给他们承诺说一定会怎样？
　　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惊蛰之后，万物复苏，世界将变得绚烂多彩。只是能有几个人偶尔停下来仔细地看看世界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