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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不出意外下雨了。墨城在店里打包了一碗瘦肉粥,几只黄金饺,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下雨了,他向路过卖伞的人要了一把大一点的雨伞,疾步往回走。

      大本钟旁边能躲雨的地方不多,陆陆续续有人跑进来,顾念被挤在一边,雨水飘进来,招呼在脸上,她不由地眨眨眼睛。世界慢慢变得清晰,顾念看到了墨城的伞,他站在距离她十米开外的地方,这一块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并没有看到站在另一边的她。

      她笑了一下,立刻冲到雨中,躲到伞里抱住了他。

      墨城被她吓了一跳。那么多人看着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她,顾念这时候赖得很。她舍不得这样的怀抱。墨城将伞尽可能往低打,这样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的。

      “墨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英国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带我来的。”

      顾念伸手摸到他的背肌,硬硬的。他说他最近都有在健身,看来不是在诓她。

      墨城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拿着东西,他被她摸得有点痒,但是不能制止她,似乎是叹息般地嗯了一声。

      怎么会不记得呢。八月的末梢,他们提前结束了西藏之旅,喝了青稞酒,在一群萍水相逢却心底善良的人的欢送中,踏上了回到A市的旅程。九月初她办好了一切的出国手续,跟他一起到了英国。

      在机场他们告别。她在等她早就联系好的英国的同学,他在等过来接机的秘书。在上车的那一刹那,他回了一下头,不知道怎么看到她茫然灰暗的眼睛,动了恻隐之心。

      他将他的住址和英国的电话号码留给她,告诉她如果她在英国遇到任何困难可以随时联系他。她笑语欢颜应下,可是在此后的三年间,她一次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更不用说找他了。

      他工作也忙,忙的时候都忘了她,偶尔看到他在西藏拍的照片,就想起她来,她此时是在哪呢。来英国的时候她并没有决定要申请哪所大学继续读书,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在这边的同学也是他不认识的,也有可能她都不一定是在伦敦。也许就是这样一次两次总会想到她,偶尔他还会留意起她的消息来,会不会就是他今天路过的那条街,或去过的某家店,就偶遇到了呢,虽然这样的机会未必有。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滚烫的,喷撒在他的胸膛上,墨城心跳剧烈,身体发烫。他想起在那三年之后,他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遇到了在那打工的顾念。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除了像现在这样起伏外,其实更多是放下了。在一次一次念起她,又一次次不去想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个人,消失三年不见,竟然在他心底留了位置。

      心底的柔软渐渐扩散,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摇了摇头,又飞速地点了点头。

      他轻笑。

      顾念说:“墨城,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他稍稍地那么一愣。顾念下巴碰到他的喉结,感觉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有点紧张了。

      “上次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随便发脾气,还说什么不要联系的话,对不起。”

      墨城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指的是这件事。

      “那你知道错了?”

      顾念点头,额头磕到他的下巴,墨城差点没被她吓死。

      “那错在哪了?”

      “错在不应该小家子气任性,不应该不相信你。”

      嗯,虽然对于她今天能主动提到这件事很是意外,但是顾念认错态度非常优秀,墨城满意地笑了笑。

      “那你以后应该怎么做?”

      顾念抬头,眼睛瞪大了,月牙就变成了满月,她还没想到这么远。

      墨城的眼睛里星星斑斓,并不着急要她回答,以她的“能力”今天能走到这已经让他惊喜万分,这么棒的顾念,他知足了。她的女孩早在很久以前就摒弃过去奔向他这里,只是今天终于安稳地落到他的怀里,这么难的距离都过来了,怎么能说她不棒了。

      雨渐歇,路上的人早就散去。墨城将伞又压低了一些,低下头攫取她的唇,深吻下去。 “聪明的女孩。”

      顾念听到他满足地喟叹,略微地睁开了一下眼,又在他不舍地纠缠下沉溺成一朵被他牢牢控制的云。于她而言,今夜安稳,有墨城在,只要在墨城的伞下,外界风雨,与她无关。

      于墨城而言,顾念不知,今夜是他的‘死而复生’。

      回英国以前顾念跟他说的那些话到底伤人,但说到底牢牢困住他,让他至今耿耿于怀的是他内心深处的害怕。两个人能携手一生地走下去,不是计较爱与付出要求平等地对待,而是相互信任、扶持与守护。他从不会怀疑顾念对他的爱,所以他不会计较她爱的没有他多。他只是怕有什么他不能控制的事发生,这件事如果是让他们分开,如果是要让她再感受一次突然的离别,如果顾念选择逃避,如果她因为没有安全感否定他,那他们之间就完了。

      相隔两地,遥远的守护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不难,但是对于顾念来说太难了。她经历过深爱的人离去,两次都是不告而别,所以墨城知道,如果那么巧是他,对于顾念来说,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承受的,而是没有这个信心。

      墨城也没有信心。这些年他陪在顾念身边,陪她追逐梦想,陪她斩断过去苦难的纠缠,告别和新生。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忽而惊痛地发现,原来被困在过去除了她,还有他自己。

      不应该让别人对我们犯的错,或者我们对别人的罪,或者我们对别人的责恨成为此生过的不好的理由,正因为要对我们爱的人负责,才更应该因为这短短一生,守护成更好的人,而治疗伤口的就是与过去和解。现在顾念来了,不是因为别的,因为相信他,所以克服了恐惧,所以来到他身边。而他因为她这份信任,以后的人生,也可以走的更加无惧。有这样一双温暖的柔荑牵着,纵使前面千军万马,沟壑万千,又有什么可怕的。

      顾念生病了,当夜发的高烧,墨城半夜起来帮她盖被子。顾念出了一身的汗,身子紧紧蜷着,摸到她的额头时,温度高的吓人。她发烧糊涂,仍然不愿意去医院,他只好叫来家庭医生,还惊动了楼下的阿姨。

      挂了点滴,又用了物理降温,墨城照顾了她一夜,清晨的时候温度才慢慢地降下去。白天她开始呕吐,低烧有些反复,他不敢去学校,就请了假在家照顾她。

      阿姨笑他谁家的谁心疼,之前他们肯定是吵架了,不让他不会不理她,又宁愿他自己睡客人住的房间她睡主卧室,他笑笑不说话。这段时间他有意无意地避开她,早出晚归,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又或者去了哪里,很多时候他回来她已经睡了,早上出门她也睡着,不愿意跟他一样起早了。

      每日他都要交代阿姨她的口味和食谱,想必在他不在的时候,她也跟阿姨提起过他,怪他对她不关心,所以阿姨才会说他们一定是吵架了,所以她才会让他多让着她点,让他不要跟她生气了。

      她身体一向很好,这一次生病来势汹汹,医生说长期劳累过度和缺乏营养造成的免疫力下降,之前就靠着一股子精神蛮力撑着,现在一放松下来,整个人就支持不住了。想到前两天她在雨中跟他说对不起,原来这些天她一直都强打着精神,紧张着又集中注意力地在想怎么跟他道歉,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知道她的工作一定很辛苦,这一点她来的时候他就留意了,她瘦了很多,也疲惫了很多,阿姨也说她每天最多的时间都在睡觉,他以为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休息。

      她睡着的时候安静乖巧,墨城拂过她的眉心和鼻尖,心疼她原来肉肉的脸颊现在全不见了,原本给她补补身体都还没见什么效果,生病这几天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真希望顾念这个假期还可以再长一点,他可以帮她再养回来。

      第三天顾念才被允许离开房间,可以去外面走走,墨城在阳台上打电话,她听到他说:“我过两天再回学校,顾念生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周末碍,要补课也不一定是在周末吧,你这样学生会有意见的......”

      他转过身看到她,向她指了指手机,顾念点点头,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没说几句,电话打完了,扭过脸去,顾念双手抱在前面,抿着笑看着他。

      “什么时候在这的?”

      “有一会了。”

      “怎么不叫我。”他走了过来,替她挡了挡风口,天空黑压压的,下午又会是暴雨的天气。

      “叶青找你?”

      他点点头。她感冒好了很多,但是说话还有点鼻音,一哼一哼的。他不能仔细听她的声音,不然他会想笑。

      “你好几天都没去学校了,是不是有事?”她生病这几天,除了那次学校交响乐队排练,他必须亲自到场指挥,她没见他出过门。好几次都是在书房里打好久的电话。

      “没事。”墨城低着头捏了捏她的手,“学校的事有叶青帮忙处理,我下周一就回去上课了。”

      “你的学生一定很恨你。”

      他轻笑,吻了吻她:“他们不会像你这么小气。”

      顾念哼了口气,她才不和他计较,她又不是小女人。

      上次她落在阿姨家的花,还是第二天早晨墨城搬回来的,当初只是随便的往花瓶里一插,过了一夜,都长开了不少,挤挤密密的,一个花瓶已经装不下,幸好墨城早就又帮她找了一个空置的阔身细颈的翡翠色花瓶。

      浅绿色玫瑰花,若是再搭配翡翠色的周身,色彩上相呼应,装饰的效果就更加可见一斑。顾念想墨城的艺术品味真是越来越符合她的审美了。

      她把今天新修好的几枝插好,正在冥思苦想是不是留的叶片太多了,就听到墨城在楼上的书房叫她。顾念想应该也差不多了,捣鼓了一下,见他又喊了她一声,才哒哒地踩着楼梯上去。

      “有什么事吗?”顾念站在他前面几步的地方。见他坐在电脑旁边,搭着手背,见她上来了,又把手伸出来给她。

      顾念把手背在后面不打算给他,墨城哭笑不得又收回去,侧头看了一眼电脑。
      她知道他的意思,走过去看到底有什么东西,一靠近却被他抓着坐到他的腿上。

      墨城双手叠在她的手臂上:“还记的上次机场保安室的Neal保长吗?他说东西找到了,调了监控录像,是落在机场的托运处了。让我们找个时间去拿。”

      “噢。”她把头埋了埋,自己的东西是被偷了还是不小心掉了都不知道,又是误会一场。

      “哦?”

      “可能当时我脑子不是很好使吧。”她吐吐舌。“你在想什么吗?不许在心里嘲笑我。”

      墨城笑的很无辜;“哪有。我们阿念漂亮又有才华,脑子是什么,不要也罢。”

      顾念:“……”

      他现在心情一直不错,以前那个高兴起来有事没事爱损她两句的墨城又回来了,她这会儿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顾念休假只到九月中旬,到英国之后很多天都没有理的邮箱,今天抽空清理的时候,里面已经躺了一长串来自国内的邮件。怡姐说她从巴厘岛度完蜜月回来,这个星期已经上班了。没辜负厚望,给部门所有人都带了礼物,就只有她的还原封不动地可怜巴巴地等着主人去拆。隔着电脑的屏幕,顾念都能想到怡姐在发给她这封邮件时瘪着嘴,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

      当初怡姐结婚的时候,还正是天气最热的月份。那时她还在榕城毒辣的太阳底下监工,修稿纸,改方案,跑上跑下。后来还是急急忙忙地飞了一趟怡姐的老家上海,参加的她的婚礼。

      年近三十,整天都说自己是大龄剩女怕没人要的怡姐,终于在这个夏天,穿上了属于自己的婚纱,踩过红玫瑰铺满的地毯,嫁给了幸福。她当时坐在嘉宾席,看到原来平时大大咧咧,女汉子形象的怡姐,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也会是羞羞怯怯的小女人模样。

      看到别人的幸福,自己也会幸福,然后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有这样的幸福。幻想着某年某刻,自己也会像一个公主,穿着水晶鞋,一袭白裙,嫁给心爱的王子。然后等那一刻幻想离开,才知道婚礼是只是一个圆了一个人的梦,看见欢笑,充满快乐的地方。看到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又有多少人想到还只是形单影只的自己。

      别人的快乐是不是真的快乐她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时候特别想念墨城,越想念,心口的位置就越疼。

      她没有在上海多待,也没有参加后来的婚宴,以工作为由连夜就赶回了榕城。当时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怡姐的电话,她那隔着电话都像要掐死她的语气,都让她觉得她就会这样穿着新娘子的礼服,跑到机场来逮她。

      可是她已经很开心地见证了她的幸福,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勇敢,那么自信,不让他们在这么高兴的日子,看到她的难过和懦弱。其实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过孤单,迷茫看不清方向的时候,但那时起码她是习惯了。

      习惯了,多可怕,不习惯,更可怕!所以当时她有多怨墨城,又有多怪自己,只有她知道。

      愚哥的小孩下半年也升到了初中,这次入学考试考到了全校第十名,而且还是在A市最好竞争也最激烈的市一中。所以今天一大早,愚爸爸就发来电报,配文曰:可喜可贺,愚爸爸有了一个聪明的儿子,委实是天下罕见。

      顾念敢打赌,这一定是怡姐的杰作,她就知道欺负诚实老实的愚哥。下次她回去的时候,估计愚哥要向她吐一肚子的苦水。上次她开玩笑地跟愚哥说,以后怡姐要是再欺负他,就来跟她告状。没想到愚哥隔天就在她耳边说:“阿念最好,阿念最好,今天穆怡又让我跑了两次腿,一次是去樊都大厦拿了合作方案,一次是去黑山老妖的办公室拿了报表。”

      黑山老妖?好吧,自从年近四十的连总监开始进入更年期,脾气心情都反复无常,发作期暴躁,正常时笑里藏刀。顾念也觉得贴切不过了,但是老天为证,取外号这件事,她绝对,绝对没有参与。

      李琼,余凡,阿敏都给她发过来邮件,大都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催她回去,再则都是说想她了,和她碎碎念平时的琐事。上班了的就说连总现在是怎样怎样的难伺候,今天对属下又发了多少通脾气,谁谁谁不幸被波及,甚至有多少次提到她。还在休假的已经闲不住打算主动请缨,就连方艺都说公司已经谈成了广州那边的案子,等着她回去主持大局。

      其实当初他们谁都不知道会有多热爱这份工作,后来却是很多次都知道自己的热爱。而原来几个多月来的同甘共苦生活,她真的已经融入到了这个集体,不知不觉,又有了怎么多关心她的人。

      鼠标翻滚到最后一页,合上了电脑,外面已经夕阳西下,彩霞满天,金色的斜阳透过大开的落地窗洒进来,一室温暖的颜色。他们在那边殷殷切切地盼着她回去,而她在这边还是要让自己做一个决定。

      铺在裴翠色花瓶里绿色的玫瑰上,特别像小时候在外公外婆家,放在窗棂旁边,绿色的漆漆成的写字台上,随便插在玻璃罐中的一束。这么多年,插了无数多次,就只有这次这束最像。墨城自从上次在手机里查到绿色玫瑰的花语,就比她更加对这种花爱不释手。

      刚准备走出去阿姨听到声音又折了回来,笑眯眯地对她说:“顾小姐,你也会弹琴啊?”

      “嗯,我才刚学,算不上会弹。”

      上次叶真来看她,发现她竟然不懂乐理,跟她说:“音乐教授的女朋友要是连音阶,五线谱都认不全,以后墨城要是带你出去,别人都会说他家教不严的哦!”

      她想想觉得也是,反正在家闲着没事,学学钢琴挺好的。可是她才不是音痴好不好。以前她和墨城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请他教过她几首曲子啊,虽然是什么生日祝歌、《小星星》之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曲子。

      还记得当时墨城很怀疑地问她:“你确定要学?”
      “当然了。”她很肯定。

      墨城说她不得,就只好将叶真往外赶。“你走吧!让你来陪她,人都被你洗脑了。早知道我要你来干嘛!”

      这摆明了就是嫌她麻烦嘛,顾念才不理,每天自己琢磨琢磨也挺有乐趣的,墨城下完课回来也会单独花些时间教她。

      “真好,先生弹得曲子可好听呢!”阿姨说。

      顾念很少会听墨城身边的人说起他的事,很好奇:“阿姨听过他弹吗?”

      “是的呀,不过只听过一次,还是我来第一次来这里,那时候先生刚搬来。”她意有所指:“其实这么久了,先生都没有叫我做过任何事,我还以为我被辞退了呢,直到顾小姐你来了。”

      “一次都没有吗?”顾念有些意外,怎么会?

      “其实我是由先生的母亲介绍过来的,她走了之后,先生就让我留了下来。只是先生好像不太喜欢他的母亲,所以也从来没有叫我做过任何事。”

      如果早知道,顾念想她一定不会问下去。就像心爱的苹果被人咬了一口,主人总是希望外人看到的永远是另外完整无缺的一半。墨城的秘密和伤口,只要她看到就好了,他只要由她来守护就好了。

      顾念笑着,跟她开玩笑说:“你们家先生平时那么严肃,又那么孤僻,和他相处久了,很容易冷场的哦。”

      阿姨笑着说:“不过先生对顾小姐是真的好。”

      墨城回来了,阿姨跟他打招呼,他回来她就可以下班了。顾念没出去迎接,手指弹着,间隔时听声音就知道墨城现在应该站在门口。或者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失笑地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然后主动走过来帮她纠正。不过今天感觉站了好久都没动,难道是她今天全部弹对了?

      顾念朝门口的位置看去,他果然倚着门站在那里。只是看她的眼神没有平时的缱绻。相反,有些复杂。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吗?”她已经跳到了下一段。

      “刚才那个音错了,不是duo是lai,还有这里是升调到D而不是C。”他走过来指了指曲谱,又在琴键上敲了几声。

      “你怎么不早说啊!”她埋怨他。

      顾念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墨城只是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她返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

      墨城没有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这首曲子比较复杂,你要觉得难,我们可换一首。”

      “那不行,我现在都学了七七八八了,而且要是我学会了,你忘了叶真就要请我们吃饭了。”

      “一顿饭很重要?”

      “又不是一顿饭的问题。”他完全是明知故问好不好。

      她听那首《sunny rain》的曲子,墨城已经手指灵活地流利地弹出了来,和她的不熟练有云泥之别。

      我还不懂爱情
      所以没办法更靠近你
      可是为什么
      我的心脏却总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总是不停想要更了解你......

      嘟比噜比嘟啦吧
      嘟比噜比嘟啦吧......

      如果白天过去,黑夜降临
      我总是又会想起你......

      “刚才阿南给我打电话了。”他在最后的落音结束时说,立刻就将她那句‘哎,我什么时候也能弹得那么好’的话堵在喉咙处。

      “他说了什么吗?”那家伙现在每天都要她向他汇报军情,弄得他好像是她的恋爱军师一样。

      墨城侧过脸来看她,如星辰一般幽亮的眼睛,像是起了风,被乌云遮住了一样暗淡了不少。看着她额角特意被遮住的位置,心口有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知道了,他一定又再跟你告我的状对不对,说,他又说了我什么坏话了?”她伸出食指指着他的下巴,颇有些威胁的语气。

      墨城好笑地抓住她的手指。

      “不是,他说的是我。他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他淡淡地说:“上次我和你吵架的时候……”哎,说不下去了。

      顾念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顾念下意识躲开了。

      墨城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能让我看吗?”

      “什么?”

      “额头上那个疤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顾念眨眨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别过头去, “早晨。”

      今早的时候,他上午没有课,顾念就拉着他让他兑现上次在他学校对她说的承诺。她说,再弹一次,上次圣诞节他弹的那首《Fantasia Impromptu》给她听。

      他默记着曲子弹下来,顾念全程都靠在她的肩膀上,直到一曲结束。他侧过头去,由于靠着他,长长的刘海滑了下来,露出光结白皙的额头。晨光里,如一方上好的羊脂玉,让他不自禁地想吻上去。靠近的时候,他恍惚间看到了一道狭长的暗红色的疤,贴着发际线,平时很难发现。

      顾念知道,她闭着眼睛,狡黠地说:“我没有睡着哦!”

      他哭笑不得地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记住了,下午要跟林占南打个电话。

      顾念咬了咬唇,原来那个时候被他发现了啊。

      “就能不能翻过这一页吗?”不是不打算告诉他,只是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墨城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转过身。

      “墨城……”

      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径直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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