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玫瑰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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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大患，在我有身” （by 道德经）
遥遥碧空下
悠悠绿水旁
玫瑰用尽气力开放
最好是晴天
阳光照着她的脸
明艳动人
那是她的笑容
也可是雨天
雨滴滴在她的面
楚楚可怜
却是她的哭泣
偏偏她令大地妒忌
赐她肿瘤
使她不再美丽
受尽世人耻笑
骄傲的玫瑰岂能这样活着
她等着风来
风来了
吹破她血红的面容
迎着狂风她用力跳最后一支舞
终于
玫瑰折断了自己
倒在青山绿水旁
躺在自己高贵的红色血液
玫瑰呵
你生来夺天地之功
你死也壮丽可歌
“我们二娃要是个女孩儿，得是多美丽……”叹息之音犹在耳畔，那是两年前的冬天，我还没生出白发，我还没憔悴容颜，我怎样也想不到，那竟是我们之间面对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又是我爸，又是他带来这死别的消息，上次是姥太，这次却成了二姐。爸呵，你也真是！
二姐叫雪文，是三叔的第二个女儿，拥有美丽的容颜，动人的声线，总是笑着，老是流泪。她笑，是亲切。她哭，是多情。
“one two…”正是我上初中，刚刚接触英语的时候，她对着电视机学英语，是啊，人不学习是会被社会淘汰的。对于这个乡村医师，英语显然是无用的，可她就那么每天学着，也许是想出国去看看吧，毕竟世界那么大。你问我怎么会知道？她就在我家旁边开着小卖铺兼诊所。我总喜欢看那个中药架子，那红纸黑字一个个出自她手，我想这可能就是古人说的才貌兼备吧！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炒饭，我爸不在家，我妈不在家，奶奶去了姑姑家，于是我跟弟弟的午饭就被妈妈安排给了二姐，就看她打开煤气灶熟练的操作了一番，我却吃了一碗，还想要一晚。后来，我让妈妈做给我吃，却怎样也没有那个晴天，二姐随手炒出的滋味。二姐是我那时候心中的女神，我喜欢看她对我笑，喜欢看她为别人看病，喜欢看她打麻将，喜欢看她打扑克……于是我讨厌那些跟二姐打麻将不放炮的人，鄙视那些和二姐牌的人，更愤怒我那暴脾气的姐夫对温柔姐姐的大吵大闹和偶尔的拳脚相加，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长大，够强壮，不再让姐夫欺负她，每每听到她们吵架，我总是咬着牙，却从未有一次站出来说句话，只有自己默默地淌眼泪。我们那人分房院，有三房院，六房院等等，而我们上下院人，据说最初是兄弟两，一个住上院，一个住下院，于是有了后来我们这上下院的二十多户人，人言我们下院的老二都喜欢流眼泪，诚不欺我也！
那年二姐带来一个小孩，是姐夫他姐的孩子，比我小好多，叫我二哥哥。于是我跟我弟带着他飞檐走壁，在各家屋顶徘徊，尤其在一家没人住的长满草的房顶，那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他的漫画书，什么《忍者神龟》，《奥特曼》等等，成了我们的玩物，于是孙悟空大战了奥特曼，忍者神龟成了我们的保镖。而那个白白的小孩，我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
那年《武林外传》热播，于是我跟爸妈打起了遥控器争夺战，他们永远看着cctv 1，而我却被这新奇的东西深深吸引，每天看着郭芙蓉欺负吕秀才，老白为佟掌柜跑堂，还有那最逗的大嘴，黑的很健康的小贝，然而爸妈并不喜欢，我深深地为他们的老思想惋惜。而二姐也很喜欢这剧，有时我们也会就剧情而讨论，比如吕秀才怎么说死了姬无命……
后来二姐搬走了，小卖铺和药店倒给了三哥，那个瘦高的，飘着银发的中年男子，他比较严肃，二姐是为娇俏。二姐随着姐夫去了他家，后来又住在县城，发生了什么，我从没问过，也从未有人跟我说起，只是没了邻家姐姐的陪伴，平添了少年许多愁。谁又知08年地震后我家搬到了三姐家旁边呢？不用说三姐肯定是二姐的妹妹。如果说二姐是娇俏的美，那三姐就是美的清新。一个观之可亲，一个见之忘俗。
我终于长大了，长大的标志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变强了，遇到事再也不能轻易的落泪，再也不能说“我会保护你的”之类的话。所以我长大了，我的姥太死了，我的二姐红颜薄命。一个寿终正寝，结束了病痛的磨难。一个划破肌肤，解脱了受难的躯体。我不知道人没了身体，精神会去哪里。会不会就一直守护在她最爱的人的身旁？会不会依偎在最挂念她的人的肩膀？
人生来受苦，年纪轻轻的二姐，孩子才数岁，却因种种原因，终于身体不能动，终于被病魔苦苦折磨，她定是对生失去了希望，否则怎会抛下自己几岁的孩子。她定是不愿自己的容颜再憔悴下去，不然怎会忍痛将手臂划损。我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压力，多少苦痛折磨，她终于抛弃了自己的躯体，让精神可以自由的活动在每个角落，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容颜衰去，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解脱了，解脱了。可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少了告别。
骄傲的玫瑰岂能这样活着
她等着风来
风来了
吹破她血红的面容
迎着狂风她用力跳最后一支舞
终于
玫瑰折断了自己
倒在青山绿水旁
躺在自己高贵的红色血液
既然选择抛开一切，就让精神四处游离，大块载我以形，现在没了身体阻碍，你可以去泰山看日出，可以去海上看日出，也可以坐在悬崖边，感叹夕阳无限好。不必担心会孤独，我会把精神抽离一部分，永远地陪着你，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和我听来的故事。
这个世界只有一种乡愁，那就是没有亲人的时候。
谨以此文。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玫瑰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