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纪念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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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飞和萧陌在一起已经是第9个年头了，他们选择了一间颇有情调的法国餐厅纪念这个长长久久的好日子。
天空中飘着雪，秦飞搓着双手，踱着小步站在单位门口等萧陌来接她，虽然天气寒冷也挡不住她逐渐绽放盛开的心。当秦飞看见萧陌手捧火红的玫瑰站在她面前时，在冰天雪地中矗立了1个钟的小不满情绪早已消逝。她搓了搓冻僵的脸颊，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手捧着玫瑰，一手挽着萧陌的胳膊钻进汽车。
“亲爱的，对不起，加班。”萧陌说。
“没关系。”秦飞踮起脚，在萧陌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走到预定的座位前，秦飞张大了嘴巴，铺满玫瑰花瓣的台面中央放置着系着银色蝴蝶结的心形烛台，蜡烛的小火苗一闪一闪。这难道是求婚的节奏？秦飞窃喜。
“喜欢吗？”萧陌问
“嗯，喜欢。”秦飞拼命点头。
“你看看菜单，我去下洗手间。”萧陌脱下外套，手机放在桌上。
“嗡～嗡～”手机震动。秦飞拿过手机。
“要。”
要？秦飞输入手机密码点开微信。无论向上拉还是向下拉都只有简短的足以让她幻灭的两句话。
“要我陪你吗？”这句是萧陌的。
“要。”这句是她的，微信顶端赫然署名，小小。
秦飞手指颤抖的点了home键，将手机摆回原处，她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将聊天记录截图发到自己的手机上，又是怎么删除萧陌手机上的图片记录。在她内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小小？小小？小小？小小是谁？那我又是谁？纪念日，红玫瑰，法餐又是什么？秦飞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打算吃完这昂贵的一餐，昂贵到要收走她的幸福。
“你爱我吗？”秦飞说。
“爱。”萧陌说。
“那你以后千万不要有钱。”秦飞说。
“为什么？”萧陌问。
“男人有钱就变坏，更何况现在没钱的也不见得就好。”秦飞说。
“有没有钱我对你的心不会变。”萧陌说。
“最好是。”秦飞切了一块牛排放在萧陌的盘子里。“刚，有条微信。”
“哦。”萧陌说。
“小小发的。”秦飞边用力切牛排边轻描淡写地说。
沉默。
“来，多吃点。”秦飞又递过一块牛肉。
“你看错了。”萧陌说。
“是啊，我今天没戴眼镜。”秦飞把一块块牛排切成了肉渣。
“你想怎样？”萧陌说。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但我今天不想问。”秦飞说。
“我和她没什么。”萧陌开始辩解。
“停止，今天我们不谈这个，好好享受9周年纪念日吧。”秦飞淡淡地说。
“电影还去吗？”萧陌小声询问。
“有些累，不要送我，玫瑰我收下了。”秦飞抱着玫瑰，起身，离开。没有片刻迟疑。
萧陌默默的定在原地，望着秦飞的背影渐行渐远。
（二）曾经的美好
秦飞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望着窗外，刚刚下过雪，白茫茫一片，灯光照上去反射出刺眼的光。
这不是真的，也许这只是一场梦，她还没有醒来，她对自己说。可她的大脑从没有如此清醒过，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印刻着，一遍一遍播放。
单元楼下，萧陌头戴霜帽杵在那里，秦飞径直走过去无视的从他身边经过。
“我们谈谈。”萧陌声音很低，一只手拽着秦飞的袖口。
“我不觉得我们需要谈什么。”秦飞回答。
“我错了。”萧陌说。
“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认错？”秦飞说。
“你想我怎么做？”萧陌说。
“那你想我怎么做？”秦飞回答。
沉默。
数秒后秦飞甩开萧陌的手走进大门。
窗外的风吹的呼呼响，秦飞靠着窗，外面又飘起了雪，她探头向下看，他依然站在那里，没有移动过。大约过了1个钟，秦飞再次望向窗外，他还在那里，头顶和肩膀的雪越来越厚，像极了堆起的雪人。秦飞摇了摇头，回到卧床上，翻来覆去，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斩断思绪，可脑神经异常活跃，飞速运转。
天蒙蒙亮了，秦飞的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软飘飘躺在床上。她伸手拢了拢被子，盖的再厚也难掩她心中的冰冷。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在心中反反复复的询问。
秦飞起身，再次走到窗边，还是那个位置，他整个人团着，一动不动。曾经也见过这样的画面，还是大学的时候，秦飞肚子痛，萧陌捧着红糖水也是这个姿势，蹲在宿舍楼下，用体温保持温度。看到她下来，笑盈盈的站起来递到她手中。
“快喝，喝了就不痛了。”
9年间的美好一一浮现，这可能有误会，可能他是逼不得已，对，一定是这样，秦飞抓起手机外套冲出房门。
萧陌抬眼看到站在大门处的秦飞，蓦地站起身，可能蹲的太久，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雪地里。秦飞的心猛地一紧，欲向前扶起他。
不远处熟悉的铃声响起，萧陌掏出手机，手捂着话筒，小声咕哝，眉头渐渐堆成难以逾越的山丘。秦飞走近。
“你疯了吗？等我过来再说！”
萧陌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便匆匆收了线。
“谁？”秦飞问。
“我有点急事，回来再谈。”
萧陌站起身，神情飘忽，留下秦飞独自在冰天雪地中呆立。
（三）她是谁？
秦飞紧了紧怀抱双肩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通过口腔直达腑底。秦飞不禁打了个冷战，今年的冬天好冷啊，冷过她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冬季。可这刺骨的寒冷并没有让她清醒，她宁愿相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宁愿相信一切都只是她的疑心病，她宁愿相信这一切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
等他回来，他回来我们还是好好过，我们把没看的电影看完，我们把没来得及开的红酒统统喝掉，9年啊，人生有多少个9年，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过，现在的我也许应该回去重新准备一桌饭菜，等待他的归来。秦飞嘴里碎碎细说。
电梯间门口，短信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怀孕了，萧陌的孩子。”
生活又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刚要说服自己的说辞统统被打翻。她开始猜疑，他走的匆忙，一定是去了那个女人那里，难道他真的丢下寒风中的自己去了那个女人那里？她脑海里浮现出萧陌伏在另一个女子身上缠绵悱恻的景象，她的心像掉入了万丈深渊，不停的向下沉，向下沉。
多么可笑啊，他不但有女人，还有孩子，他们的孩子。他们才是屋内的人，而她，可能只是一个在屋外陪他演戏的人。而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给他煮一桌好菜，烧一壶好酒？
不，或许这只是一个爱慕者为了得到他精心策划的圈套，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一切都是凭空捏造的。如果是，那他是去了哪里？他着急忙活的是要处理什么大事？心中两个不同的声音来回撕扯，想要把她的心撕成碎片。
现在她需要一个能陪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狂的人，于是她拨通了挚友孙骁的电话。
“骁，是我。”在喊出孙骁名字的那一刻，她的精神坍塌了，所有情绪涌上心头，泣不成声。
“亲爱的，怎么了？别哭，慢慢说。”孙骁焦急并关切的询问。
“呜~~呜~~~她，她，她有了。”秦飞抽泣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啊？你在说什么？”孙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是，萧，陌，萧陌，在，在外边的女人。”秦飞不停的抽泣。
“什么时候的事？”孙骁问。
“不，不，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以后，以后要怎么办？”秦飞再一次陷入悲痛。
“你怎么知道？”孙骁问。
“她，她，那个女人，发，发信息给我。”秦飞仍在抽泣。
“只凭一条短信你就信了？”孙骁说。
“我也想说服自己不信，可这两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我不得不信。”秦飞的声音渐渐平复。
“你应该确认清楚。”孙骁说。
“我怕知道真相。”秦飞说。
“要不这样吧，你把电话给我，我先帮你试探下。”孙骁说。
“好。”秦飞说。
“哎，不瞒你说，我最近和我家大叔也有点问题。”孙骁叹气。
“怎么了？”秦飞问。
“亲爱的，晚点再聊，我家大叔来了，记得把电话发我。”孙骁那头迅速收了线。
秦飞打开短信，复制，黏贴，发送。
下午5点半，秦飞收到孙骁的信息。
“亲爱的，小小说今晚7点，XX酒店XX房，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我要处理我和我家大叔的事，今天不能陪你去，晚点联系。”
孙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秦飞不免有些担心，立刻拨打她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第二遍。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第三遍，第四遍亦如此。
孙骁家的大叔是个神秘人物，9年前就知道他的存在，但一直没有露过面。据孙骁说，她家大叔比他大25岁，和他爸爸年龄相仿。他从不愿参与孙骁的朋友圈子，一是有代沟，二是身份不相称，怕她抹不开面子。孙骁说她家大叔对她特别好，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依赖她，又有时候像爸爸一样照顾她。
记得有一次我和孙骁躺在露台上数星星。
“飞，萧陌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会拽着你的衣角，像个孩子？”孙骁问。
“嗯？你怎么知道？”秦飞惊讶。
“我随口一问，我家大叔就有这个小癖好，每次睡觉的时候他都像个孩子，拽着我的衣角，酣甜入梦。”孙骁讲述的很甜蜜。
“萧陌也是这样，让人母性大发。”秦飞感叹。
“他们真像，我们也像，哈哈。”孙骁笑了。
“所以我们才这么要好。”秦飞转身搂住孙骁的脖颈。
有时候秦飞觉得孙骁家的大叔除了年龄以外，很多时候都和萧陌很像，这样相像的两个人，会不会犯同一个错误？如果是这样，孙骁该怎么办？可眼下，1个半钟后她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去？不去？去？不去？秦飞开始自我折磨，她给自己暗示，说她宁愿相信这是一个误会，相信这只是一个骗局，她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她不去。但一颗拧把着的心迫使她最终还是迈出脚步。
秦飞在酒店门口徘徊，脚下还未来得及扫走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与其说是酒店，不如说是招待所，大堂可能只有10平米大小，只能容得下一个吧台和一张木质长椅，吧台旁边就是通往二楼客房的楼梯，只有一个估摸着50岁的大妈登记和收银，没有安保人员。秦飞无法相信萧陌会选择这样一个狭小肮脏的地方，也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愿意和他来这种地方，她更加确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秦飞上了二楼，无人询问，无人阻拦。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伸出手。
“当当当...”
门开了一半，萧陌无精打采的探出脑袋，衬衫的扣子只扣了倒数两粒。
“...”秦飞看着他，竟无言以对。
萧陌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关小了已经打开一半的门，侧身挤出来。就在关门的一刹那，秦飞隐约看到里面一个瘦弱的披着浴袍的身影，看似熟悉但又认不得。
“咱们回家说好吗？”萧陌央求。
“这算不算捉奸在床？”秦飞说。
“回家说好吗？”萧陌说，“你等我一下。”
“我要见见她。”秦飞说。
“求求你，给我5分钟，我和你回家。”萧陌说完进去关了门，自始至终没有听到那个女人发出一点声音。
“够了！”萧陌怒吼一声，门“哐”的一声打开，又被狠狠甩上，萧陌拽着秦飞的袖子冲出酒店。
“我说我要见见她！”秦飞终于失去理智，在寒风中大叫，然后蹲在地上抱膝埋首痛哭。
“先回家好吗？”萧陌抚了抚秦飞的头顶。
“哇！”秦飞的哭声越演越烈，好似一个婴孩，她要把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她要让所有人都听到她的悲哀，这是为她无知9年的呐喊。
（四）她的孩子
一进门，萧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错了，真的错了，她让我答应她这是最后一次陪她，以后我不会再见她。”
“那孩子呢？”秦飞反问。
“我不承认那是我的孩子。”萧陌语气起伏。
“打掉！”秦飞说。
“飞啊，我只能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和她有瓜葛，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而且要不要孩子是她的权利，我没有权利干涉。”萧陌的声音几尽哀求。
“呵呵。”秦飞冷笑。
“那个孩子我绝对不会认，我们马上结婚，生我们自己的孩子。我混蛋，我不是人，我会改，会改。”萧陌握着秦飞的手，情绪有点激动。
“放开你的脏手。”秦飞试图抽出被握着的手。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打我，打我能解气的话你打我。”萧陌边说边拿着秦飞的手拍打自己的脸。
“你知道现在你像什么吗？”秦飞狠狠的抽离被萧陌握着的手，“现在的你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秦飞，你不能离开我！”萧陌很少有这种失去理智的疯狂，他望着她的背影吼叫。
“哐”的一声，一扇门隔绝了两个原本以为爱的深切的人。秦飞坐在床边，她想哭，可怎么也流不出泪，只能在昏暗的房间里冷笑。生活就是这么讽刺，误会？强迫？苦衷？全然不是，他确实犯了全天下男人也许都会犯的错误，但更糟的是他的悔意显得太虚假。她本想给他还有自己一个机会，希望9年的感情能给她原谅他的理由。很可惜，一句孩子是无辜的就阻断了他们之间一切美好，他甚至在保护她。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他，她的心就莫名绞痛，像是被无数只手拉扯，从大一下学习开始她的眼里只有他，他就是她的全世界。现在天塌了，世界没了，她究竟该怎么办？难道要跟着世界一起毁灭吗？
秦飞顺着床头柜打开抽屉，拿出一瓶之前就备着的安眠药，一把一把大口吃了下去，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萧陌的声音在她脑中重复播放，他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的，那她呢？她算什么？
秦飞拿出手机，点开孙骁的号码。
“骁，我走了，我和我的爱情一起走了，我相信你一定比我坚强，愿你和大叔圆满。”
秦飞按下发送键，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她祈祷，亲爱的骁，你一定要比我坚强。
跪在客厅地上的萧陌侧耳听卧房里的动静。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嗡嗡嗡...嗡嗡嗡...电话在衣袋里震动，萧陌接起电话。
“不是和你说先不要打电话过来吗？”
突然，萧陌站起身，挣扎着捂着膝盖连滚带爬冲到卧房问口，狠狠的拍打门板。
“飞，飞，秦飞，你别做傻事，开门，开门，你说什么都行，说什么我都答应。”萧陌哭喊着。
寂静。
萧陌站起身，狠狠的踹着门板，一下，两下...终于，他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她，嘴角淡淡的，没有悲伤。萧陌抱起她，顾不上寒冷，冲出家门。
“医生救命啊！”急诊大厅里萧陌抱着面色晄白的秦飞呼喊，“飞啊，你不能离开我，挺住，我不要你离开我，求求你，活过来，活过来！”
“家属请在外面等一等。”秦飞被推进抢救室。
“飞，你醒啦，你滴着催醒针，别乱动，没事了……”萧陌的声音很轻柔。
“为什么要救我！”秦飞发出微弱的抗议。
“别再做傻事好吗？你这样我会心疼，我们好好过，回去就领证。”萧陌摸着她的额头。
“我不想见到你，打电话给孙骁。”秦飞说。
“她，她，她恐怕不会来。”萧陌叹了口气，“她和男友出了点事，过不来。”
“你睡会，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萧陌又说。
秦飞闭上眼，别过头，不想再多说一句。
为什么自己会落得这般田地？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自己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不再痛苦？秦飞突然又痛恨自己的懦弱，为什么自己没有勇气面对离分？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不堪的男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她走了，她的亲人朋友该怎么办？孙骁又该怎么办？
突然，秦飞睁开眼，冷冷的看着萧陌。
“我要知道真相。”
萧陌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病房阳台上点了一支烟。秦飞知道，就算拿把斧子撬开萧陌的嘴巴，也不可能得到真相，但她还是想证明，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可惜，并没有。
而另一边，孙骁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秦飞不由开始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和大叔究竟出了什么事？秦飞越想越觉得恐惧。出院当天，便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孙骁的住处，铁门紧闭，没有人在。秦飞陷入深深的自责，她和萧陌的事已成定局，但她怎么可以在朋友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她而去？为什么她如此的软弱和愚蠢？难道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秦飞躺在卧床上，一边等待孙骁的消息，一边思考自己和萧陌的未来，应该说，还有未来吗？而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发来短信。
“秦飞，我们见一面吧。”
“什么时候，在哪？”
“半小时后，你家楼下咖啡店。”
（五）真相大白
“骁，你怎么在这里？你去哪了？你怎么不和我联系？”秦飞一进门便看见孙骁正对着大门坐着，她赶忙走过去，一脸关切的发出一连串询问。
“等你。”孙骁说。
“等我？”秦飞不解。
“短信是我发的。”孙骁低下头。
“什么短信？”秦飞问。
“小小是我。”孙骁的头一低再低。
“亲爱的，你开什么玩笑，你和大叔怎么了，脑子傻掉啦？小小约了我见面，一会你也见见，晚点我再审你。”秦飞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是我。”孙骁说。
孙骁，孙骁，骁，小，小小，秦飞开始拼凑记忆，往昔一幕幕浮现。
秋季，枫树叶火红火红，风吹过，叶随风摆动，好似古典的扇舞飞扬，秦飞、萧陌、孙骁也应景的相约去见证诗情画意的一幕。秋天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冬的凉意，两个要风度的女生瑟瑟发抖，萧陌脱下外套裹在秦飞身上，又解下薄围巾围在孙骁脖颈。
孙骁冲秦飞吐吐舌头，望了望萧陌，“和我家大叔一样细致，男人的楷模啊。”
“那是，我的男人，还用说么。”秦飞直了直腰，自豪的说。
“前面有家咖啡屋，不如喝杯咖啡暖暖。”萧陌说。
“好啊。”两位少女异口同声。
三人进了咖啡屋，先找了位置坐下来。
“我要焦糖，给萧陌来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飞，你要什么？”孙骁笑呵呵的说。
“你知道他喜欢美式啊？”秦飞问。
“啊，我这么厉害，本想给他杯最苦最难喝的，没想到他真的喜欢。那他是不是喜欢黑色？”孙骁说。
“天啊，你真神了！”秦飞向她竖起拇指。
“以后请叫我孙大仙，哈哈哈。”
悉数过往，她怎么就没想到骁骁就是小小；她怎么就没想到已经9年半了，她都没有见过她自称如胶似漆的大叔级男友；她怎么就没想到她怎么会如此了解萧陌的喜好，比如他喜欢黑色，比如他喜欢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咖啡，又比如他睡觉的时候喜欢拽着她的衣角，她甚至没想到她根本没告诉过她萧陌的那个女人名叫小小...
“为什么？”秦飞问。
孙骁低着头沉默。
“为什么？”秦飞声音有些激动。
孙骁仍低头沉默。
“我问你为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秦飞捶着桌子叫喊。
“是你先抢走他的。”孙骁抬起头，望着她。
“萧陌是你介绍给我的。”秦飞说。
“是，可是我不这么做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和他一起长大，来城里读书前我们是订了婚的，可他见到了你，一切都变了。我不想失去他，所以我答应帮他追求你，因为他说无论怎样他都会娶我，如果我真的爱他，就不会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我太爱他，真的，太爱他。”
“你当我是什么？你们荒唐游戏里的配角？”秦飞说。
“我承认，我恨过你，但我仍然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孙骁说。
“好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好朋友？”秦飞反问。
“为了你，我愿意放手。”孙骁说。
“放手？放手就是设计一个圈套，毁了我的纪念日，引我去酒店？”秦飞问。
“其实我不想这样的，你还记得你们纪念日那晚吗？他拿着玫瑰站在我面前，说要和你求婚，我哭着求他…他说他知道我会乖。”孙骁说着留下了泪。
“然后你就把一切全部夹杂在我身上？”秦飞情绪激动。
“后来我后悔了，我不想伤害你。”孙骁说。
“你已经伤害了。”秦飞说。
“我的第一次是在那里给了他，我原本想在那里结束。因为你，我真的愿意放手。”孙骁说。
“好，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烂在肚子里，为什么要说出来！”秦飞的声音在颤抖。
“你说你想知道真相。”孙骁再次低下头。“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也很痛苦，他当着我的面搂着你的腰，牵着你的手时；当我肚子痛的打滚，我却要喝他送你的红糖水时；每次从你嘴里听到你们恩爱趣事的时候，你能知道我的感受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孙骁说。
秦飞努力回忆，当她端着萧陌送来的红糖水回到宿舍，她看到孙骁捂着肚子皱着眉一动不动。
“骁，你也来啦，刚萧陌送了红糖水，我倒一杯给你。”秦飞端着红糖水走到孙骁面前。
“这么疼啊，要不要上医院。”秦飞看着泪流满面的孙骁，关切的询问。
原本以为她是痛到流泪，到今天才了解，心里的痛远远大于生理上的痛，千倍，万倍。但这种自作自受的痛不欲生，也只能默默受着，哭给谁看？
“你自找的，没人会同情你。”秦飞说。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孙骁说。
“你还奢求我原谅你？”秦飞反问。
“那天，我看到你的短信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萧陌，我真心拿你当好朋友，我不想你有事。”孙骁说。
“现在我是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秦飞再次情绪失控。
“你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去看枫叶，晚上没有车回去，就住在了山上。我们三人一间房，两张床，你和萧陌一张，我一张。我听到你微弱的呻吟，听到萧陌的喘息。我不敢睁眼，我怕我会做出傻事。然而后半夜我还是睁开了眼，我走到你们床前，透过月光看到他拽着你的衣角睡得踏实。你不是问我消失了一周去了哪里吗？我现在回答你，这一命是你还我的。”孙骁说。
“闭嘴，疯子！”秦飞站起身，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美式咖啡一滴不剩的浇在她的头顶。
朋友也好，爱人也好，从此陌路。
（六）重逢
5年后，秦飞出差，再次回到这个当年愿意舍弃生命的城市。
“秦总监，给您安排在金帝酒店702号房，房卡在前台。今晚晚餐7点，在一楼酒店餐厅V1包厢，望合作愉快。”
7点，秦飞准时出现在包房，她微笑着和在坐的5、6个人示意，在主座旁她的目光有几秒钟的停留。
对方公司接待迎上来，招呼她坐在主位。
“秦总监，这是我公司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萧陌，箫经理。”接待说。
“你好，好久不见。”萧陌大方的伸出手。
“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狭路相逢呢？”秦飞伸出手，感受久违的温度。
“秦总还是这么幽默。”萧陌淡淡地笑。
“拜你所赐。”秦飞也淡淡的笑。
“你们认识？”接待问。
“大学同学。”秦飞回答。
“看样子咱们这个案子很有希望嘛！”接待笑容灿烂。
酒饱饭足后，接待提议KTV，萧陌发话，“今天就散了吧，我们老同学叙叙旧。”
“好好，箫经理说了算。”
一行人在酒店门口散伙后萧陌点起一支烟。
“火机借用一下。”秦飞也点起一支烟。
“你抽烟？”
“偶尔。”
“过得好吗？”
“你指什么时候？”
“你知道的。”
“她还好吗？”
“怎么才算好呢？”
“你们结婚了。”
“她和孩子在新加坡，她说那里空气好，适合生存。”
“你怎么不去？”
“我还是喜欢这里，熟悉。”
“如果当年我不走，你会选我吗？”
“不知道。”
“你还是没变。”
“我爱你，她爱我。”
“你现在还爱我吗？”
“我现在不懂什么是爱。”
“你是在回避我的问题。”
“被你猜中了。”
萧陌笑了，秦飞也跟着笑了，然后秦飞呜的一声哭了。
“抱抱。”秦飞说。
萧陌敞开大衣，将秦飞裹了进去，秦飞双手穿过大衣，环在萧陌腰间。
“你还恨她吗？”萧陌问。
“不恨，但也做不到原谅。”秦飞说。
“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没有尊严的女人。”萧陌说。
“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放弃生命的男人。”秦飞说。
萧陌紧了紧裹在大衣里的秦飞。
“今年冬天没有那年冷。”秦飞说。
“要不要买点酒上去？”萧陌说。
“不，我不想我的床上留有你的温度。”秦飞说。
“好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萧陌说。
秦飞坐在萧陌车上。
“这些年你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过？”秦飞说。
“不然怎样？”萧陌答。
“没有女人？”秦飞问。
“你指哪种？短期？长期？”萧陌问。
“两种。”秦飞说。
“短期有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身材很好。”萧陌说。
“我错了，你变了。”秦飞说。
“你也变了，以前你不抽烟。”萧陌说。
车子停下，萧陌牵起秦飞的手。
“这是你们常来的地方吗，比你和她去的地方要高级的多。”秦飞说。
“是吗，我不记得了，冷，进去吧。”萧陌说，“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签了合同就走。”秦飞说。
“哦。”萧陌答。
“还是这么惜字如金，连句一路顺风都懒得说。”秦飞笑。
电梯里，萧陌眼神炙热，一把将秦飞推靠在镜子前，附身贴住她的唇，呼吸缠绵，像要把这5年的离别全部补回来。秦飞奋力推开他。
“现在算是角色互换吗？”
“我没这么想。”
“你为什么不离婚？”
“我不喜欢改变现状，既然结了，就结了。”
“如果我要你离呢？”
“你还是一个人吗？”
“不。”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爱你，他爱我。”
电梯门开了，萧陌的目光再次炙热起来，他握着秦飞的手腕，将她甩在大床上。
“想不想知道我还有没其他变化？”
他的唇印下来，先是丁舌轻触，接着允咂吸弄，一次比一次热烈，紧接着他的大手顺着腰间滑进毛衫。
“我想哭。”秦飞说。
“我会让你哭的。”萧陌答。
明天早上的太阳依旧会升起，阳光依旧照耀大地，终有一天，你不再是我唯一，错过了就是错过，只因当初本就爱的轻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纪念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