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还想再吃一串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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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家兄弟……并不想评价。…不过…给我团子的话可以说给你听。”
——大俱利伽罗·伊达
我叫大俱利伽罗，住在东京市桐軒町的伊达宅，有一对几乎没有大事发生就不会轻易露面的父母。介于我来到我们家已经安安稳稳的一个人渡过了“漫长”的童年，以至于直到现在，父母在我脑海中……依旧面部一片空白。就这个问题我去问过我的兄弟，还有我们的监护人。但不知为何，从他们口中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模糊不清，如同被消音了一样。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吧。尝试多次之后，结果依然不变，于是我我放弃了询问关于我们家父母的一切问题，同样被我放弃思考的，还有为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但姓名却完全不同的疑问。
当然，这并不是我对此完全没有疑惑，只是……
想想吧，当一个人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辗转无数终于来到了可以安稳生活成长的地方，懂事后从一直以来可亲可敬的兄长那里开始学习写字，这本该是一出感人温馨的家庭喜剧才对。然而……
我还记得那时我拿着笔，一笔一划练习着自己名字的写法，已经上小学的兄长站在我身边对我说：“小俱利很厉害呢。已经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那么好了。奖励小俱利一串团子怎么样？”啊……这是我最喜欢的奖励。我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吃团子，但既然兄长认为我很喜欢吃团子，那我也就勉勉强强的喜欢喜欢团子。嗯，最好是三色红豆馅……
说起来，受到夸奖和奖励的小孩似乎应该和对方说‘谢谢’才对。尽管我心里是十分高兴被兄长夸奖的，但莫名的羞耻感让我无法将“谢谢”说出口，我尝试过多次，但最终这两个字都被我吞进了肚子里，我对自己有些失望，但兄长却从未责备过我。所以我想，大概兄长是能够感受到我的感谢的，毕竟我的兄长一直以来都无所不能。
后来，兄长让我学写他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兄长完整的名字，和我一样用汉字写出来有五个字。对尚未读书的我来说确实有些长，但我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而且兄长说，练得好还可以多吃一串团子。于是我认真的练习着兄长的名字，直到写满了一页纸，我将写满自己名字和兄长名字的纸张放在一起，终于发现了在练习过程中那股盈满我内心的，强烈的违和感的来源。
“大俱利……伽罗，烛台切……光忠。”我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然后指着右边的那页纸问兄长：
“这个……兄长的名字？”
“对啊。”兄长笑着回答。
我点了点头，又指着左边的纸问：“我的名字？”
“对呀！”兄长依旧笑着回答。
“为什么…不一样？”我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很好，但我想明确表达的真实意思是‘为什么我们的姓不一样？’
“嗯？因为我们是两个人啊，名字当然不一样。”
“……为什么？”我放空了表情，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比较好，毕竟，我也才3岁，按照我们幼稚园的教学程度连学写字的门槛都还没进。
“……小俱利有问题吗？”兄长反问了回来，这真是太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的在意我们的名字。但我的大脑里却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叫嚣着说“一家人就应该同一个姓啊！！”
但介于我还不能好好的表达我的想法，我放弃了这个话题。
“那小鹤的名字叫什么？”我换了个问题，指着正躺在我们身边的榻榻米上抱着脚丫啃地正起劲的小弟问道。顺便一说，我一直不太理解自个儿脚丫有什么好吃的，难道还能吃出鸡翅的味道吗。
“小鹤叫鹤丸国永，小俱利要学写小鹤的名字吗？”兄长金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我，不知为何，我觉得后颈有些凉凉的感觉。我想了想开口：
“不，兄长的名字我还没练好。”
“小俱利真是踏实的好孩子。”兄长毫不吝啬的再次夸奖我，还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实话，兄长是位很温柔的人，被摸头也很舒，服，但我的羞。耻。感。告诉我，‘我不能屈服于他的糖果炮弹。’
于是我偏开了头。
“兄长，我可以知道爸爸妈妈的名字吗？”鬼使神猜的，我开了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驱使我’吧。
“当然可以，父亲的名字是伊达XX，母亲是伊达XX。”兄长没有丝毫犹豫的告诉了我。
而结果，完全不出我所料。‘这股不知名的力量’果然是不可抗拒的……各个方面来说都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小俱利。”
“……”并没有，我还是选择沉默吧。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残酷到连一个小孩子的疑问都无人能解答。当然，我也并非对这些问题有多执着。但当你的疑问在别人看来都不是问题的时候，你还能怎么办呢。顺便一说，我选择沉默，就让这些疑问永远成为疑问吧。
为什么我的身边就没有能懂我的人呢？我不禁这样想，然而直到我们家最小的弟弟从一个只会啃脚丫的小白团子长成了一个只会惹地监护人追着他满屋子跑的小白团子，我也没能找到那个懂我的人。
*****とうらぶ******
今天的鹤丸依然很淘气，虽然他每天都很淘气。今天的幼稚园，我们终于开始饲养小兔子了。是的，是我们，但并不包括鹤丸，因为他们还在萌芽班学习‘早上好！日安！晚上好！再见！’这是每个进入三元幼稚园的小孩都必经的课程，据说光忠尼也有过这段元气又可爱的曾经。不过介于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兄长就是一副彬彬有礼，小大人的样子，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开怀大笑对同学跳着高声道‘早安’的情景。……真是幻灭……
不过说到鹤丸的话，我也不相信他会什么都不做乖乖和同学道‘早安’就是了。我们的幼稚园开在寺庙里，园长是这个町上唯一的寺庙——桐軒寺的主持。据说是我们班上今剑同学的兄长。刚从隔壁堀川家在桐軒寺修行的山伏先生那听说时，我和我们家的监护人都震惊到面无表情。因为比起今剑同学有个做主持的兄弟，我们一直以为他更像是主持大人的老来子。而且，那个染着蓝头发的山伏先生竟然是僧人……
……
哦……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们开始养小白兔了。就是那种看起来软乎乎，白绵绵，毛茸茸的小生物，像极了鹤丸小时候的模样。当然我并不是说鹤丸像兔子，不管怎么说，鹤丸都是个人型生物。嗯，我的意思就是小鹤和这些小兔子一样可爱，而且我觉得有这种想法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因为不到一个上午，‘兔丸’这个新名字就传遍了整个幼稚园。不过显然，鹤丸本人并不这样想。不过想想也是，自从这孩子学会了说话，他就总是抱着我和光忠尼问他是怎么成为咱们家孩子的，这大概是每个小孩都必经的过程。但他为什么觉得只比他大2岁的我和还在读小学四年级的光忠尼会知道。后来光忠尼都回答他：“小鹤是被一只白鹤送来的。”
一听就是假的！但是小鹤信了…而且信的坚定不移…
有段时间他甚至逢人就说自己是鹤的孩子……
所以我一直都坚定的认为这就是我，大俱利伽罗和鹤丸国永最大的差距，他！比！我！傻！
所以，虽然我并没有证据，但当我下午看见早上还雪白雪白的兔子变成那副灰戚戚的模样的时候，我就知道，犯人只有一个。
事实证明，犯人永远逃不过法网恢恢。
*****とうらぶ******
“小俱利！快给我抓住那个臭小子！”
不需要怀疑，能气急败坏成这样的人在这个家里，除了我们的监护人根本不做他想。介于监护人还掌握着我们家的生杀大权，我一把抓住了往这边方向奔过来的鹤丸的领子。
我就知道，他今天在幼稚园做的事根本瞒不住任何人。尤其是这位只要鹤丸眨眨眼就能准确无误嗅出危险气息的监护人大人。
追过来的监护人从我手里捞过鹤丸，一把夹在咯吱窝下，丝毫不顾鹤丸的挣扎转身就往客厅走过去，嘴里还念叨着：“我就不信我今天治不了你这小鬼。”
平心而论，我们家的监护人常常都处于被鹤丸气到跳脚的状态，至于她能不能治住鹤丸……我可以去吃一串团子吗？
“给我站好！双手贴紧裤腿！收腹！挺胸！抬头！说！你今天在学校做了什么好事！”监护人端坐在沙发上，一双仿佛要冒火的眼睛盯着站在我们面前的鹤丸。
逃跑无门的鹤丸撅着嘴，一副‘视死如归’‘打死我也不交代’的模样。我赌一串团子，这表情绝对是和昨天看的谍战电视剧里学来的。
“你以为你闭着嘴我就问不出来是不是？！”
监护人这次似乎也想让鹤丸主动坦白认错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说‘也’……？但鹤丸却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今天……大概又是一场持久战吧。真是想念光忠尼带回来的团子。
“鹤丸国永！你不说今天的晚饭就没有你的份！”
说起光忠尼，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要是从大俱利嘴里问出来，你一样没饭吃！”
光忠尼，光忠尼，光忠尼……
“大俱利！你来给鹤丸交代！”
“……光忠尼还没回来……”我脱口而出。说实话，刚才战局进行到了哪里我完全没注意，但现在这三方沉默的局面在无声的告诉我，我刚才……应该是说错了话。我也要选择沉默。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坚决施行到底，毕竟我是个‘言出必行’的男子汉。于是，我沉默而平静的回望坐在旁边的监护人。几秒后，我看见监护人抽了抽嘴角，挑起了一边眉毛。我知道，这是对方要发起进攻的预兆。来吧，我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监护人动了动嘴唇，攻击填充开始。“俱利……”
“你放弃吧！小俱利是不会屈服于你这个恶魔的！”鹤丸义正言辞的开了口，说的跟真的一样。
但，监护人只是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来笑着说：“小俱利，如果你说实话的话，鹤丸的那份团子就归你哟！”
我仿佛听见了烟花在耳边轰隆一声炸裂的巨响。“好的。”对不起，鹤丸，我被对方的炮弹……击败了。
下一秒，鹤丸换上了一脸悲愤又痛心的表情。“大俱利伽罗！你就这么屈服于敌人的诱惑了吗？！”
真难得他还能这么流利顺畅的把这些台词背下来。但是，对不起，只有团子是我毕生的追求。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真希望他能读懂我眼神中对他的抱歉。
“大俱利伽罗！你这个叛徒！”哦……看来他并没有接收到我的道歉。
“你就堕落在敌人的陷阱里吧！”团子的陷阱吗？……嗯，我愿意。
我在脑海里思考了一番后，还是选择在鹤丸一边生闷气一边把自己关在壁橱里的时候将今天学校里的事告诉监护人。虽然弄脏兔子的毛是鹤丸的不对，但他不是会随意伤害小动物的孩子，只是这点的话，我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
“小鹤不高兴被大家说像兔子。”
我这么告诉了监护人，然后在对方皱着眉去给幼稚园园长打电话的时候快速溜去了门口。我听见了外面铁门打开的声音，一定是光忠尼回来了！把今天的事告诉光忠尼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摸头和加一串团子的双重奖励。……开心……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光忠尼回来后，除了每天点心的份，我又得到了两串团子奖励。晚饭时鹤丸没有出现在饭桌上。估计还躲在壁橱被褥里生闷气吧。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我们刚懂事的时候，光忠尼一直对我们说的话，也是这个家的规矩。所以直到洗盘子的时候，不管是光忠尼还是监护人都没人提要去叫鹤丸出来。至于我……还没有从幼稚园毕业的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晚上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和做完作业的光忠尼一起打游戏。同时，这也是可以挑战监护人大人的游戏记录的时间。只有在游戏上我们永远也无法战胜监护人大人。但今天，我们不约而同的一起把这一个小时匀了出来。因为鹤丸揉着眼睛，瘪着嘴从壁橱里出来了。我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嗯，比以前快了一个半了小时。鹤丸主动认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我为什么又说了‘也’？
他揉完了眼睛又去揉衣角，然后小步小步的走到我们面前，眼角周围还泛着红，乱糟糟的头发跟草堆一样。然后他小小声地朝监护人说了句“对不起。”
“知道错了？”监护人还是和之前一样，端坐在沙发上，平静的看着向她认错的鹤丸，看来她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嗯……”
“哪错了？”
“…我…我不该弄脏兔子的毛。”
“还有呢？”
“呜…不应该那样说小俱利。”
“以后还会向兄弟说那样的话吗？”
“……不会了。”
“以后减少半小时看电视剧的时间！”
“嘤……”
看着那两人平静的认错和说教，我大概知道今天的这场战局要进入尾声了。于是我拉了拉坐在我身边的光忠尼的衣角，望着他看过来的双眼，然后得到了兄长点头的应允。
悄悄溜到厨房爬上椅子把放在桌上的食盒带回客厅。只有这种时候我由衷的希望自己能快点长高，而鹤丸那边也收尾了。
“知道明天应该做什么吗？”
“嗯……去和老师还有小兔子道歉。”
“今天呢？”
“…和小俱利道歉。”
“去吧。”
监护人最后两个字刚落下，鹤丸就飞快的转身跟子弹一样一头扎了过来。
噢…我感觉食盒磕到我的胃了。
鹤丸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开口：“小俱利，对不起。”
说实话。这种时候的鹤丸简直可爱的像小动物一样。再想想他平时无法无天的模样。前天那部动画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弟弟都是哥哥的债。
不过比起我，光忠尼有两份债。……开心……
我点了点头，把手上的食盒给鹤丸递过去，顺便揉了揉他刚才冲过来磕红的脑门。因为错过了饭点，盒子里只有两个饭团和一串团子。鹤丸打开食盒盖子，立马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恩？小俱利把团子让给了小鹤吗？真是好孩子呢。”
还鼓着腮帮往嘴里塞饭团的鹤丸一下子抬起了头，两眼放光一样的看着我。我有些僵硬的移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光忠尼笑眯了眼的脸，还有挑起眉一脸兴味看过来的监护人。
从来没觉得光忠尼这么多嘴过。我决定今天不要和你们搞好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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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还想再吃一串团子”
